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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初遇 (3)

她背过身去,声音掷地有声:“没有!你走吧,赶快消失!我骗了你五百万,我不想再见到你,那让我觉得我自己面目可憎。”

“你不是那样的人……”

她忽地转过身来,指着他的鼻子:“我是什么样的人?崔始源,你不要太天真,你是富家少爷,所以不懂这个世界的龌龊和黑暗吗?我们才认识多久,你凭什么就那么信任我?现在我帮你认清,我就是个混蛋。我过了太久的困苦日子,我不想继续靠着奖学金和辛苦努力过活,我也想活得轻松光鲜,所以我骗你,接近你,和你谈一场无伤大雅的风花雪月。不过现在我有更好的选择了,我不再需要你,所以你离开吧。拜托你,消失在我的生活里。”

他低下头去,难得沉默那么久,抬起头来时眼底是前所未有的肃然,他看着她说,仿佛承诺:“清瑶姐,你等我,我明年就高考,然后读大学,毕业后可以继承爸爸的事业,我会努力做得很好,我一定可以给你你想要的生活。”

李清瑶回避开他的目光,别开视线看向远处,整个人却似乎在微微颤抖,她咬着牙齿,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那些生冷的话:“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你生来一帆风顺,注定前程似锦,我在你面前永远觉得自卑和难堪,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让我怎么喜欢你?”

他还要说什么,李清瑶却好似再也无法忍受和他相处,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第二天,当始源再去找她时,却从她室友的口中得知,她已经做了UCLA的交换生,一早乘飞机离开了。

交换生的事情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决定和准备的,她是真的很早以前就在计划那一切了吗?

他却不能相信,拜托爸爸帮他查她在加州大学的情况,结果却是查无此人。在延世大学这边查,却因为学校和学生之间的保密协议被告知无可奉告。

也许她改名换姓了,也许她是去了其他学校,总之,她是真的一夜之间如石沉大海,消失在始源的生命里。

那些生命初始时的爱情,像天边的彩虹,不知从何而来,在绚烂迷离了人心后,又在某一刻悄无声息地失却了踪影。

像是折翼沉海的蝴蝶,不知去向。

再好的东西都有失去的一天,再深刻的记忆都有淡忘的一天

李清瑶不知道,曾有一个少年在她才离开的那些晚上,会流着泪醒来,然后轻声喊着她的名字再睡过去。

始源不知道别人的初恋是怎么开始,怎么结束,有没有人幸运,一开始就是最终的。可是那些他其实都不太关心,他只想知道,别人是怎样遗忘过去的。

电影里说,再好的东西都有失去的一天,再深刻的记忆都有淡忘的一天。

他也一直相信着总能释怀,于是努力试着去忘却,也几乎以为真的已经遗忘,可是自那次去医院看望家里的大婶时,在电梯里,无意间看向镜面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从来没有忘记。

不过短短几秒,他就确定那是她,即便岁月和浓妆让她面目全非,可他认得她的微笑和眉眼。

可是他没有动作,只是环抱在胸前的手,掌心无声无息地紧紧攥拢。

他找过她,却总是漫无目的毫无头绪。

后来放弃了,直到04年那次中国的留学之旅。那次异国留学除了有公司的意思,他自己也很想去。

那些日子紧张而快乐。只有那一天,他像往常一样,走在街上就喜欢东张西望。他站在北京暮色中的街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听着那些陌生却又似曾相识的语言,想起那年那个约定。

她答应过要做他在中国的导游,如今他来了,她却不知所踪。

原来是在等的,还是在一直无意识地寻找着,可是他连她在美国中国还是韩国都不知道。那一刻他突然有种觉悟,也许他从此再也找不到她,再也见不着她。

这一辈子,他弄丢了她,也许就是永远。

好久没有哭过的始源,已经渐渐出落出宽厚肩膀和凛冽眼神的始源,在那个夏日的街头,泪如雨下。

也是从那以后,他真正开始逼着自己去遗忘,去复原心底深处的伤。

可是她怎么会在他以为她已经被自己移除到生命之外的时候,又如此突然地出现,让他毫无准备地和她狭路相逢?

他暗暗告诉自己,既然早就决定即使再见也当陌路,就彼此不再惊动的好。

于是安静靠在角落,等着她先离开。

可是在他发现她认出了他,却惊慌失措只想逃离的时候,他所有的冷静和自制都瞬间崩塌了。

他没有想要质问她,却怎么也忍不住讥讽的声调,她的回答更是让他忍不住生气。

他从来没有怪过她,更没有把她当过骗子,他以前找她只是想听听她的解释,并且告诉她,不管什么理由,他都原谅她。

可是她完全没有解释的意图,反而好似要故意惹怒他一样,口气不善。

那些怒气只在他心里燃烧过几秒,因为他突然很想知道,也只想知道,那么久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疑问。

他想她告诉他,当初那些甜蜜的往事,其实并不只是他的错觉和一厢情愿。

可是事实让人心凉。

当他走出电梯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以为已经为她沉寂的心,居然还是有感觉,和着一种冰冷的温度,竟然痛不可抑。

侧影的你太好看,凝住泪眼才敢细看。

Sj最近在筹备演唱会,队员都很辛苦和努力。因为演唱会的规模比以往更大,所以公司又物色了几个新舞者加入舞群。

这天的练舞除了某个伴舞迟到,一切都很很顺利,可是在休息的时候,始源却一反常态一个人沉默地坐在角落。

有队员觉得不对劲,过来关心询问,他却只是回以淡淡的微笑。

排舞重新开始后不久,舞群里突然出现一阵骚动,原来是一个伴舞晕倒了。经纪人一看,是前两天从夜店找来的舞者,本来是看她跳舞很不错,却没想到第一天练舞就又是迟到又是晕倒,皱着某头想让助理把她带去休息室,却有人抢在他前头,抱着她迅速离去。

是始源。也对,那孩子一向热心,经纪人放下心来,回头招呼剩下的人继续排舞。

李清瑶醒过来时,有一瞬间的恍惚,不知道身在何处,看到墙上的巨型海报才想起是在**公司的排练楼。

起身时还有一点眩晕,她知道自己是低血糖犯了,也后悔早上不该为了赶时间不吃早饭。一抬头却蓦然怔住。

门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身形俊逸,因为背着光,看不清表情,却是直直看着她的方向。

他终于起身,走过来,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漂亮的眼睛直视着她,她终于看清那眼底的情绪,冷冷的毫无起伏,他的声音也是一线冰凉:“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可是我希望你不要再在我身边转悠。拜托你,消失在我的生活里。”

原来是这种感觉。原来当年她对他说出那些话后,他会是这种感觉。

李清瑶暗暗地捏着手指,抑制心底翻涌起来的酸涩和生疼。

他终于把当初的话还给了她,他终于把同等的难过加诸在她身上。真好,真的很好。李清瑶只觉得呼吸都要停止,却忍不住怔怔笑起来。

她点点头,像当初回应他的中国之约时,一样珍而重之。

她希望这一次,她可以做得到。

可是仅仅半个月不到,她竟然再次和他不期而遇。

那天是孔赫熙邀请她参加一个婚纱秀,秀的编导是他父亲的好友,因为青睐于他的气质,便希望他可以来帮忙走一场。

连孔赫熙的父亲都没想到,他这个一本正经,只喜欢拿手术刀的儿子最后竟然会答应。

他只有一个要求,走秀时的女伴由他自己决定。他带去了李清瑶。

她虽然比模特娇小一些,可是气质清新,形象美好,编导一看便也认可了。

那些日子李清瑶心里总揣着事,所以除了工作不再关注另外的东西。上次草草答应了工作邀约,结果发现是给sj做伴舞已经是她的意料之外,这次到了秀场才发现这次婚纱秀的主秀竟然是崔始源。

那时婚纱都已经换好,再临阵脱逃实在说不过去。最后她咬咬牙,终是挽着孔赫熙的手臂上了T台。

候场的时候可以看见一点台上的情况。始源穿着一身雪白,行止翩翩,笑容优雅。像足了童话里走出的王子。

在那端,他和女伴互牵双手,额额相抵,好似心里真的充满对爱情的虔诚和婚姻的向往。

她突然很想知道,那一刻,他心里想的是谁。会是谁?

孔赫熙突然牵着她的手,往T台中间走。她拉回心神,专注地走向台上。

他们走到中间,转身,始源那一对刚好从前台往回走。

对视的时候,他有一刻愕然,却只是很短的一霎,他牵着女伴,缓缓走过来,目不斜视,好似李清瑶根本没有存在。

小时候在中国学过芭蕾,后来在夜店学钢管舞,中间自然也学过简单的台步,可是李清瑶却从来没有觉得双腿好像那一刻那般沉重笨拙过。

到了台前,孔赫熙转过身,握住她的双手,像彩排时编导要求的那样,轻轻吻上了她的额头。

她闭紧眼,心底浮现起的是一双漂亮清澈的眼睛。

秀演完美落幕后是一场简单的庆功宴。大家来到一家五花肉店,专门订了一间包厢。

大家兴致都很高昂,喝酒吃肉猜拳说笑,不亦乐乎。

最后连在前辈面前一向绅士有礼的始源也喝醉了,看着他被助理带着离开,李清瑶只觉得吃在嘴里的东西完全没了味道。

中间她起身去洗手间,回来时才发现刚刚吃肉时蘸酱太多,现在觉得口渴,就走去走廊那头的自动售货机想买一瓶大麦茶。

买完转身,手上的茶还没来得及打开,就被突如其来一股力量拉到售货机的另一侧。

只是瞬间,她就被人困在墙壁和售货机交接的角落。

她仓皇抬头,看清来人时,慌乱的心跳瞬间平定。却有另外一种紧张慢慢升腾起来。

“不是说了要消失吗?我已经决定要把你从生命里清除,为什么你偏偏还是要来打乱我的生活?”

含着酒熏的气息扑在李清瑶的脸上,也许是那酒气太浓,李清瑶有点恍神,她沉默着看了他很久,终于不能自已地抬起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

“始源,始源,始源啊……”

崔始源身体一震,那样的声音,温柔又眷念,她到底在干什么?或者是她又有新的花招和设计?

可是他不能再想更多,渐渐贴近她的脸,做了那件他从下午在秀场就一直想做的事情。

他灼热的唇,紧紧贴上她雪白的额际,温柔而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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