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兢兢点点头,此时她心里有些打鼓,昨夜根根银针刺穿皮肉的痛苦历历在目,尤其是她在看到床框上被磨掉的紫漆,心头一颤,她自然反射的摸摸了手腕,她本可以甩头离去,可又想起昨日自己四处展示收服陆雪衣,使他乖从,在众人面前耀武扬威的样子。
若离去明日众人底下恐怕会传她“大当家是纸老虎啊,连个文弱书生都制不住,昨夜我看她被撵出来了,好凄惨呐...”况且这屋中又不是只他一人,她又打起精神,硬着头皮上前,佯装轻松的走过去。
不过她没有去陆雪衣那处,而是跟阿淳套近乎,显得自己不是那么不自在,“小跟班儿,你忙什么呢”。
阿淳对梁兢兢本就心有芥蒂,听她找他说话,他也不理。
梁兢兢倒觉得没什么又说“小跟班儿,你叫什么名字啊”
梁兢兢本是无话找话,奈何她常年浸淫土匪窝子,言谈举止跟个地痞流氓没什么区别,看起来像是她在调戏眼前的少年,她却不自知。
陆雪衣此时放下笔,唤道“阿淳,将笔砚收去”。
阿淳仍然没有理梁兢兢,听了陆雪衣吩咐,放下药杵,连忙过去陆雪衣那边收拾。
梁兢兢碰了一鼻子灰,自己给自己找着台阶下“啊,哈哈,原来是叫阿淳啊,嗯,好名字,好名字”
陆雪衣抬眼看过来,梁兢兢撞上他的眼神,脊柱不由的一紧,本来想坐上自己的床,然后又被吓到一般,鄢鄢的转身坐到外间去了。
梁兢兢背过身,在桌面上倒茶一直喝着,耳朵却听着身后主仆两人忙忙碌碌的声音,少倾,她听见开门的声音,她转身过去看见阿淳拿着碎纸出去,她出于内心害怕脱口道“诶,你要走了?”
阿淳闻言嫌弃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合上门就走了。
梁兢兢砸吧砸吧嘴里的茶水,她已经喝了太多的茶水了,她一手端着茶,眼神一边去捕捉陆雪衣的身影,没看到人。
“还没有喝够?”陆雪衣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梁兢兢却被吓得手一抖,她连忙拿袖子擦手上的水掩盖着内心的慌张“喝够了,喝够了,呵呵”
“你觉得阿淳怎么样?”陆雪衣淡淡问道。
梁兢兢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顺着他的问话敷衍又透露着讨好道“很好,很好,很乖巧,年纪虽然小,武功看起来不错,又听你的话”他的侍从应当是夸几句才好。
“确实”陆雪衣音色如风过境,飘忽悠然。
这女人莫不是见色起意又看上了他的侍从。
明明是夏天梁兢兢却感到周身有些凉意“唉,天色晚了,不如早早歇息了吧”于是她缓缓起身,陆雪衣此时轻轻按住她的肩膀,梁兢兢却犹如千斤的又坐下。
“我还未用饭,你可在你三弟那儿用过了?”
梁兢兢点点头。
“为何不回来吃?”陆雪衣绕过身子坐在梁兢兢不远处问她。
梁兢兢不敢看他,心里虽然有些怯他,但面上故作坦荡的笑呵呵到“老三他硬留我呢,我说我要回,他偏不,我不好意思么拒绝,就吃了再回来的,你还没吃呢,我去叫人给你送来吧”
“不必,二狗三狗我已差他们待会儿送来,你可还要再用饭?”
梁兢兢摇头“呵呵,我已经吃饱了,你吃就好”
“好吧,下午使了阿淳去山里捉了野味,恐怕要做好了”
梁兢兢暗暗咽咽口水,虽说她是寨子的老大可也不是天天大鱼大肉的,至多一月能吃上两三回肉,山里贫瘠种不上细粮,统共能种出粮食的地也不过百亩,加上平时打家劫舍来的,要养活三百多人,将将糊口,是以,在老三那也没吃饱呢,可开弓哪有回头箭,说出的话泼出的水,何况她这好面子的。
“陆公子”
门外传来二狗的声音。
陆雪衣抬头看向房门“进来”
门被推开,二狗三狗站在门外,手里捧着做好的鸡,梁兢兢看了一眼,连忙又撇过头去,那金黄泛油的色泽一直在脑海里盘旋.....
她要如何止住这口水。
“老大”二狗三狗进来看见了梁兢兢喊道。
梁兢兢点头。
“做好了?”陆雪衣问话。
二狗点头不忘评价道“专门叫了会做鸡的王大婶做的,她做的这酥油鸡最是正宗,外皮酥脆,肉质不柴且嫩,我闻着,想必一定好吃”
陆雪衣点点头,又转头看向梁兢兢“可要再用一些?“。
梁兢兢又端起茶喝了一口,掩饰着早已囤积的口水,最后摇摇头“不了,我还饱着呢”。
陆雪衣眼里起了丝笑意“罢了,你们今日辛苦,我也不好油腻荤腥之物,你们且拿去吃了吧”陆雪衣挥手示意二人端着做好的鸡肉离去。
二狗三狗心里乐开了花,连忙感谢着退了出去。
安静了片刻,梁兢兢咽了杯子里最后一口茶水,她缓缓放下杯子“唉,水喝多了,我去上个茅房先”
陆雪衣没有阻拦,梁兢兢开了门装作尿急的模样朝便房的方向奔,在确定身旁无人的时候又转头朝着二狗三狗的住处撒腿而去。
等梁兢兢到的时候,看见的却是两人酒足饭饱的模样舔舐鸡骨头的模样,梁兢兢走近踢了二人一脚“你俩饿死鬼投胎呢”她找了二人周身一圈,确认这只鸡已经被两人吃完了。
两人委屈的抬头,撅着油光的嘴“大当家”。
梁兢兢恨恨的盯了二人一眼,看着冒油光的嘴,气不打一处来,没忍住自己的拳头,一下砸在了二狗的脸颊上,然后一顿乱捶“没看见,你们老大也是很久没吃肉了?吃独食,吃独食...,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当家吗,啊?看我今天不好好修理你这两个兔崽子”
“大当家,刚才陆公子不是问你…”
“大当家,别打脸…”
“啊”…
......
一顿发泄过后,梁兢兢这才回屋去,她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看陆雪衣已经和衣坐在床侧,手上拿着本书在翻来翻去,梁兢兢不敢打扰他兴致,于是自觉的去打开柜子,拿出里面的棉絮在外间铺打地铺起来。
陆雪衣抬头看她一眼,又意识到什么,然后又低头看自己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