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渔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磅礴大雨里蹒跚而行。雨实在太大了,他本想去随便哪个屋檐下躲躲。却突然从雨幕里冲出一辆马车。他根本来不及躲避,倒在了雨水中。然后车夫下来查看他的伤势,后来马车车厢里的人也有人下来了,撑着丝绸雨伞。他看到了一张绝美的脸,一双绝美的眼睛。且那双眼睛对他是那么关注,那么温柔,让他觉得为之去死也愿意……那张脸又是如此之近,他伸出手去抚摸,却总也触摸不到……
暴雨,马车,丝绸雨伞,美人。。。。。。这不是梦又是什么?
李渔醒了。。。。。。他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光线昏暗的房间里,一张老式的床上,空气隐隐飘着一股中药的香味,他循香望去,房间里还有人,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孩正背对着他,关键是那女孩的服装,宽袍广袖,正是电视里古代服装的模样。她正在忙碌着什么。李渔想把头转得角度更大些,却感到后脑勺上一疼,不由得发出一声“哎哟”。
“小郎君,你醒啦?”女孩快速的转过身,走到床前。一张可爱水灵灵的小脸出现在他眼睛里。女孩约摸十四五岁,正是他所教的学生——初三学生的年纪。她正是娘娘派来服侍的丫鬟小兰。
“我。。。。我没死吗?”这是李渔问得第一个问题。
小兰听了扑哧一笑,然后才回答他:“你没死,你不会死,蔡太医给你诊查过了,说只是腿上有点伤,后脑勺摔了一下,其余都好得很。你头动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动到伤口。”
李渔听了,动了一下腿,有一点疼,但也不是太疼。
……
在和小兰一个白天的交流之后,在晚上小兰吹熄了蜡烛走到外间去睡觉了之后,房间里陷入黑暗与寂静。此时李渔才有时间来思索自己的问题。他确定自己是穿越了,穿越到了唐朝。现在是天宝五年的五月。是整个唐朝最繁荣昌盛的年代,是大唐最好的年代,但也是危机开始悄然埋下的年代。他努力回忆着以前从历史书本上看到的知识,说来奇怪,他觉得自己的记忆力变得惊人的好,以前只是看过的不可能记起来的东西居然能记起来了。有时候清晰到就像书本在眼前。书上写着,再过大约过十年,安史之乱爆发了,碌山一呼,四海动荡,历经八年,安史之乱是平定了,但盛唐——一个令所有华夏儿女都为之自豪的时代好结束了。在当初学习这段历史的时候,历史老师是个唐迷,他为大唐就这样由盛而衰感到深深的惋惜。他让大家分析安史之乱爆发的原因。大部分学生都说是两任奸相李林甫与杨国忠所导致的,还有部分无知者说是杨贵妃惹的祸,对于后者,历史老师毫不客气的给了零分。对于前者,历史老师叹了一口气说,让他俩完全背锅显然是不公正的,真正应该背锅的人是皇帝李隆基,当然还有封建制度本身无法避免的弊端。
对于自己穿越了,李渔欣喜若狂。他还不太敢相信这是真的,他怀疑这也许只是一个梦。如果是真的穿越了话,他不会有一丝一毫不满意的地方。在穿越之前,自己本已是垂死之人。穿越之后,无论是哪种生活论活多久,自己都赚到了。对于赚到的人生,他怎么会不满意呢。而且他觉得自己穿越之后,身体各方面的机能似乎都变好了,现在他还躺在床上,并没有太多地方可以证明。但至少视力变好了,他没有戴眼镜,却能把房间里的东西看得清清楚楚。还有,自己的记忆力也提高了。他能清楚地记得穿越前读到的那首晦涩难懂的诗,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尽管以前他的记忆力也很好,但过目不忘是不可能的。还有从白天小兰给他的一面铜镜里,他看到自己似乎变得年轻了,镜子里的他还是他,只不过刚二十出头的样子。他十分清楚自己二十岁左右的模样,因为教师资格证上的照片正好是他二十岁生日那于照的。也许比以前帅了那么一点点,也许根本没有,只是把他二十九岁时的那份淡然放在了二十岁时的他的眉宇间。但对于李渔来说,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自己的那颗心,是否还和以前一样糟糕。他想到这里,就心急火燎的,再也躺不住了。他在黑暗中慢慢撑着坐起来,然后躺下,又坐起来,又躺下。。。。。他能做的就只有这个,在做的过程里他始终关注着自己的心跳,还好,心跳平稳到自己几乎感觉不到。这比前好太多了,这真是太好了。但愿这是真的,即使是梦,也让他做下去。
第二天,李渔醒来了。还好,昨天的一切都没有消失。他决定抛开去解释这一切所发生的原因的念头。管他呢,反正自己是赚到了。顺其自然是最好的。
和小兰这么漂亮的女孩交流真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况且她那么温柔,对他的每个问话都做出认真地回答。在又一天的交流中,小兰告诉了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当然说得不是很详细,因为她当时也不在场。还有告诉他这里是什么地方,这宅子里还有什么人。
李渔向小兰问起他所梦到的那个女人,向她描述了一番那个女人有多美。然后问她:“这是真实的吗?真的有那么美的女人存在吗?”
小兰回答说:“当然存在,也许比你梦到的还要美。”不过当李渔进一步打探那个女人的事情时,小兰却笑而不答了。李渔心想:至少她是存在的,那张在梦中看到的绝美的脸,那双绝美而又温柔的眼睛,都是真实存在的。这就足够了。既然她真实存在,那他就还有机会见到她。太好了,老天爷真是对他太好了。
除了小兰之外,李渔当然也见到这所宅子里的另外三个人。
傅公公,傅权。约五十岁。虽然是公公,可从外表上来看与正常的男人没什么区别,甚至可以说是相貌堂堂,精神饱满。连说话的声音也是,丝毫没有娘娘腔腔的感觉。只是下巴光溜溜的,没有胡须。李渔还不知道他是公公,小兰也没有告诉他。小兰叫他傅大人,李渔也跟着这么叫了。他只判断出来傅权是在宫里当差。当后来李渔知道傅权是公公时,几乎颠覆了自己对公公的看法。傅大人对李渔非常的客气,因为是他驾驶的马车撞了李渔,一副要负责到底的模样。他对李渔说,无论你想要什么或者想做什么可发尽管吩咐,不用客气,能办到的一定会帮他办到。他不在时,就吩咐他的侄子傅义或者娥姨。
傅义,傅权的侄子,三十来岁,正当壮年。长得白净,斯文,手指干净细长,一副有洁癖的感觉。不爱说话。寄居在伯父家里,已经结婚,妻子和儿女还住在后世的湖北一带的乡下。来长安是想看看有什么机会,干一番事业。他自称自己只是个木匠。
娥姨,慕容月娥,曾是宫中宫女。现在还能在她脸上依稀看到当年的美貌。她在宫中待了很长的时间。年纪大了之后,去了御膳房帮忙,虽然只是打杂的,看得多了,也无师自通的拥有了一身不错的厨艺。这正是傅权把她带出宫的原因。她做得饭菜别有一番味道。吃了几天之后,李渔开始想念后世饭菜的味道,于是在闲暇的时候,不免和她讨论起厨艺来。
当然,李渔对自己的来历以及奇怪的装束也得做一番解释。
他现在身上穿得是古代的衣服了,也不知道是谁帮他换上的。他穿越时所穿的那一身衣服已被娥姨洗好,晒干,放在衣柜里了。其实,当时他穿得庸人衣物很少,一条T恤,一条内裤,外加一条医院的条纹睡裤。
李渔说自己的祖籍是湘黔交界处的大山里,那里几乎与世隔绝。那里的人们为了干活方便,基本上都穿贴身的衣物。到了夏天更是短衣短袖,只有到了冬天,大家才穿长袍。七岁时,他随父亲出了大山,来到了江南的富庶之地。父亲做起的丝绸生意,生意还行。他也得到了学习的机会。父亲想让他出人头地,一直不让自己沾手他的生意。然而,读书参加科举考试是过独木桥,到目前为止他得到的机会并不多。成人之后,当地富裕人家请他当私塾先生,在误人子弟的两年私塾先生之后,他决定来长安,趁自己年轻,看是不是有什么新的机会。三个月前,他从江南出发。一路还算顺利,却也让他放松的警惕。快到长安时,他在一家客栈弄丢失了行李和盘缠,行李和盘缠都被盗贼偷走了。客栈老板收留了他几天之后,终于把他赶了出来。于是他决定徒步向长安走来。两日之后,他终于走上了长安的大街,可那天阴云密布,还没等他找到躲雨的地方,瓢泼大雨就下下来了。后来。。。。大家都知道了,被傅大人的马车撞倒了。至于为什么穿着短袖衣服,理着这么短的头发,这是他还保留着一些七岁以前的生活习惯。他觉得这些习惯的确有很多方便之处。
他这一番关于身已身世的叙述自然是漏洞百出。他只希望不会有有心人关注他的身世,甚至调查。为了不露馅,自己以后最好低调一点。可转念又一想,露馅了也没什么。
小兰听完之后,提出了一个问题:“盗贼真是太可恶了。偷你盘缠也就算了,为什么还偷你的行李,行李很大,就不怕被人发现吗?”
李渔听了哈哈一笑:“小兰,你没出过远门吧。盘缠当然放在行李中,而且不会把鸡蛋都放一个篮子里,要分开来放。只是这样也没用,我碰到盗贼团伙了。”
“那他们不会把铜钱拿出来之后,发发善心,把行李给你还回来。”小兰之所以这么天真,很大程度上是她很想知道李渔的行李中有什么她没见过的新鲜事物。
李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