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英用空间灵能很轻松的就将“大地之心”玉石原石摸了出来,不过还是幸亏了手下的队官张名振帮着做了不少功课,张名振被抓来当兵前是干这行的老手,要不然郭英哪能这么快画出各种藏在商栈里的明桩暗桩。趁着得手如此顺利,当天夜里郭英就在王伯安家里把玉石给粗暴的切了出来,虽然他不专业的手法让玉石的价值大打折扣,但是这会儿哪管得了这么多,能值个两三千两银子去送礼就行了。郭英这边一切好石头,王伯安便偷偷摸摸的带着去了州府衙门。
不过郭英很显然高估了范家在云中城商栈的管理水平,一直等到王伯安这一营接到军府下发的军令时,范家商帮好像才发现玉石原石失窃的事儿,不过市面上的鸡飞狗跳已经不是郭英他们要考虑的事情了。
营州巡抚姚广成很懂规矩,在收了郭英他们孝敬的宝玉后,立刻就以州府衙门的名义下发了动员百姓到云州避战祸的文书,这下子城中富户和许多有产者带头响应了号召,许多底层老百姓也跟着被煽动起了情绪,第一批撤退的队伍迅速就给组建了起来,现在人满为患,许多没门路的百姓还得等下批。
随后姚巡抚还去了一份公文给卢龙军,请卢龙军派遣最近刚从拒马河回来的、有经验的王伯安这一营人马予以护卫。
卢龙军俞将军收到消息都有点不清楚姚巡抚的心思了,只能暗叹这文官们的心思转的倒挺快。几个月前云中城刚遭受攻击的时候,俞将军听了王伯安的进言,动员百姓撤退避战祸,那时想请姚巡抚帮忙,但他不为所动。最后只能俞将军以军府的名义下了告示,可是管着各个街面上的官差衙役没有州府衙门的命令也不配合军府做事,撤百姓入关这事情一直就搁置下来了。怎么这过了好几月了,战争的阴影都快散了,不知这位姚大人突然哪开了窍,竟然开始张罗起为老百姓谋福祉、谋幸福的事儿来了?
不过腹中非议归非议,这事情也没什么好驳斥的,于是俞将军利索的随了姚大人心意。很快郭英一行人又开始整备行装,郭英亲自驾了辆板车去接叶老爷子。现在叶老爷子在军中也算是桃李满天下了,这些骄兵悍将见了都得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先生。叶老爷子虽然只上了两个多月的课,却是依然十分严厉严格,再加上后面有郭英和王伯安撑腰,训斥起这些武夫就跟训私塾里的小孩子一样。不过,效果也是很显著的,郭英感觉现在和士卒们沟通都顺畅了许多,果然知识就是生产力啊。
郭英将车稳当地停在叶开老先生的二层小楼门口,稍微整理了下衣容便上前敲了敲门。很快门就打开了,叶老先生昨日在营中已经得了消息,所以早早地穿戴整齐等着郭英上门帮忙。屋里面和上次郭英来的时候基本没什么变化,只是地上堆放的行李中多了一大一小两个手提箱。郭英也不含糊,和叶老爷子寒暄几句就干起了活。书和一些器具其实也不多,再加上已经包扎好了,很快就全弄上了车。最后提起两个箱子,大箱子稍微有点沉,郭英掂量掂量,估计里面应该装了叶开的家当,包括金银在内的财物。小箱子就很轻了,而且款式颜色都像女子用的,里面装的应该就是叶家小娘子的衣物了,郭英一时间又想起那天在楼梯口看到的那一抹裙角。
这也不能怪郭英定力不好,俗话说的好:“骑砍玩三年,母猪赛貂蝉。”郭英在关外这地方,天天玩骑砍。三年又三年、三年又三年,都十年了。也不是说营州就没有漂亮得姑娘了,只是郭英作为最底层的军士能见到什么美女?他这些年见过的女子也就比骑砍里的好不到哪去咯。
等到郭英全部忙完又回到屋内,叶开就去楼上喊他孙女下来了,这当然不是怠慢郭英,也不是叶家小娘子矫情。这么做是规矩,这年头虽说已经不如古代那么保守,但是良家未出嫁的小娘子们还是尽量避免与陌生男子共处一室的。
郭英感觉自己有点紧张,心跳都跳的快了许多。他赶紧喝了几口水调整下心情,顺便在心里暗骂自己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连叶姑娘的脸都没见过,怎么搞得跟见梦中情人似的。很快楼梯声又响起了,郭英下意识的就往那个方向瞧。
这次他终于看清楚这个小娘子的模样了,叶家小娘子身材很瘦小,个子应该有一米六,不高也不能算矮。因为天气依旧很冷,所以叶家小娘子在衣裙外面还加了一件宽大厚重的御寒衣服,但是靠着衣服的轮廓形状也能看得出她流畅的线条来,还有领口稍露出一点的修长脖子、直的背、柔韧的腰。而一张白嫩而红润的鹅蛋脸上镶着一个秀气的鼻子,长得是眉清目秀,看这模样年纪应该是有十七八了。
郭英看了两眼赶紧侧过身去,不再直视她,转而去迎着叶开的目光。叶老先生缓缓的走过来,手一伸便向小娘子介绍道:“这位是郭英,郭旗官。”随后又对郭英说道:“这是我孙女。”郭英一下子有点受宠若惊了,这年头读书识字的风雅人哪里会看得起粗鲁的下级士卒?更不可能介绍家里人互相认识。一般只有至交好友到家中,主人才会把妻子、子女引荐介绍给来客,叶开这么做分明已是将他看做朋友了。
叶开平时当然不会和低级的士卒打交道,不过这段时间相处,郭英确实令他另眼相看。军事上的事情他不懂,但就他的文化学识都是远超许多士大夫们了,所以叶开认可郭英也是同层次的文化人。郭英受了叶开介绍赶忙向叶小娘子拱手行了一礼道:“在下郭英,见过叶家娘子,初次见面还请多多指教。”他也就是慌乱中瞎说一通,也不知道外面正常的文人士子怎么说见面的客套话。
郭英慌乱的动作和说辞引得叶开哈哈大笑,一点儿不像平时在军中训练士卒的那股凶狠劲儿。叶娘子却是涨红了脸,垂头小声说道:“郭,郭,。。。”声音小得跟蚊似的,而且讲了半天也没说出问好的话来。这下郭英算是明白了,敢情这叶姑娘太腼腆了比他还不会说话,还以为她脸红是笑话自己呢,原来是害羞的。
叶开看他孙女没蹦出几个字来不好意思的对郭英说道:“见笑见笑了,我孙女平时比较内向,也不怎么见外人,不太会说场面话。”郭英和叶开打了几个哈哈,就带着二人出了门。
郭英拿了一个板凳放在车前面,方便叶开和叶家娘子上车。这个板车平时是运物资和士卒的,肯定不如专门载人的马车舒服,但是众人这是要逃难去的,有车坐已经算是头等舱的待遇了。
叶家娘子一只手先搀扶着叶开上了板车,随后另一只手便轻轻的提起身前的裙子,小心翼翼抬起一条腿踏在板凳上。郭英只看到一只穿着黑色鞋子的脚面和在裙口下一小截裹着白色长袜的小腿,这条纤细的腿稍一使劲就让脚面和脚踝处的袜子起了几道褶皱。叶家小娘子迅速借着这条腿的力上了板车,很快落下的长裙就将郭英的目光隔绝了。郭英觉得自己耳朵一阵发热,肯定是红了,趁着没被人家小娘子发现自己的窘态,赶紧跑到板车前面去牵马了。
板车慢慢驶上大道转去南门,郭英回头看到叶开爷孙两都伸着头向后望着曾经居住了好多年的小楼,越来越远直至拐过一个弯再也看不见。其实叶开一家根本不是营州人,但是此刻依然会对这里依依不舍。正如《百年孤独》里说的,当人们迁徙到一个地方,那里埋葬过亲人,就成为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