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在雅间里等了没多久,陈掌柜就携着一位小二端着三道菜走了进来。
“少庄主,鱼做好了,您请慢用。”
“好,很久没尝到刘一手的手艺了,今天得认真的细品一番。”
“在下就先下去了,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我让他守在雅间门口听您差遣。”说完便走出去带上了门,吩咐小二守在门外。
“嗯”美食当前,王越顾不上理会他,随意应付了一句,深吸一口香气,就夹起一块蒸鱼开始细嚼慢咽,陶醉其中。
云梦泽金鲤鱼肉质细嫩,整鱼去鳞打上花刀,冲洗干净,直接上锅蒸上一刻钟就能出锅,淋上特质的豉油,洒一小撮葱丝,出锅后浇上热油,就能激发出金鲤最原始的鲜香风味。
清蒸鱼需要趁热,王越先不管鱼脍,三下五除二将蒸鱼消灭干净,喝几口鱼汤漱漱口,才开始品尝东阳锦脍这道菜。
金鲤鱼产自东阳湖云梦泽西湖,金又通锦,所以起了一个‘西湖锦脍’的名字。
两斤以上的金鲤鱼背部肉质鲜甜,片出来切成薄片,扒下来的鱼皮焯水放凉,切成小块,两者若是和当地特产甜叶夹在一起蘸上秘制蘸料,吃完再就着滑嫩的鱼腩喝上一口炖制的鱼汤,那滋味真能让人流连忘返。
就在王越吃的心满意足时,铜雀楼大堂内进来了一男一女。
身着青衫的男子进来后径直向上前的小二问道:“小二,你们店今日可有金鲤鱼?”
“巧了,刚才咱们店的一位朋友在湖里钓上来了三条,他也是仁义,一个人吃不下就将最大的有两尺长那条匀给了本店,您二位想怎么吃?
不过因为今天本店就只有这么一条金鲤,所以每一桌只限量供应一份。”
他见两人衣着气度不凡,又开口询问,“您二位可需要到楼上雅间就餐?”
“当然!”
“二位贵客楼上请!”
说着就引着两人往楼上走去,须臾间,便来到了二楼的一间雅间里。
“只有一条啊!那就只好行使特权了!”男子嘀咕一声。
忽然拿出一块系着金穗的白金色令牌,悬在小二面前晃了晃。
“你们这条鱼就都给了本王吧,做上一道西湖锦脍,一道秘制凉拌鱼皮,余下的鱼腩和骨架就做一碗鱼汤吧。”
小二识得这块令牌,那是大周国皇室嫡系独有的身份令牌,采用铂金铸成;
自进得铜雀楼起,他就在掌柜教导下记住了各种望族贵客持有令牌的模样,如今见到这块写着‘武’字的铂金令牌,当即吓得就要跪下大礼参拜。
“小人拜见武王殿下!”
男子手一抬,他就拜不下去,男子开口道,
“本王轻装简行,不想惊动旁人,你无需多礼,下去准备菜肴去吧。”
“是,小人告退!”
小二从未接待过皇室贵族,一时间有些惊慌失措,不知所以,便急忙前去告知陈掌柜。
陈掌柜先交代完让他去后厨叮嘱,便来到二楼雅间,他在门外恭恭敬敬想要把两人引到预留的最高规格房间,被两人随口拒绝,然后在两人的吩咐下退了出来,然后来到厨房监管,生怕出了差错。
雅间里面,红衣女子开口询问男子,“师父,这金鲤鱼就是云梦泽的特产吗?”原来两人竟是师徒关系。
“不错,这金鲤鱼也是一绝顶珍馐,此次既然遇上了自不能错过。”
陈掌柜在后厨跟着一起忙前忙后,指挥后厨众人拿出浑身解数,最短时间就把几道菜做好,领着人小心翼翼的送到武王的雅间,然后躬身行了一礼,告罪一声退了出去。
不多时,王越吃饱喝足,惬意的走出房间门,下楼时将不小心漏出来的令牌塞回怀中。
武王正好从窗口看到王越怀中的令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由楞了一下。
他徒弟见此问道:“师父,你怎么了?在发什么呆?”
“没什么,为师看到了一件奇事,有些吃惊。”
“什么奇事啊?”
“先吃鱼吧,这清蒸鲤鱼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嗯”
这边的王越优哉游哉来到大堂,跟陈掌柜打声招呼,便要离去。
而陈掌柜似乎有什么事,叫住了他,拉着坐在了柜台旁的座椅上,让他稍等片刻,转身回房,不一会儿拿着一个尺许长的梨木盒走过来。
深吸口气,有些不舍的将手中梨木盒递给王越,
“王少庄主,这把【敛光】剑是在下珍藏了好些年的宝刃,正所谓宝剑赠英雄,在下今日就把他送给您吧。”
王越见他神色,讶异问道;“哦,这是何意?”
陈掌柜叹口气,黯然开口,
“此剑乃是在下十年前机缘得到,本是打算留给我儿子的,可惜!多年前,他游历江湖时意外身亡。
前两天湖州府衙的曹主簿不知从哪得知在下收藏了这把宝剑,就暗地里遣人来示意在下将这宝剑献与他。”
他身体肥胖,刚才走了这一段路,有些气喘,便将木盒放在桌上,坐下来喝了口茶,喘口气又道,
“在下一介平民,那里能和他斗,只能虚与委蛇,本来我是想要请求东家帮助,他乃是出身湖州望族,自然可以护得住我。
可惜最近又恰逢他外出公干,至少得要下个月才能回来。
想来那曹主簿根本就是早就知道了在下藏有此剑,他掐着时间,等东家走了,才敢来威逼于我。
我在铜雀楼干了半辈子,也算得上是劳苦功高了,若有东家在店里护持,他哪能有这胆子!
若是等在下最后扛不住了,亲手把此剑交给他,实在是不甘心得很。
前几天听说您进阶先天之境,超然江湖;
曹主簿于您只能算是萤虫,我就想着把它作为贺礼送给您;
而且小店和万梅山庄乃是生意场上十几年的老朋友了,此举正好是一举多得。
在下本想着下午就想办法动身前去江陵的,没成想您今天居然就来了,现在正好就直接将它送给您吧。”
“你把剑给了我,不怕他找你麻烦?”
“没事。如果此剑还在我手,曹主簿还会以势压人,威逼于我。
没了剑,他应当还不至于与我过多纠缠,我好歹也是执掌这铜雀楼的掌柜,东家亦是湖州府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还是会有所顾忌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收下它了。”
王越将盒子放在桌上打开来,里面放着一把约有一尺半长阴沉木柄的短剑,短剑套着东海玹蛇皮制成的墨绿色剑鞘。
随手抽出短剑,紫黑色剑柄连着黝黑无光的剑身,放在桌底暗处几乎不可见,轻轻挥动,亦不闻破空之声,剑尖朝下,一松手落在地上石板,无声无息直没至柄,果然是一柄绝顶好剑!
剑柄周身有细密的防滑纹路,一面雕镂异兽,另一面镌刻着‘敛光’二字。
陈掌柜收回不舍目光,在一旁解释,
“当年在下喜得此剑,一时爱不释手,查阅许多史料才知晓,此剑原来竟是两百多面前名传天下的秦国铸剑宗匠钟醴大师所铸,大师一生铸剑无数,这柄敛光便是他其中一件得意之作。”
“原来竟是钟醴大师所铸之宝剑,既然我得了你的宝刃,就承下这份人情,必不让你有后顾之忧。那边那俩人是来监视你的吧?”
王越说着指向大门对面街角一处牌坊,牌坊下的石柱边上瘫坐着两个衣衫不整明显是街头混混的人;
两人眼神时刻不离酒楼,见到陈掌柜身影出现更是将目光转移,一刻不停地聚焦在他身上;
“是的,我找人打听过,那位曹主簿一向是欺软怕硬之辈,据说最近快要调离湖州府了,想来多半是因此,他才敢趁着东家外出来威胁于我!
估计他是怕在下离开搏浪屿,前去找寻东家求助,将这俩人派来盯着在下,这几天他多半会趁着离任前亲自带人上门来吧。”
“看我的!”王越走到两人面前,放开先天境气势,把他俩吓得瑟瑟发抖。
“嘿!起来!你俩,可认识我王越!”
“认得!认得!”这几天王越的名头已经传遍了附近州府,这俩人亦是知道的,听得这话,弓着身子连连点头。
“你等回去后一五一十的告诉那曹主簿,就说这柄敛光剑已经被我王越得了;
陈掌柜日后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让我知道是他干的,那我定要以先天之境的身份在整个江湖指名发布追杀令。”
“是!是!”等王越说完,俩人立即落荒逃走。
回到酒楼,陈掌柜连忙迎了上来,“王少庄主处事周全,仁义之至,在下感激不尽!”
“不必客气,区区小事,哪能比得上敛光剑这等宝物,此剑我甚是喜欢,日后你若有什么难处,尽管去万梅山庄,我等定会为你分忧。”
见陈掌柜还待再说,王越伸手将他止住;
“哎!你毋需多言,我王越岂能占你便宜。
我还有要紧事情,刚才酒饱饭足,本就打算要走的;现在,也该是时候上路了。后会有期!”
说完不作停留就大踏步走了出去。
陈掌柜满怀感激,跟着到门口向他背影郑重抱拳道别。
“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