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长安皇城。
明镜堂司隶校尉罗诚正埋头疾行,眼看赵绪寝宫就在前边不远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拦住了他:“罗大人,步履匆匆赶往何处啊?”
罗诚抬头一看,见是太尉周渊在和自己打招呼,便抱拳行礼,笑着说道:“原来是周大人,下官收到一些情报,事态有些紧急,赶着去禀告陛下。”
周渊眼睛一眯,凑近了一些,悄声问罗诚:“可是和传国玉玺有关?”
罗诚吃了一惊,心下暗想:逄门潜进皇宫偷了玉玺这事宫里头可没几个人知道,陛下为了严防事情走漏风声,还杀了不少当值的宫女太监,这周大人又是如何得知的?
罗诚不露声色地摆摆手,一边往右走了一步避开周渊,一边嘴里说道:“周大人说笑了,下官赶着给陛下去报信,有空再和周大人叙旧!”
不料周渊却也跟着往左走了一步,挡住了罗诚的去路,给了罗诚一个意味深长地眼神,轻轻说道——
“大将军和江湖组织勾结,此事非同小可,现在凌云军远在兖州,当地真实情况也未经核实,罗大人现在冒冒失失报上去,万一其中有什么误会,牵连到什么得罪不起的人,日后罗大人被秋后算账,倒霉的可不止罗大人自己啊。”
罗诚脚步一顿,惊疑不定地看着周渊,心下警声大作,虽然目前他也不知道周渊这话是何意,但单单从周渊点出大将军的事情来看,恐怕他的确是知道些什么,甚至知道的更多。
“周大人,此言何意?明镜堂负责搜集天下情报,收到情报自然是要上报陛下,下官这样做只是尽忠职守,如何就扯到秋后算账上去了?”
周渊左右看了看,上前一步,在罗诚耳边低语了几句,罗诚瞬间面色大变,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周渊看罗诚神情松动,便又趁热打铁,轻轻说道:“罗大人,兖州远在千里之外,晚一点上报,横竖不过耽误几个时辰,但是却能救自己一命,孰轻孰重罗大人自己掂量。”
周渊说完便施施然地走了,留下罗诚愣在原地发呆,面上表情极其复杂,明明已经入了夏,此刻罗诚却是手脚冰凉,犹豫半晌,罗诚咬咬牙追了过去,嘴里喊着:“周大人,等等下官!”
周渊听到背后传来呼喊声,面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随即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转过身,问道:“罗大人,可是想明白了?”
“下官是想不明白,所以才想着要问清楚些……”罗诚摇摇头说到。
“哦?既然如此,等出了宫,罗大人不如到本官府上喝杯茶,说不定心中这困惑就解开了呢?”
罗诚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他面露难色地说道:“下官这身份,恐怕不方便去周大人府上做客。”
周渊稍稍愣住,随即想到罗诚是隶属明镜堂的,作为大康的情报部门,除了奉命监察,的确是不太能堂而皇之的和官员来往,一般情况下都要避嫌。
周渊凝神一想,便笑着说:“本官听说长安城新开了一家雅舍,叫什么‘秋月楼’的,里面的伶人小曲唱得不错,今晚本官想去一探究竟,也不知道会不会在那偶遇什么熟人?”
罗诚心神领会,拱拱手说道:“如此风雅趣事,那必然是能偶遇不少人,下官平时放了衙,也会去坐坐。”
“哈哈哈哈哈,那本官倒是有些期待和罗大人偶遇了。”
罗诚点点头,抱拳说道:“那周大人您先忙,下官要回明镜堂官衙了。”
“嗯,罗大人慢走……”
周渊微微颔首,眼神一直跟着罗诚,见他真的就这么出了宫,周渊心下一松,脚步轻快地走去了尚书台,还没走多远,远远的就瞧见端王等在那边。
周渊赶紧加快了脚步上前行礼:“殿下万福金安。”
端王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急急地问道:“事情办得怎样?”
“回殿下:罗诚果然来找陛下了,老臣猜应该是镜堂使的消息送到了,于是吓唬了他几句,罗诚便被我唬住了,老臣和他约在秋月楼,到时再和他细细说道一番。”
端王一听是秋月楼,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说道:“秋月楼?嘿嘿嘿,本王也去!”
周渊为难地说:“这恐怕不行,殿下不方便出面,不然罗诚会起疑心,要是他以为这事是党争权谋,那就功亏一篑了。”
端王听周渊这么说,一下便觉得有些意兴阑珊,他讪讪地说:“罢了,本王就不去添乱了,一切都仰仗岳父大人了。”
见端王没耍性子,周渊松了口气,笑着点点头,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商量着事情,一边往尚书台走去,到了尚书台门口,里面却有人急急地走了出来,冷不防和端王撞了个满怀。
端王身材高大魁梧,那人的额头撞在了他的鼻子上,便不由自主地向后倒了下去,而端王五官皱成一团,捂着鼻子喊道:“哪个狗奴才这么不长眼?快给本王磕头认错!”
端王捂了一会,也没听到那人磕头认错,便生气地放下手破口大骂:“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啊?撞了本王还不磕头认错?”
却见周渊面露尴尬地看着他,端王意识到不对劲,看向那个倒在地上的人,却发现是丞相张良将,端王瞬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对周渊使了个眼色。
周渊便走上前把张良将搀扶了起来,嘴里说着:“张相这么急急忙忙出门,可是后院着火了?”
张良将淡定地拍了拍腚上的灰,冷冷地说道:“陛下有急事召见我,所以走得急了些,如果端王殿下不急的话,等本相见完了陛下,再来给殿下磕头认错。”
端王摸了摸鼻子,干笑着说:“咳咳,原来是父皇召见张相,本王当然分得清轻重缓急,张相赶紧去吧。”
周渊也上前解围,对张良将说道:“端王殿下刚刚是没看清,张相赶紧去吧,别让陛下等着急了。”
张良将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头也不回地走了,端王气得双手握成了拳,一直看着张良将走远,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神充满了怨毒。
周渊见状叹了口气,对端王说道:“张相性情是乖张了些,殿下不要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