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嫂领着丫头气呼呼走到门口,碰上我的父亲孙老四。
父亲不知就里,问:家宝他妈,你来了,怎么不多坐一会儿?
堂嫂镇静下来,说:不了,那边还有事。四叔,你还能在家住些日子吗?
不了,这就准备走,我来是跟你婆婆打个招呼,让她勤着去我家看看。父亲说着进了三大娘屋里,堂嫂回头望望父亲的背影,心里一动……
堂嫂走回家,气呼呼坐到椅子上,说:气死我了,这么些年,还没有谁敢像他们那样欺负我,家宝这个小鳖崽子,翅膀硬了,敢那么对待我,真是大米干饭养了个贼,我的心血白费了。
小霞给堂嫂倒了杯茶说:太太,少爷还小,你不用跟那么小个孩子生气。
堂嫂喝了口茶说:他还小?看他刚才那眼睛瞪的,能吃都要把我吃了,看来我这一步棋没走对,我输了。
小霞去堂屋做午饭去了,堂嫂一个人还兀自生气,她想:就凭我这份家底,要什么有什么,怎么就没打起那小鳖崽子的眼呢?小鳖崽子宁可跟着他那个贫穷的妈,还有那个假爹假奶奶过穷日子也不回来,难怪都说骨肉亲,不是自个儿身上掉下来的,再怎么养也养不熟。
堂嫂更想不通的是三大娘:死老婆子今天这是怎么了呢?怎么不帮着她说话了?财迷了一辈子,现在怎么突然变了,居然能同意家宝这个外路孙子回去分她的财产……想来想去,她明白了,老太太这是跟她作对,故意挑唆家宝忤逆好叫她难受。堂嫂当然知道,从她争去了哑巴的灵幡,老太太就恨她入骨。另外,老财迷现在手里握有四份子的家业,就因为有这个指向,她和吉发的气才那么粗,才不在乎多出家宝这个孙子。
堂嫂想明白了,决定反击。这些年来,有硬实靠山的堂嫂还没打过败仗,这次却栽在自家人的手里,而且是几个她根本没瞧上眼的人,她怎么能咽下这口气。可怎么反击呢?堂嫂脑袋里猛地闪过刚才见过的叔公公,心头一亮:有了,就拿那个窝囊废说事,他们不是指望四份子的那点家业吗?哼!叫他们做梦去吧,我马上想法给老窝囊废再操办一个女人,看老窝囊废那副健壮的身板,以后生他仨俩儿子没问题。只要四份有了继香火的,老财迷就一根草棍也甭想捡。死老婆子,你今天不帮我说话,抢去家宝叫我不好过,以后我叫你更不好过,叫你活难受,你等着瞧。
也就从那天起,堂嫂开始积极给她四叔公公也就是我的父亲操办二房了。
她先找人叫来一贯忠实为她效命的李屯屯长李长发,让他尽快给叔公公介绍一房家人?并强调要那二三十岁能生儿育女的。
李长发认识吹喇叭的父亲,站在地上小心地问盘腿坐在大红炕毡上的堂嫂:太太,你叔公今年有五十多岁了吧?
堂嫂抽着洋烟,不满地看了一眼李长发说:五十多岁又怎么了?五十岁的人就不能再娶?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五十岁的人找二三十岁的不好办,找个和他年龄相仿的还差不多。李长发挠着头说。
年龄相仿的我找你干什么,再说年龄相仿就不给他找了,我明着告诉你,我给四叔公办置个二三十岁的女人,就为给他留个一男半女,别叫这支人绝了后,四五十岁的女人就像立了秋的瓜蔓子,还能开花结瓜吗?不能保证开花结瓜还找她干啥?堂嫂把手里的烟卷一掐,冲李长发就是一顿串儿抢。
李长发挨了一通抢白,讪笑着说:太太,您别生气,你要的这个条件我一时半会的办不到,你容我慢慢打听,说不定哪天能碰上。
这时丫头送上茶,堂嫂接过往炕桌上一顿,没好气地说:还慢慢打听,等你慢慢打听到了,黄花菜也凉了。
李长发赶忙说:太太,你别急,我这就立马去找,立马去。
李长发忙活了一顿也没找到堂嫂想要的人,堂嫂又托了几个关系活络的四下打听,也没有下文,才知道她要求的条件的确不好办,只好把这事先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