韦沪微笑说:“兰兰,老师说得对,不过,表叔讲的是另外的事,想不想听呢?”
兰兰笑着回答:“想听。”
韦沪稍作停顿,对着外婆和亲妈讲道:“常言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妹夫的爸爸就遇上了奇事。”
他正讲着苏天贵,服务员把菜端上了桌。
韦沪边吃边讲,除了兰兰外,外婆和亲妈都放慢了速度。
反正不是亲身经历,韦沪讲得比较快。
外婆听得用心,啧啧地稀奇。
听完后,徐杜鹃比较平静,她没少花冤枉钱,作为富翁的妻子,二十多年前她就是阔太太,二十万美元不是多大的数目,况且自己也有类似的经历。
亲妈咽下一口菜,咀嚼着说:“其实,我和老华侨也有这样的遭遇。”
“啊!”
韦沪不禁瞠目结舌。
“儿子,我们这事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即或是碰上了,不是还有你妈吗?”
徐杜鹃表情自然。
韦沪放下筷子,饶有兴趣地去听亲妈往下讲。
“我们的事发生在豫园……”
徐杜鹃放慢了语速,她要把记忆碎片堆集在一起。
当年,老华侨和未婚妻逛完豫园,正从门口出来,一男小贩主动走上前,他又矮又瘦,手里捏着一把纪念章,吆喝道:“先生,小姐,买个纪念章回去做纪念。”
“纪念章……”
老华侨嘀咕了一句,随后说:“给我一块看看。”
徐杜鹃见小贩像个小瘪三,早就反感了,恨了一眼道:“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块像章吗?”
不料,老华侨反而更有兴趣,仔细看了手里的纪念章,再伸出手指,去挑小贩手里那把小东西,嘴里问道:“有没有像章?带语录那种的?”
小贩的眼睛马上眯成一条缝,笑眯眯地答道:“现在那个比较敏感,不能公开卖,你真要的话,我可以偷偷卖给你,不过……”
小贩故作神秘,想凑到老华侨耳边谈价格。
老华侨意识到什么,摇摇头说:“那就算了,我买块纪念章吧,多少价一枚?”
小贩失望地撅起了嘴,轻声道:“2元。”
老华侨淡淡一笑,从西服内口袋掏出钱包,翻开后,数了两张一美元,用手指夹带出来。
徐杜鹃初识美元,知道它比人民币贵好几倍,马上制止道:“你拿美元做什么?2元人民币都贵了。”
“什么人民币?我说的就是美元。”
小贩丢掉了大生意,小买卖肯定会抓住不放。
“放屁!你刚才说了美元吗?别欺负我这个上海人。”
徐杜鹃理直气壮。
“好了,好了,别争吵,杜鹃,你别去一般见识。”
老华侨担心有失身份,给钱时,眼睛环视了四周。
“我至今都记得……哈哈……”
徐杜鹃有些失控,低头捂住嘴,笑得前俯后仰,随后放下手说:“明明是那小贩做贼心虚,结果老华侨怕丢面子,东看西看,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
“哈哈哈……”
外婆、韦沪终究忍不住了。
笑过后,韦沪又拿起筷子,称赞道:“肉的味道真不错。”
外婆低头看兰兰说:“兰兰吃得最多,她从来不怕胖。”
兰兰笑嘻嘻地说:“我是吃了不胖。”
饭桌上又响起了笑声。
韦沪突然产生了想法,转头对亲妈说:“妈,你的官司快结束了吗?”
徐杜鹃略感奇怪,她不愿在吃饭时谈这个问题,考虑了一下,回答道:“应该快了,律师正在做收尾工作。”
韦沪见亲妈不愉快,清楚问的时机不对,但还是往下说:“妈,我觉得你那里有商机。”
徐杜鹃愣了愣,不明地问:“儿子,有什么商机?”
韦沪咀嚼了一下,开口又问:“妈,橡胶厂的产品没销往中国吗?”
“这个……”徐杜鹃从不过问生产的事,她被问住了,慢慢地答道:“我不懂,从没问过生意方面的事。”
她猛地醒悟过来,反问道:“儿子,你是不是觉得妈太亏了?”
韦沪考虑得不够成熟,随便问了问,摇头道:“不是,我随便问一下,如果他女儿愿意和你合作,那生意就可以做了。”
“咦!”徐杜鹃琢磨着,觉得儿子说得有点道理,他女儿不也是为了钱吗?至少有这方面的原因。
“我们的关系本来就不好,又打了场官司,恐怕很难合作。”
徐杜鹃并不乐观。
韦沪咬了咬嘴唇,整个想法已经形成,随后说:“肥水不流外人田,终归是一家人,坐下来好好谈谈,争取把人民币变成美元。”
“人民币变美元……”徐杜鹃重复着,想到刚才那个故事,微笑地问:“儿子,就算是我和他女儿合好了,这生意该怎么做呢?”
韦沪放下筷子答道:“妈,你和他女儿存在语言障碍,缺少思想沟通,容易产生矛盾,我妹夫他爸发了意外之财,也是这么得来的,所以我就想……”
“你就想成立贸易公司,当中间商,对不对?”
徐杜鹃接过话来,随即她觉得不妥,又说道:“他女儿记仇的话,这生意没法做下去。”
韦沪耐心说:“妈,他女儿和你有矛盾,责任大都在老华侨身上,现在他人死了,你俩又打了这么长官司,说不定感情慢慢上来了,因为你们之前很少交流。”
徐杜鹃摇起头来,怀疑道:“人民币变美元,我信,他女儿和我合作,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