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渡死在了12年前的一场车祸,不是意外,而是人为。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死在了一场勾心斗角中,葬身大海无人知晓。站在你面前的人已不叫林渡,而是在医院躺了三个月才活过来的查深。杜警官,有时候,真相比梦想更重要,你说对吗?”站在街灯下的林渡显得孤独冷清,话里带着隐忍与阴沉。
面前的男人让杜秋恋觉得很陌生,他似乎是从地狱回来一趟的幽灵,毫无生气。
“我……我能帮得上忙吗”?常年在奋战在一线的杜秋恋保持着敏锐的嗅觉,瞬间嗅到阴谋的味道。
林渡一闪而过的悲怆被明亮阳光的笑容取代。“不要暴露我的真实身份,还有,接受我迟到了十二年的道歉”。
“对不起”,他突然收起笑容,声音低沉,眼神虔诚且干净,
杜秋恋一开始听他说林渡死了的时候无比心疼,可现在眼前这个大活人又轻轻松松一句“对不起”就想应付她等了十二年的答案,真恨不得扑上去拧断他脖子。
“哪有那么容易,得看您表现,查先生。”杜秋恋收起刚刚担心地要死的小表情,微仰着脸傲娇道。
林渡宠溺地笑了笑,接着还是很过意不去地说:“害你被停职检查,对不起”。
杜秋恋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用食指指着他问:“查先生,你好像对我的事很清楚?能找到我住的小区,又还知道我被停职了,你居心何在?”
“嗯,不仅如此,我还知道杜警官和上司住上下楼,你家法拉利常年拘禁在家”。林渡双手交叠在胸前,意味不明地调笑着。
“我这不是图近嘛,开车去市局不到二十分钟,我这点工资能住上这里就已经很满足了。还有,我平时工作这么忙,哪有时间带法拉利兜风啊,我自己都很少在家”。杜秋恋低头把狗绳往自己手上绕了几圈。
“这么些年你就自己一个人过?你家人呢?”林渡没想到现在事业有成,生活惬意的杜秋恋,最后没有和童话的结局那样一家人幸福地住在一起。
杜秋恋不自觉收起脸上的笑容,表情略带惆怅,她抬头静静地看着月亮,低声自喃:“早知道做梦都想回去的家是那样的,我宁愿从来就没有回去过,那不是我的家,其实我从来都没有家人”。说完杜秋恋的头低了下去。
小时候最值得杜秋恋幻想的便是她的原生家庭,她没事就爱跟林渡瞎聊,聊她家里的哥哥姐姐,聊她家里的奶奶和狗,甚至家里的瓷砖和窗帘,这些都是杜秋恋所有美好的希冀。可是如今看来现实并非如此。回归家庭的冯秋怡过得并不如意,甚至可能不如住在桃花乡。想到这里林渡就双眉微蹙,很是心疼。
“不过没关系,我现在一个人过得挺好,春风得意,还有一只法拉利”。杜秋恋抬头笑着对林渡说。
“那就好”林渡也扯了个勉强的笑。
“”对了,木子阿姨呢?跟你一起生活吗?”杜秋恋小时候没少吃林木子做的好吃的。
林渡摇摇头无奈地叹道,“说来话长,她这些年一直住在国外,每年只有在我父亲忌日时才愿意回来见我一面,现在对于外界而言,林木子和我已经死了”。
“看来这些年确实发生了很多事吧”?杜秋恋试探着问。
林渡又摇摇头,语气严肃地说:“这件事牵扯太多人,我不想她因为我陷入危险,你也是”。
“我父亲当年的死没有那么简单,罗竞荣有逃不了的关系,但是我现在没有证据可以指证他,他背后势力复杂强大,我劝你也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杜秋恋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她虽然之前在玉宇皇宫亲手拷上林渡,也对林渡放过狠话,说此后势不两立,但天知道她内心是坚决不肯相信林渡会与罗竞荣为伍,她只是需要他一个明确的表态,现在证明果然事出有因,这才稍稍心安。可是转念一想,罗竞荣是个危险人物,于林渡而言可能又有杀父之仇,如今他接近罗竞荣又有什么意图呢?
“这几天我让同事帮我从档案库里面搜集了他的相关资料,当年他的案子有很多疑点,可案情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盖棺论定,可见背后这个人地位很高,几乎可以只手遮天。所以你现在想要怎么做?你接近他很危险你知不知道?违法的事情我坚决不准你做”。杜秋恋的语气有心疼有担心有忧虑有警告,总之情绪很复杂。
在林渡看来眼前的杜秋恋竟不知不觉跟小时候的缝秋衣有些重合,那时候林渡经常调皮捣蛋,还爱跟人打架,她就像个小大人阻止林渡做这个做那个。林渡的嘴角弯了弯,眼神都能柔出璀璨星光来,不过杜秋恋沉浸在自己复杂的心情里没发现。
“对了,还有个人,你要小心点。”林渡突然想到一个人,收起满脸的温柔从记忆里回归现实中,他拿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这是林凯明在市政府会议上发表讲话时的图片,“这是一条伪装性极强的毒蛇,他跟罗竞荣的关系不简单,背后会有更大的阴谋,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说到这,林渡停了停。
“说下去啊,怎么不说了?”杜秋恋正听地聚精会神,不解他为何突然停下。
“冯秋怡,你相信我吗?”林渡一脸诚恳又带着惶恐地等待着答案。
杜秋恋顿了顿,看着眼前阔别十二年的这个人,他像个被老师罚站的小学生一样,战战兢兢地等着她一个回答,她笑了笑,故作轻松地拍了一下林渡的肩膀说,“从前我最相信的人名字叫做林渡,你若还是林渡,我就无条件相信你”。
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曾是你的信徒,世间千言万语,我只信你一句话。
“冯秋怡,你可别后悔这句话。不管我将来做什么,你记住,等到真相水落石出,罪犯都捉拿归案的那天,林渡一定会回来”。皎洁的月光下,纯真又深沉的林渡信誓旦旦地保证。
杜秋恋点点头,眼神温柔坚定又不失力量。
“你这次停职是上层的意思,市局里面有不干净的人,你一个没有靠山的女孩子,凡事自己当心点”。林渡微蹙眉,担心地提醒道。
“知道了,您上次不是派人警告过我了吗”?杜秋恋的直觉不错,所以她内心有点小激动,但又不免委屈。
“你也知道那是警告啊?怎么都快30岁的人了,做事还这么莽撞呀”。林渡假装生气。
“哪有30!!你就不怕我就是那个不干净的人吗?把你揪出来献给老大邀功请赏”。杜秋恋朝着左上方抱拳傲娇地反驳。
“如果连你都不干净,那这个肮脏的世界不救也罢。”林渡的眼睛像两颗星星,只要你多看两秒,保准会像被磁石吸进去一样,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林渡突然的正经吓了杜秋恋一跳,这才想起眼前这个高大且极具压迫感的男人已经不是那个可以揪着头发打架的小男孩了。
“把手机给我”林渡伸手要道。
“干什么”。杜秋恋边问边掏手机解锁。林渡把手机拿过来输入一串号码,接着他自己的手机震动了几下。
这是我的私人号码,有事打我电话。林渡说。
“为什么备注就一个“渡”,你不是说我干净吗?”杜秋恋边收起手机边假装不悦。
“就你这个小脑袋,还好意思说能揪出内鬼邀功?我相信你能保密,但你敢保证没有人会动你的手机吗?不要让人知道你认识我,以免节外生枝,对你不利”。林渡用手指虚虚地点了点杜秋恋的脑壳。杜秋恋撇撇嘴。
“好了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换季昼夜温差大,别着凉了”,眼看又要转回小区门口,林渡停下脚步提醒杜秋恋。
杜秋恋还有好多话想问,但是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她不想让林渡觉得她似乎很粘人一样,于是乖乖地拉住拉法利跟林渡告别。
“嗯,你也早点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杜秋恋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上车挥手。
躺在床上的杜秋恋兴奋地睡不着,今晚见到林渡很意外。两人说了好多话,又好像还有好多话没说。虽然未来还有很多不可测,可庆幸终究是再见到他了。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是真的吗?他这些年过的怎么样,现在又面临什么样的艰难险境。自己可以帮他做点什么,杜秋恋还有好话想对他说,很想就现在打电话问问,可离刚刚见面还不到一个小时,这样会打扰他的。杜秋恋看看黑屏的手机,前几天还哭地双眼皮都快黏在一起,现在又眼巴巴等着下一次遇见,她拉起被子蒙住头骂自己失心疯了。
“阿泽,帮我在正阳找一栋别墅,建筑面积不低于200平,另外要有自家花园,价格不限”,林渡拿着手机跟对方吩咐道,“我自有用处,照我说的做就好”。深夜坐在不开灯的房间的林渡,挂掉电话向着杜秋恋小区的大概方向眺望。
我一定要给你一个温暖的家,哪怕那里没有我。林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