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精化气,顾名思义,炼天地之精而养自身气。天地之精最初来源于食物,我们通过压榨自己的身体来不断的吸收精,直到某一个时刻,精化为气。从此开始,我们便踏上了一条通天的大道,不再需要从动物的体内摄取精气,我们全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在呼吸,都在吸纳天地中的精,养我们自己的气。”
“那么首先,我们要去让身体内的气变成自己的。我们都能够感受到自己体内的气的存在,却不能使之为我用!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我们都知道初生的婴儿,没有善恶黑白之分,我们体内的气也同样,这个时候,我们的意识便是气的母亲,父亲。意识引导气,疏通气,连接气,等到体内的气能够随着我们的意识而动,便完成了第一步!”
“第二步呢,便是将体内的气百川汇海。海在哪里?我称之为丹田,所谓丹田气海,莫若如是。而于丹田,存在于虚空冥冥中,存在于血肉精气中,存在于我心我识中,故吾之所在,便是丹田!”
“丹田成,气顺贯体内,通达上下,意识所致,便是气之所至!然后炼精化气,养气蕴精。此所谓炼精化气,气勿分善恶,不辨黑白,然而意识分善恶,辨黑白,尔等初入此门,当勤勤切切,战战兢兢,万不可懈怠!”
薛盘居于床上,床下盘膝而坐九人。
“炼精化气之后,路在何处?”
“修行切记戒骄戒躁,一步一步踏踏实实,不可好高骛远!”薛盘训斥,“万千道路,终归于一途,如百川汇海。等到尔等炼精化气有所成就,我自有妙法传下!”
九人再不敢多问,依次退下,却是一个个看待薛盘的目光已是如师如父。薛盘见此,心中恍惚,只觉得造化之神奇,天地之轮转,竟是奇妙若斯!
“你说,我这样子骗他们是对是错?”等到九人不见,薛盘对着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战,才喃喃自语。
但不管如何,他已经走在了这条路上,前方不管是万丈深渊还是康庄大道,他总要走一遭的,却又恍恍惚惚,迷迷茫茫何苦来哉?
也便不将此事放在心上,薛盘闭目,意识入定,顿觉得天地之间,有无边灵气,蜂拥而入,从身体亿亿万个毛孔中飒踏而来。他急忙收摄心神,引导丹田中的气游走全身,不断的滋养自身的精血,精血中便又吸纳新的气,反补气海。
如此日升月落,山间木屋彻底抛弃了前期的体能训练,每日便是入定,捕猎,待得九人都掌握了炼精化气的精髓,于这一片山林而言,便是一方霸主,也便彻底的摆脱了猛兽侵袭的苦恼。
秋色愈加的浓烈了,火红的叶子不时地打着旋儿垂落,在地上铺上一层薄薄的红毯。
薛盘遥望着猿城的方向,那一望无际的蓝天下一颗混沌色的珠子沉浮,灰蒙蒙的遮蔽了半边的天空。又有一道黑猿的身影纵横,庞大如山岳。
猿城看来是出事了,也不知道若霏怎么样了?
想到此处,薛盘怅然若失,那个影子始终在他的脑海中盘旋,久久的挥之不去。
摇摇头不再去想,薛盘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不过是初识修行,充其量不过是一个三阶的小喽啰,又有什么资格踏入那战场,而又有什么能力去为她战一片净土呢?
漫步在泥泞的山间小路上,薛盘向着山顶的草原走去。草原上的植被逐渐的枯萎了,那些个奔腾肆意的如同牛马的野兽也放缓了自己的步伐,似乎都在等待冬天的到来。
冬天来的急急切切,一场皑皑的白雪悄无声息的闯入宁静的山林。也为整个草原覆盖上了一层银色的纱衣。
牛马们急切的推开薄薄的雪层,在下面寻找着自己的食物。而薛盘,也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瓶颈,他的丹田气海已满,已经不能继续存储源源不断的从血肉精华中产生的气了。
冬天真的来的猝不及防!
“盘临,”薛盘望着遥远的山溪的尽头,在挂满了银饰的古树的角落里,一道身影匍匐在地上,时而踉跄着站起,时而又狼狈的摔倒,而那,竟是十一人进入山林之后遇到的第一个人,回首,已是半年的光景了。
“赶快去看看!”薛盘激动的拉着盘临,他总是感觉盘临他们这些年轻人缺乏朝气,一个个如同历经沧桑的老人一般,世故的让人喜欢不起来。
“我们看惯了!”盘临并没有激动,甚至都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望着远处跌跌撞撞的那道人影,缓步的拖着薛盘轻快的步伐,道:“等你以后看惯了生死,也就淡然了!”
“我看不惯的,”薛盘笑呵呵的拉着盘临,望着出现在两人眼前的男人。
一张脸被打残了,鼻子歪在一边,乱糟糟的头发挡住了多半张脸,只能从发梢间隙看到一双呆滞的眸子。
两只胳膊估计都断了,耷拉着吊着,胸前仿佛被利爪抓了一道,露出森森的白骨。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薛盘急忙上前抱住这个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的人。
对方也不回答,只是呆滞的望着薛盘,眼神中散发着一种绝望的光芒。
“这人完了!”盘临低声道,他们这十几年见到过太多这样子的人,一个人的意志一旦奔溃,那便如雪山崩塌,再也救不回来了。
“哪那么多废话?”薛盘呵斥,“能够坚持到这里还没倒下的,哪那么容易倒下,我估计是猿城来的,前一段时间那边有大动静。”
“猿城完了!”听到薛盘的话,这人呆滞的眼珠子动了一小下,然后便是浓浓的悲哀,豆大的泪珠子刷刷的便流了下来。
薛盘心中咯噔一下,也不知道若霏怎么样了,一时间心中如同一团乱麻。
“先别说了,先回去!”强行将心中的担忧压下,薛盘抱起这个一句话不说只是呆滞的流着泪的男人,向着山间木屋跑去。
众人听说来了外人,都是一脸的欣喜,急急忙忙的在薛盘的指挥下烧开水的烧开水,绑支架的绑支架,直到将来人绑成一个粽子,放在战的身边。
然后便是漫长的等待,薛盘时刻的注意着伤者的情况,不得不说这个时候人的身体素质真的强的没话说,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势,竟然还能硬撑着没有倒下。
“你现在需要好好的养伤,其他事儿总得等你伤好了才能想办法,”薛盘絮絮叨叨的坐在两个伤员的旁边,战已经昏迷了半年了,他的气息愈加的缥缈,薛盘能够感觉到大量的气通过战的血肉传输到一个他看不见的地方,而这可能包含着的那一点希望,便让薛盘更加的勤奋起来。
新来的伤员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不过经过两天的修养,浮肿的面庞已经逐渐的舒缓,能够看出在他健康的时候也是一个丰神俊朗的帅哥。
只是那依然如同死鱼般的眼神使薛盘充满了浓浓的担忧,他想知道猿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想让自己见到的每一个人都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我叫浑源!”在被薛盘絮絮叨叨几天后,这个新的伤员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只是对薛盘最想知道的猿城的事情依旧讳莫如深,不愿意吐露半句。
薛盘知道急不得,既然他开口了,就说明已经从最艰难的时候挺过来了,再加上林子里接连不断的又是一场大雪,已经彻底的封锁了外出的通道,就算是去山顶的草原,现在也成了一种奢望。
薛盘便将全部的心思放在修行上。走到了炼精化气的终点,按照他的设想,下一步应当是炼气化神,神便是意识,炼气化神,在薛盘看来,就是将气与意识相合,用自己的气来猝炼意识。
这又是一番新的尝试,于这一次一次的尝试与前进中,薛盘越来越发现这种修炼体系的优越性,便也越来越坚定自己的信心。
这种潜移默化的改变,在薛盘不断的创新与前进中便成了他大胆去尝试的基础,也更加坚定了他在这条路上前进的信念。
而传说,于现在的薛盘来看,并不一定就真的是传说。
山间木屋又下了一场大雪,也不知道是不周山雨雪频繁还是这里靠近山顶草原的原因,初入寒冬便陆陆续续的连下了三场大雪。
看多了雪景,薛盘也觉得枯燥无味。那银蛇狂舞的景象初看还觉得气势磅礴,威武不凡,看的多了,也便产生了审美疲劳。
今天是给浑源拆支架的日子,薛盘总觉得浑源这个名字仿佛在哪里听说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想了想便不再去想,薛盘将粽子浑源抬到木屋前面的空地上站直了,才将一条条藤条斩断。
“试试看怎么样了?”薛盘捏捏浑源的胳膊,“你看这深冬,大雪封山,动植物都仿佛陷入了沉寂,可是一到了春天,万物复苏,那便又是另一番景象,生命的伟大就在于砥砺前行,永不言弃。”
浑源的瞳孔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猛地收缩,可惜薛盘正在弯腰解着他身上的支架,并没有看到。
“你在猿城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莲若霏的女子,我很是担心她!”薛盘边为浑源整理衣服,边问道。
“我不知道,大家都死了!”浑源仿佛回忆起来什么恐怖的往事,猛地用手锤击在自己的前胸,砸的口中一口鲜血喷出。
“你干什么?”薛盘一把抓住状若疯狂的浑源的手臂,“你的手臂刚刚恢复,胸前的伤口结痂还没有脱落。再说你不是活着吗?什么大家都死了。”
“都死了,都死了!”浑源抱着自己的头颅跪在地上,将整个脸庞埋进土中,两行热泪如同泉涌一般。
薛盘默默的蹲在他的身边,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有那个善良而又坚强的女孩子,他犹记得她那一双如空山雨后靓丽无暇的眼睛。
良久,薛盘拍了拍浑源的肩膀,扶着他回到木屋中,浑源这才说起了猿城发生的一切。
就在薛盘离去的那个夜晚,猿寿大发神威,劈死了三位同是站在三阶巅峰的存在,最后还是神魔境的若霏出手,才压制了猿寿,夺下了那柄神奇的斧头。
就在大家都以为尘埃落定的时候,沉睡中的猿魔在黎明时刻苏醒,大杀四方,人族那位持剑的九阶一个照面就被猿魔所杀,若霏也在与猿魔的对峙中负伤,逃进了不周山。
之后便是不周山十八部落进攻猿城,浑源祭起混沌珠打杀了猿魔。却惹出了远在千里之外的猿族的一位老祖,神魔境四重天的实力简直就是碾压,凭一己之力堵着十八部落的人杀。
“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浑源痛苦的道,“我们最后突围了,被一个人杀的突围了,最后逃进不周山的人不足万一,我跌跌撞撞的前行,想着什么时候自己死了便是一切的终结,却为你所救!”
“总会过去的,”薛盘听到若霏早早的离开了猿城,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听到不周山人族几乎全军覆没,却又义愤填膺。
“你要走出来,振作起来!”薛盘望着木屋外银装素裹的大山,“没有一个春天不会到来,寒冬总是短暂的,我们人族,可以战胜一切的困难!”
“没有一个春天不会到来!”浑源喃喃自语,望着远处深埋在大雪之下的大山,手中浮现出一颗混沌色的珠子。
“没有一个春天不会到来!”寂静中,一道低喃从木屋中响起,接着便是一道冲天的华光冲破天际,一股凶蛮之气遮天蔽日。
华光中,一道高大的人形虚影逐渐的清晰,显然便是战的模样。虚影向天咆哮,一步踏在战的头顶。
战的头顶上一片广大的庆云浩浩荡荡,虚影此时就站在庆云中央,仰天怒吼。
“战叔!你踏进神魔境了!”薛盘大笑,今天真是一个好日子,双喜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