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罗伊心虚地瞟了他一眼，“快进来。”
“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
“那边给的。”
那边......
罗伊略想了想，心中也就了然了，毕竟都是同一家公司。
“你找我有什么事？”
天边的云彩隐匿于暗黄色的光芒中，浅浅的，恍若云烟，隔绝了整个尘世。
男人滑动轮椅来到电脑桌前，他静静地看着电脑屏幕。
良久，他突然扯了一下嘴角，“果然还和以前一样。”
声音很小，却一字一字地落在了罗伊的耳中。
她微怔。
他们...以前认识吗？
“我看过你的参赛作品。”peuplier轻挑眉头，“画风一如既往。”
“哦......”
罗伊点点头，她时不时用余光看着这个男人，认定自己的确不认识他。
不过，他长得真好看。
深邃的眸子，挺拔的鼻梁，单薄的唇瓣，是近乎完美的一张脸。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张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忧伤。
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他为什么会吃氯丙嗪？
想到这里，罗伊的眉心不由皱了起来。
“罗伊。”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罗伊回神抬眸，刹那间，四目相对，莫名的情愫在空气中流转。她忙别开视线，朝着peuplier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难过。”peuplier微眯着眼睛静静等待着她的解释。
“嗯？”罗伊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疑惑，“难过？”
她刚刚很难过么？
“皱着眉一脸苦相。”peuplier淡淡地睨了她一眼，然后将注意力全部转回到电脑屏幕前。
罗伊有些尴尬，她笑着转移话题。“这个是我的初稿，有哪些需要修改的地方？”
“需要重画。”
“什么？”罗伊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幻听。
peuplier转动轮椅，与她面对面，他淡淡地又重复了一遍，“重画。”
罗伊从震惊中回神，她轻咬了咬下唇，双手攥紧两侧的衣服，愣声，“我觉得没必要重”
不等她的话说完，peuplier打断她，“你画的形象不符合我的要求。”
“哪里不符合了？”罗伊的声音带着些颤抖，她隐忍着不让自己爆发，“我都是根据你的小说来画的，我自认为是很符合你的要求，如果哪里不对，我可以修改。”
“你自认为画的很好，可是这样的一个人物对于我来说不够有吸引力。”
罗伊还想做一些辩解，她张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是啊，他说的没错，对于这个行业来说，人物如果没有吸引力，就像是一幅画缺少了高光，黯淡无比。
“时间不早了，等你完成了发我邮箱就好。”peuplier转动轮椅朝着门外走去。
轮椅碾压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最后消散。
罗伊整个人无力地坐回沙发上，她看着电脑屏幕，长呼了一口气，手指轻按鼠标，屏幕上的画布回归成一片空白。
视线在这片白色中逐渐变得虚无。
心口被无数次撕裂，疼痛到已经毫无知觉。
可是，为什么，还会流泪？
就像是那个被鲜血染红了的雨夜。
女孩蜷缩着自己的身子，她麻木地看着周围的一切，泪水从眼角滑落，一滴又一滴，掺杂着血色的泪水，一遍又一遍地洗刷着那苍白无力的面颊。
“程易......”她艰难地发出声音，是从嗓子眼里扯出来的，沙哑的刺耳的声音。
男孩紧紧抱着她，他闭着眼睛，显得格外安详。
“醒醒...醒醒...”女孩使劲将男孩从她身上推开，双手支撑着地面，手背上的青筋暴起，胳膊在不停地颤抖着。
她站了起来，整个身子又无力地向前倒去。
女孩摔进水坑里，污黑的水渍飞溅而起，覆盖了那刺眼的红色。
她瘫软地看着旁边的男孩，张张嘴，只发出一阵痛苦的低吼。
雨，依旧下着。
哗啦哗啦的雨声似乎在述说这个世界的安宁。
真静啊！
没有人路过，也没有车路过，只有无尽的黑暗。
有谁能救救我们？
女孩缓缓闭上眼睛，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格外轻盈，或许，是死神来接她了？
她这样想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幸福的微笑。
黑暗......
罗伊突然笑出了声。
她合上电脑，简单换了件衣服，将头发高高扎起，朝着镜子露出邪魅一笑，然后拿起包离开了家。
“陆雪，出来喝酒。”
“罗伊你有毛病啊！就你那酒量还敢找我喝酒。”
“来不来？”
“来来，哪里？”
“老地方。”
嘈杂的音乐，艳丽的灯光，糜烂的气味，这一切都像是另一个世界，让人脱掉面具的一个酒肉世界。
“怎么了？”
陆雪碰了一下罗伊的红酒杯。
罗伊慢悠悠地品着酒精，她摇摇头笑道，“今天我的初稿被要求重画，心烦。”
“哎呦，哪个敢惹我们罗大小姐，揍他！”
罗伊将酒一饮而尽。
“不说这些烦心事了，走，跳舞去。”
两人进入舞池，身子跟着节奏扭动着。
多么疯狂。
多么放肆。
又是多么的彷徨。
酒吧一角的黑暗中，一个男人静静地看着舞池里舞动身子的女人，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紧缩，暗黑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愤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