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近午。
吴越带着一干少年出来逛街。
年纪大些的，比如李泽行、罗令薇等人，倒是没跟着出来，因为要构思自己的调查报告。
西湖还在封闭，进不去。
东望望，西逛逛。不多时，已是中午时分。
吴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众人连推带拉的来到一家店前。
王垚拉着吴越道：“教官教官，我们就在这吃午饭吧！”
武林旧事——是杭城最有名的饭店。
吴越抬头看看招牌，心中暗道果然。
【美食才是拉近人与世界的最好途径啊。】
吴越领着众人走进。
——当然没那么容易。前台很快把吴越拦下来。
“先生，请出示预号。”
“这……”吴越一时僵在原地。旁边的食客们也都是一副看热闹的神情，就想看吴越如何收场。
少年们也都愣住了。
【都要预订了啊，难怪评价这么高……】
晾了一会，一男子从人群中走出，看向吴越便笑，道：“哟，是教官，好久不见嘛。”
吴越认出来他是谁，也笑着回道：“诶，赵先生，当然是好久不见，您的风采倒是更胜往昔了。”
【这家伙真的……不行，太欠揍了。】
巫和看着这赵先生笑眯眯地就不爽，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显然是在想什么恶作剧。
列伸手敲了他一下。
“哎！”巫和转头瞪着列，小声道，“为什么敲我！”
“看你脸上坏笑，显然实在想什么鬼主意。这赵先生毕竟只是教官私事，不要随便掺合。”
赵先生靠近几步，吴越却是往前一站，直接讲少年们全都挤到身后。
赵先生见了，只是笑几声，道：“想必教官初至此地，不懂规矩也属正常。今天我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但手机正巧还有四个位子，教官若不嫌弃，今日我们倒可相聚一堂，共诉往昔情谊。”
吴越铁着脸没有说话，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坚之，坚之。”
巫和小声叫了一下，王垚问声转过头来。
两人眼神一对，顿时心领神会。
有些事情，需要对的人来做。
“教官，教官。”王垚拉拉吴越的袖子，待他看过来便道，“墨校长放假前不是说相门会尽量满足我们在各个方面的合理需求嘛，那我们现在？”
“做这个？”
吴越此刻犹疑不定。他可不想动用国家力量来满足个人私欲。
可这都涉及到了这群崽子了，按墨惊文的说法，是算得上公事了。
——而且还是国家大事。
赵公子只是隐约听了个什么“墨校长”“放假”之类的词语，而后却连声音都没有了，他也不在意，只是暗暗地笑，心里想：【吴越啊吴越，这都近十年了，你还是个教官……到底是个当兵的，没想过什么。】
赵公子笑眯眯地问：“教官意下如何？”
【这个赵天缺。】
吴越心里说了一句，终究是拿起了手机。
“谢过赵先生好意，只是我已经与朋友约好，且这些小家伙也要吃个饱，我们就不浪费了。”
说罢，吴越摁手机发信息。
“杭城，武林旧事，预订问题。”
“好了，十分钟后你们就有饭吃了。”
吴越声音没有放低，就是说给赵天缺听的。
赵天缺仍然只是笑几声他也不觉得吴越会有什么大招，只想看吴越的笑话。
大约是过了五分钟，一个年轻男子“噌噌噌”地跑下来，对前台的接待说了些什么。语速很快，赵天缺没有听清楚。他还以为只是意外，就看见那男子领着吴越与少年们一干人“噔噔噔”地上楼去了。
最重要的是，还有四个小鬼转头向他做鬼脸。
【我是赵家人，气量须得深。】
赵天缺只能如此自我安慰。
饭桌上巫和靠着王垚坐着，两人挤着脑袋，在嘀嘀咕咕地猜测着吴越跟赵天缺的关系。
若是列在旁边肯定又要敲他，所以巫和很明智地事先计划好了位置。
隔着大半个饭桌，列也不至于说些什么。
一般而言，在饭饱酒足之后人总更容易被说服去做一些事情，原因的话巫和还记得一些，好像是吃饱之后人体供血偏向于胃，使得大脑思维能力暂时性减弱，然后……
在几个孩子的再三请求之下，吴越终于愿意讲讲自己与赵天缺的恩怨。
“……快十年了吧，那时大学军训，我是其中一个教官，然后……他经常各种不合格，也就经常各种被我罚。”
“偏偏他就是……”
……
饭后，吴越领着少年们出门而去，继续闲逛按上面的说法，这叫作“了解社会才能更好地融入社会”。
列走到吴越身边。
“有人在跟着我们。”
吴越点点头，只是小声道：“大街上随他吧，肯定也做不了什么，回去了就更是这样，不过……麻烦了，多关注孩子们。”
行不多时，众人进了一条古玩街。
在都市小说的一大类流派里，古玩街向来是主角福地，什么捡漏皆有可能，因而对一干少年自然是别有引力，毕竟从一定程度上讲，他们已经可以被套入这样一个模板之中。
少年们三三两两地分散开。
有列在，吴越也不甚担心。
……
“小姑娘要买个配饰嘛。”
说话的老人手机举着一个令牌给菲菲端详。
这令牌卖相甚是好看，金属材质，古朴无锈，前刻日月人神鬼，后雕蠃鳞毛羽昆，边缘镌着山川草木石。
外形粗犷，不失简朴，纹路之间毫无灰尘，显然它有些良好的待遇。
在令牌正面的“日”里头还有一个散发着讲不上来什么感觉的字，看形状应该是个“燧”。
是简体字，显然是现代工业产品。
可卖相也确实好看。旁边的臧周都有点心动了。
“菲菲，看起来怎样？我都有一点点心动呀。”
菲菲左右端详了许久，又摸摸纹路，感受了质感。
确实不错。
“……那为什么你不买呢？”
“我……这个不符合我的气质。”
“算了吧伊然，我们又没有男朋友。”
……
不知不觉几人走出去近百米，菲菲皱皱眉，停了下来，靠在臧周身上。
“菲菲你怎么了？是累了还是中暑还是——”
“我……有一点头晕，等我缓一缓……”
“菲菲！”
……
菲菲睁开眼，周围都是一脸的关心。
“菲菲你……”
“闲话少说。”虽然脸色很差，说话也勉强，但菲菲还是坚持要说完，“那个，【奇令】天道有奇，以成，众生……令……兹事体大，不可有，有差……”
说完菲菲就闭了眼。
“伊然，怎么回事？”
臧周把事情说了一遍。
“好了好了，事情应该比较清楚了，”吴越站起来，“此次特殊情况，也——我们还有相门。泽行，照顾好菲菲。”
说罢，吴越走出了病房。
李泽行开始控场。
可惜任恬不在，不然她应该很适合处理目前这种状况。
任恬有生命掌控。
“伊然？”
“我？不行的啦。”
原嗣方道：“菲菲的伤是因果相关吧，应该跟精神灵魂有关。”
“那……你？”
“别看我，我的只能到这里——不过可以占一下。要吗？”
“不了不了。”
李泽行赶忙摆手。
他可不想把命运交给命运。
【不管怎样，我总要做些什么……】
李泽行看向列，却见列轻笑着点头，顿时心念电转，已经是有了主意。
“商列，跟我来一下。”
“好。”
列点头，两人轻轻出去。巫和见了，心道有事情，也偷偷摸摸地跟上去。
半晌，原嗣方忽然顿悟，想到了一些事情，也出了病房。
还有两个——王垚跟孙若飞——也想出去，但是被蒋立为拦住了？他笑眯眯地道：“秘密最多四个人的你们已经错过时间了哟。”
“切……”
两人回到椅子上。
众人静静地坐着，等待菲菲在此转醒。她的情况还不稳定，每一个人都很担心。
几分钟后，几个人赶在吴越之前回来。
……
“菲菲！”
菲菲突然坐起来。
“那个……”菲菲两眼闪烁着异样的光，“【奇令】，乃，燧人氏……燧，天允……令……”菲菲的语速开始减缓，带上了颤音，肩膀摇晃，眼看就要倒下。
“菲菲，不要勉强。”
臧周眼疾手快伸手扶着菲菲的肩，但菲菲摇头道：“我必须……”
“不行——”
臧周还想再说，蒋立为温声笑道：“人有自己的选择，菲菲知道她在做什么。”
菲菲安静着没有说话，只是双目无神地直视前方。
“菲菲？”
菲菲伸手捂住眼，慢慢地说：“【奇令】在飞往盛国，在，到——”
菲菲突然倒下，嘴里发出一串音节。
“Han State……”
“菲菲……好好休息吧。”臧周摸摸菲菲的脸，把她的手从脸上抬起。
一滩鲜血顺着菲菲的脸颊四向流淌。
“菲菲！”
吴越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摁着床边的急救按钮。
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
医生护士们快步走入，转眼间就把房间里的无关人员全部赶了出去。
吴越最后叮嘱道：“【奇令】已经由国家接手，你们就不要随随便便说出去了。杜梁津……也一样。
“还有泽行，看好他们，别随便搞事。”
李泽行点点头。
巫和在一旁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