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宫到了。”马车的滚动轮轴声忽然停止,是段鹏江禀报。因着他带路,我们进入夏宫畅通无阻。
哐当的开门声震耳欲聋,这夏宫的红墙大门有些年岁了。
殿内的人全部看了过来,皇甫翼见着穿素衣穆布的我,只是一忍的带过,又集中注意在云二少手里,我见着云二少抱着一个婴孩,婴孩身上包裹着是荏苒做的小肚兜。
我再也控制不住,“把我的南雪还给我。”
“水儿,我从没有想要伤你的南雪,我只要我的愁儿。”我再也瞧不见比云二少更无精打采的人了,他朝着另一个方向瞪去。
原来站在皇甫翼身后的还有花愁人,她的脖子上绕着翩翩的软鞭。
“不要伤害我的姐姐。”我又朝皇甫翼和翩翩的方向大喊。
皇甫翼见我的眼神有着愤怒,一种被背叛的火焰,他叫道,“孤从不会为个无足轻重的女人放走雪国的太子。”
我见着云二少狂笑不止,露出了皇室的贵胄语气,“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拓跋夜的?”
“很简单,孤很早就知道雪国的势力进入愿城,又查到愿城的花家是蓝月族后人,自然不会和血海深仇的雪国皇室结盟,后来孤又从你弟弟拓跋君和你妹妹拓跋宝儿那里得知了你的喜恶,自然立即就对上号了。”螳螂捕蚕,黄雀在后,皇甫翼永远都是最后的胜者。
“那你也不在乎你的亲生女儿吗?”云二少被逼到绝境处,逢生的希望迫他朝一个纯洁的婴孩下手,我惨叫跪地,“雪国太子,我只要我的孩子,若你要取我的性命,随时拿去。”
“皇后,除了孤你不能求别人。”是皇甫翼冰寒的怀抱。
大难临头,我面对感情,有了一份别致的清醒,“今日我们姐妹血断当场,我们无悔,只是南雪真是你的骨肉,若你无救她之心,你枉做人父。”
这是一盘死局,皇甫翼非要雪国太子的人头来祭奠崇国失去的土地,根本不会顾及可有可无的我们。
只听花愁人开口,“拓跋夜,我花愁人从未求过你,放掉那个孩子,她是我妹妹的至宝,你要是杀了她,她也活不成的。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照顾过你,没有尽过做姐姐的一天义务。既然我俩都逃不开崇帝的魔掌心,那就一起做对鬼夫妻。”
拓跋夜也被花愁人说的话动人了,他将孩子抛给皇甫翼,朝着花愁人那边走去,“愁儿,我们下辈子还在一起,我们要许下三生三世。”
“皇甫翼,放过我姐姐和拓跋夜,真正的大英雄是在战争上取得天下,而绝不是用卑鄙的手段去战争对手,就算胜了,也是胜之不武,将来史官中记载在史册中的也只会是楚王的英雄无悔和汉王的匹夫得志。”活在你身边这么久,若我还不清楚你的死穴在哪,就是我白活过了。
果然,皇甫翼下旨,“先把他们关起来,孤还要用他们和雪帝交换洛城。”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哄着南雪入睡,她有两个深深的小酒窝,一笑起来就会融化天下的烈焰,也许是刚出生就离开母亲,她显得好瘦小,我摸着她嫩嫩的皮肤,暗道,“小南雪呀小南雪,娘盼着你快快长大。”
突然后面的怀抱将我搂住,用嘴唇舔着我的脖子,大手游离在我的胸前,我挣扎开来,“南雪还在。”
“她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皇甫翼继续他的事业,“水儿,孤从你离开之后再没碰过别人,今夜给孤吧。”
虽是一句询问,可他哪里给我选择权,我俩就在旁边的小桌子上,一上一下,春光乍暖还寒,两具斗瑟的躯体纠缠在一起,就仿若是先天的合体,直到我要昏厥。他抱起我坐在暖榻上,“孤的水儿出一回宫,给孤带来一个公主,孤已经为她取名‘静漫’,寓意孤独自等待水儿的漫漫长夜,水儿可说好。”
我趴在他肩膀上,“翼郎,臣妾刚生产完南雪,身体很虚,想穿上衣服,去睡一会。”
“不行,”他蛮横着道,“孤因你不在,夜夜不眠,你也必须和孤一样,今夜不能睡觉。”
只有极致的纠缠方能泄尽心中的爱恨,明知前方是狼穴虎地,明知再走一步就要万劫不复,可惜凭我的能力,根本就没有第二选择。
翩翩抱着盆水进来,为我拨开缭乱的透明双纱,“皇后娘娘,请用清水。”
我见着她的生分,也是不动分毫地言道,“南雪在哪?”
“静漫长公主被奶娘抱去喂奶,等会子要陪圣上用膳。”翩翩依是处变不惊。
我的眼泪簌簌地下落,翩翩见状,拿出她的兰色手绢为我擦拭,“娘娘,何苦一直这样苦自己?”
我忽地拽紧她的手,“翩翩,你有怨过本宫吗?”
“翩翩是人人都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下人,不敢怨恨。”翩翩看上去老实回答。
“你还是在怨本宫,本宫觉得自己才是每个人都可以控制的对象,要是圣上告诉本宫黄豆就是槐豆,本宫也只能说是,要是圣上告诉本宫,酱油是由红豆做成的,本宫也只能说是。这样的人生,本宫依旧要面带微笑不觉辛苦地走下去。”我将我的心境告诉翩翩,我忍受不了连她对我都是隔着一堵墙说话。
“娘娘,奴婢懂你知你,只是不敢再信你了。”她站出身来,“要是你再不见了,圣上就要把身边的人都折磨透了,把自己折磨死了才会罢休。”
“他会这样没错,只是因为本宫是他唯一的失败,夺去了的疆土可以用武力再次踩踏于脚底,可是本宫被他伤透了的心再也修补不好的,那条裂缝永远在那里提醒着本宫,本宫的娘亲是如何在烈火之中苟延残喘着相见本宫最后一面,是如何痛苦着断了最后一丝气息。”翩翩听完我的话,离开的脚步也比来时沉重更多。
进了皇甫翼的房间,他逗着南雪在玩,许是父女天性,南雪一直在呵呵着笑,小手小脚也在手舞足蹈。
皇甫翼见我来,像是忘记前程往事,像是不记得我们之间的隔阂,开了个玩笑,“水儿,你眼下的乌青很是沉重,看来孤昨晚的确是太多放纵了。”
“陛下,臣妾自认不是蠢人,也不是聪明绝顶之人,你开个条件吧,要臣妾做什么你才肯放过姐姐?”我坐在皇甫翼身边唯一的凳子上,故意不去看南雪,只是听着她的呼吸,就要让我肝肠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