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你的任务吗？我们从电子监控中看到克林吃了三大个生蚝，听到了你们聊军队里的大战！”电话一接通，黄凌薇便喊了出来。她是李查德的顶头上司，李查德当然不想自找不快，但眼下的话题没办法直接拉扯，会显得太过于唐突。
“我总不能硬生生拉扯话题吧。倒不说明显不明显，就克林队长而言，本身就是一位聪明人，这样太容易被揭穿。”李查德回话，“你放心，我接下的任务我肯定可以完成。”李查德回头看了一眼克林，他好像在启动回转装置。“毕竟整个新壳……也找不出第二个人能胜任这个工作。”
“另外。”李查德补充道：“虽然克林目前处于断网状态，但电子脑经过的操作仍旧会以某种状态保留下来。而这种实体保留电子原结构只能在半径五米范围内侦测到。这也是我接近他突然发现的。”电话那头的黄凌薇叹了口气：“既然可以扫描到他的电子脑，你从中发现了些什么？”“除了他的日常生活，其他一切好像都被抹去了。”
“说明了什么？”
“他确确实实的删掉了他所知道妻子被杀害的消息。”李查德慢慢说出了这句话，“而且他到现在还一无所知。”
黄凌薇挂断了电话。既然李查德说过任务一定会完成，她也就相信他，没必要逼的那么紧迫。
White Burn餐厅对面楼下有个广场，恰好也是一栋大楼的楼顶，需要坐十几层扶梯才能到。此时正值中午，白鸽在广场中心回飞，有画师靠着栏杆记录大楼之间不知谁遗失的一个气球。气球很快飞走，被风带过每一扇窗户，穿破云层，在画布上，它却永远定格在那里，拖着随风摇曳的长绳。“为什么有广场的地方都有白鸽呢？”李查德问出了自己一直疑惑的事情，顺便把手机收回衣服兜。但很显然，没人会去回答他这个问题。广场上方有一个透明的云台，有着蜂巢般的骨架，每片透光板都由特殊材料制成，使太阳光可以透过，而紫外线会被反射回去。骨架的建成材料密度非常低，只用极少的支撑点便可维持起整个云台，贯穿在骨架之中的，有连接着水管的造雾机，和可以维持整个广场恒定温度的中央空调。广场顶部闪烁着各种影视作品，夹杂着不同种类的广告，吸引着居民驻足观赏。
虽然义体化技术可以追踪到几十年前，但全民机械化热潮十几年内才发起，父母热衷于给自己孩子们义体化，但又不想孩子受到太多痛苦，再加上随着孩子年龄增大，义体部件需要不断更新，经济压力又是一方面（当然除了一些上等居民和大富豪，所以有些孩子一出生就接受了义体化）。眼球是唯一不会随着身体增大而变化的器官，权衡之后，只机械化未成年人的眼球，是最折中的办法。义体眼不仅可以完成许多复杂任务，其中一项功能便是可以更高精度的看见远处的东西——就像肉眼自带一个望远镜。利用这功能，即便是站在广场上，也能看到几十米高云台上播放的电视节目。
如果琉璃还没死，几年以后坐在广场上一边享受樱花糕一边观赏棚顶电影的幸福一家人全都都姓布朗。但现在一切都化为泡影。李查德想到这一幕，原本就不知怎么开口的他更如鲠在喉。
“呦，回来了。要不要来一口威士忌？不是你最喜欢的白兰地，但是冰镇后的味道也不错。”克林看到回来的李查德，脸色不是很好，“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吧，总不会是领导催促工作打来的电话吧！”
“还真是领导催促工作打来的电话！”李查德心里这么想，但终究没这么说。“不至于不至于。说到威士忌，在我看来，谷酒和果酒口感的差别还是很大！”
“是啊，要酿白兰地，最重要的是从水果中选取最适合酿酒的那一个，有些水谷固然更好，但不一定适合酿酒。”克林看着李查德的双眼，被电子眼盯住的感受，令李查德浑身不自然，莫名其妙感觉背后发凉。
克林看出来李查德的不自在，“是不是温度调太低了？”White Burn餐厅的隔间由一种电子屏隔开，虽然可以通过实物物体，但声音和温度无法与外界共享。“我把温度调高一点。”克林边说边摆弄房间控制器，而后他微笑着抬起头说：“选水果的过程有时特别困难，有时又特别简单，那颗水果会如此突兀，被有经验的人一眼看中。怪不得你爱喝白兰地，查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