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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青梅煮诗落年华

思念太过汹涌,我怎敢忘记你的笑容

高考之后,梅诗青的心情就一直不太好,不过不是因为高考成绩,她遇到了一个人,一个像极了她魂牵梦绕的那个人的人。

然而,不幸的是,她是在高考考场里看到的,两天的高考结束后,她就失去了再次看到他的机会,惊鸿一瞥之后,留下的只是怅惘。

那个她忘不掉的男孩子叫年落落,她的青梅竹马。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小时候她就见过这首诗了,她的母亲是中学语文教师,家里的书颇多,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她从书架里搬出一本厚大的书,随手翻开看到的就是这般青梅竹马的温柔。

儿时的依恋总是带着许多酸涩的禁忌,小小的身子趴在窗前,带着本不该有的温柔,那时候,她的世界里只有他蹲在院子里剥毛豆的样子,俊刻的小脸上写满了王子般的坚毅。

很多年后,她知道那时她是在犯花痴,可当时是多么自信从容啊,她从未担心过别人会把他抢走。他是那么优秀,从幼儿园到小学都饱受追捧,多少小女孩也曾傻傻地写过所谓情书,每每收到,他都给了梅诗青,所以梅诗青知道的有关他的秘密甚至比他自己都多。

他的母亲是一个已经成名的作家,这让他始终都带着绅士一样的光环,小孩子崇拜自己的父母,也崇拜别人的,尤其是像作家、画家、舞蹈家之类。其实,年落落是不喜欢被人吹捧的,他一直都喜欢和梅诗青肆无忌惮的打打闹闹,在他们自己的大院子的游戏仿佛到了学校就不在属于他,那是一种他那个年龄说不出来的失落。

梅诗青记得在三年级之前,她一直活在年落落的羽翼之下,虽然她的那一片天是那么小小的,但是有一个人帮他撑起来总是很好的,每次她被母亲责罚之后,年落落总会悄悄给她带吃的,她很喜欢年妈妈做的东西,每每此时,她总会觉的母亲的责罚反倒是一种赏赐。

然而,一切在突然间就变了,年爸爸突然去世了,她第一次看到看到年妈妈脸上没了笑意,第一次看到年落落惊恐的表情,那天她比年落落哭的都厉害,她第一次愿意让他抱着,她第一次叫他哥哥。

不久之后,年家就搬走了,她还会趴在窗前看对面的屋子,虽然空空如也,风铃没有被摘去,但奏出的曲子都是孤独的干涩,不见了他剥毛豆的身子,只留下那个小马扎,她偶尔还会叫年落落的名字,叫过之后便是更大的怅惘。

一切都太过匆匆,大家都没做好准备就结束了,甚至连再见都来不及说。岁月绵长,记忆总是会被写在心间,有时候我们忘记了太多,可是还会记得那个最初的小小少年。

还是最喜欢那个桀骜的眼神,湖水般碧绿的眸子里写满了往事随风,但你可知道,点燃我如烛火般摇曳的生命的却恰恰是那些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的往事。

如果早点懂得就好了,为什么每次都要在失去之后才能幡然悔悟,我不求你说你喜欢过我,我只想让你听到,那个小女孩,曾经是那么那么喜欢你,如果那时候有说出口该是多好。

(2)我不曾想到会这样找到你

夏日午后的阳光是那么燥热,光是看着就能感觉到它会灼伤人的神经,梅诗青不知道她今天怎么会如此烦躁,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一样,高考成绩已经出来了,她实在想不出还会有什么事情,闺密杜若说她是一个患得患失的孩子,或许从年落落离开之后她就是了吧。

她决定出去走走,小区里有一个篮球场,通常这个时候是不会有人的,可今天不同,鼓噪的蝉鸣声中掩盖不住的是篮球有节奏的击地声,她并没有好奇,只是要走到小区后面的那个小公园必然要经过这个篮球场,然而那随意的一瞥却成了永恒,那个她一直期待的身影啊,拿什么来弥补这么多年来的孤独岁月。

慢慢走到篮球架下,看着他俊刻的脸颊依旧坚毅,眼神里少了清纯多了几分沧桑成熟,原来大家都长大了,他高高跳起,后仰,出手,篮球在空中划过那道弧线空心入网,然后落在她脚下。这时候她突然慌了,或许只有在面对他的时候才会不自信吧。

“你好,我叫苏洛年。”略带沙涩的嗓音掩不住磁性的弥漫。

“梅,梅诗青。”此时,梅诗青更慌了。不是他吧,只是考场上遇到的那个人,只是像而已。自己为什么要来篮球场呢?这个决定太糗了。

“没事情?”苏洛年的脸上浮着那一丝浅浅的笑意,声音里似乎也多了几许温柔。

“我是说,我叫梅诗青。”此时的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莫名的生气,看着对面那个桀骜的少年,自己就像一个落难的公主,所有的风华都被记忆的浮尘掩埋,只剩下手足无措。

“可以把球扔给我么?”依旧事那种不可抗拒的男声,一点点揪出对往事的怀念。

梅诗青一脚把篮球踢了过去,结果由于使的力气太大,鞋子也一通飞了出去,远远的飞到了苏洛年脚下,本来想解气的她变得无比尴尬。

“你还是这么调皮,这么多年了都没有改改,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过来的。”

此时的梅诗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来真的是他。苏洛年捡起地上的鞋子,慢慢走到她身边,蹲下,给她穿上鞋子,如此优雅,而她却呆在了那里。小时候他给她穿鞋子的时候,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这么永恒的一个瞬间吧。

苏洛年站起来,高高的个子挡住了太阳,拉长的影子融在地上,变成了一个,逦迤缓缓升起的热气中。她扑倒苏洛年的怀里,使劲捶打着他的胸膛,一下,两下,泪流满面。

“又不是敲鼓,是这么大劲干嘛?”

“你干嘛不告诉我你回来了,你干嘛要骗我?”责问变成了撒娇,那是一种怎样的温柔。

“我能在高考考场上告诉你我是谁么?”

“那你也是你的不对,高考之后你怎么不说明呢?”

“谁让你考英语提前交卷了?还好是我,旁边一哥们看到你走了,紧张地把笔袋都推到地上了。”

梅诗青被逗的扑哧一笑,水莲花一般的温柔。苏洛年接着说:“我问了我能问的所有人,只知道你住在这个小区里,所以我每天来踩点,邂逅实在是太难了,怪不得戴望舒会在雨巷里徘徊,还好我等到了你这位丁香一样的姑娘。”

“油腔滑调,我不信。”梅诗青嘴上说不信,但眼睛早已经出卖了她,那沉醉于温柔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3)岁月艰辛,苦楚弥长

“对了,年妈妈还好吗?你们走的那么突然,都没有来得及说一句再见。”想起年妈妈,梅诗青总是有种浅浅的眷恋和歉然,记忆里的年妈妈一直是那么漂亮,那么温柔,对待每个人都是极好的,或许她的世界一直如诗一般美丽吧。她尤其喜欢梅诗青,甚至连这个名字都是她取的,那时候她总是说自己希望生一个女儿出来,结果每次都弄的还是年落落的苏洛年老不愿意。

“还好吧,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妈妈应该已经看开我爸爸的离去了吧。”想起当时妈妈的伤心,他是多么害怕啊,爸爸在的时候,他总以为自己很坚强,可以撑起一片天空,可那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明白,当一种温柔突然消失,也有男子汉撑不起的悲伤。

“离开这里之后,我妈带着我到了她上大学的城市,她学会了抽烟,酗酒,我当时特别害怕啊,一个十岁的少年怎么能承担起这一切?”

听到这里,梅诗青心里一阵辛寒,虽然她们想象到那种苦,但她不知道如果加在自己身上会怎么样,这个从来都坚强的少年曾给了她多大的依赖。他离开之后,梅诗青突然变得孤僻了,一个少了一只翅膀的天使怎么会快乐呢?从此她拼命学习,只为忘掉这一切,结果她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忙碌总是伴随着孤独,而孤独却伴随着相思,玲珑骰子安放的红豆啊,转不尽的思念,于是她发誓要找到这个少年,或许这么多年的苦难岁月,只有这才是她唯一的坚持吧。

“不过幸运的是我妈妈又遇到我现在的爸爸,我没法想象如果没有他,我妈妈会变成什么样。”

苏爸爸是个商人,但却特别喜欢买书,他常常光顾page one,有一次洛年的妈妈去参加一个签售会,她落寞的神情被苏爸爸看到,沧桑下掩不住的风华啊,总是经历了岁月才更加迷人。巧的是他和洛年的妈妈是老乡,他乡遇故知总是一件很让人激动的事,于是他们就相识了。

苏爸爸或许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喜欢上她,从没有一个女子让他如此倾心,为了追到洛年的妈妈,苏爸爸轻松搞定了洛年,给孩子一个稳定的家总是母亲最希望的事情,所以不就之后他们就成婚了。洛年改姓苏,原来的名字取反,为洛年。

“那么,你这十年过的怎么样?”梅诗青饶有兴趣地问道,“情书攒了不少了吧?”

“你别说,还真是,好多都没有拆封呢。”

“那,你有没有遇到喜欢的人?”这是一种怎样的忐忑啊,是期待,还是恐惧?

苏洛年缓缓伸出手掌,无名指上套着一枚亮晶晶的戒指。

她猜过了所有的可能,却没有想到是这个结局。

(4)这一次,我一定要说我爱你

“你,结婚了?”

“对!”

“为什么?”此刻还有是什么能阻止我的泪流满面?原来什么都来不及了。

“为了她的心愿,如果她没有病逝的话,说不定我真的会和她在一起。”苏洛年一声长叹,看着远方,原来记忆这么冷,让八月的阳光都相形见拙。

“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我慢慢给你说这个故事。”

“就去前面的小公园吧。”梅诗青此时突然发觉自己没有嫉妒,没有悲伤,甚至什么都没有,原来最幸福的不是自己得到,而是所爱的人能够快乐。她抱着苏洛年的篮球,那纵横的纹络就仿若生命里的波折,一切都有轮回。

她叫颜君雅,一个很自卑的女孩子,几乎没有笑过,她一只占着班级一次的名次,苏洛年第二,他俩是同桌。

苏洛年是个调皮的孩子,经常说一些冷冷的笑话,颜君雅有的时候会笑一笑,那却是一种怎样惊心动魄的美,有谁敢说六十年一开的雪莲不迷人呢?

苏洛年也是一个颇能吸引女孩子的人,就像梅诗青所说的那样,他总一种磁性的魅力,牵动你灵魂的离去。颜君雅经常给苏洛年情书,当然没有一封是自己的,其实,她何尝不想自己也写一份啊。

然而终究是没机会了,没有谁会想到病魔会挑选这么可怜的一个姑娘。退学的那天,苏洛年送她回去,他问她有没有什么愿望,让他始料未及的是颜君雅居然吻了他,“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包含了多大的深意。

他决定做一件事来弥补所有的遗憾,无论有多大的阻力,他都会给她一场婚礼,就这么任性一次吧,结果出人意料,所有人都支持他,年少之初的爱啊,总是那么勇敢,让人感动不已。婚礼那天,她拖着病入膏肓的身子,雪白的婚纱遮不住她的凌瘦,让苏洛年一阵心疼,她站在他对面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她遗憾自己没有勇气写一封情书。

可是她何曾想到,她用两年的点点滴滴写了一封太长的情书,或许用一生都读不完吧。他陪着雅雅度过了她人生最后,也是最快乐的一段时光,这对她来说太过短暂,或许也足够漫长。

夕阳西斜,橘色的温柔洒在他们脸上,在地上拉出了两个长长的影子,公园里只剩下满眼萧索的他,和泪流满面的她。

苏洛年轻轻地把梅诗青搂在怀里,柔声道:“别哭了,怎么你比我还伤心?都过去了,我曾答应过她如果找到一位我很喜欢的姑娘,我就把这枚戒指摘下来。”

他展开手掌,看着那枚戒指,没想到梅诗青突然把它摘了下来,然后套在了他的中指上,然后得意扬扬地说:“现在你又是热恋中的人了,明天给我也买一个去。”

“还是这么霸道,我又没说我喜欢你。”

“那不行,这次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轻易离开了。十年前真是便宜你了,让我害了这么久的相思病。”

“你会害相思病,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哎吆,别拧耳朵,青青,我什么都答应你。”

一天的阳光在即将消散的时候才是最美的,逆光的镜头总会让人怀念所有的美好,苏洛年和梅诗青牵着手慢慢回味着这份隽永。

(5)后记

梅诗青和苏洛年报考了同一所学校,同一个专业,分到了同一个班。开学的那次班会上,大家做自我介绍,苏洛年潇洒优雅地说了好多,众女生芳心大动,梅诗青站起来之后,众男生也色心大动,但她的自我介绍只有一句话:“我叫梅诗青,是苏洛年的青梅竹马,他的自我介绍就是我的。”然后从容坐下,吹灭了所有人心中刚刚燃起的小火苗,大学四年班里所有人对她的称呼都很一致——“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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