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只身来到搏浪屿码头,找了一艘即将发往江都的客船,付了船钱,登上去站在船头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心思却回到青梅山庄去了。
从小到大,他从未一个人远行过,最远便是随同山庄送酒的护卫车队前往相邻几个州府,此番首次一个人独行,兴奋之余还是不由得开始想念起家人来。
万梅山庄内,王越两位婶婶正在缝缝补补,突然三婶开口说道;
“有道是儿行千里母担忧,越儿好比就是咱们的儿子,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吃饱饭没?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四婶拍拍她肩,安慰道;
“按照船行速度,应该是到了云梦泽了,湖中几座要道上的岛屿,都有跟咱们生意来往的酒楼客栈,越儿跟他们都早已是老相识了,肯定能吃好喝好的,嫂子你就放宽心吧!”
……
搏浪屿乃是云梦泽中的交通枢纽要站,地势自西向东逐渐拔高,然后倏然而下形成一道百丈悬崖,岛屿南北呈狭长型,好似一把巨型厚背柴刀平铺于水面。
同其他九座小岛南北连成一道弧线,共称十连屿,将弧弯内围围成一座平静的港湾。
云梦泽横卧周国北境八千里,乃是境内第一大湖泊,从万丈天穹上向下看去,犹如一只葫芦横卧坤舆,所以又有‘禄湖’的别名。
湖中南北最近处仅百余里,雄伟壮观的玄武大堤便在此处将之阻隔两断,分作东湖、西湖。
沥水河正从葫嘴处汇入西湖中,再在西湖南部通往靖江;
而东湖水域深不可测,水中凶兽横行,被莽莽群山和原始深林环绕。
传说云梦泽久远以前有无数的巨型水兽盘踞,在湖中兴风作浪;
更有的时常上岸惊扰周围居住百姓,于是帝国朝廷携同修行界练气士宗门,在湖中筑起了一座玄武大堤,将凶兽阻隔在群山丛林围绕的东湖中。
西湖仅有前者二分之一,千百岛屿错落其中,再有堤坝隔断东湖,使这片水域风平浪静,千百年来,已是成为了周国繁华的水域。
客船徐徐前进,望着越来越小的玄武大堤,收回思绪,王越进到头等船舱中,盘坐在床上开始凝神修炼。
向南越过十连屿,客船顺着千百来摸索出的安全航道继续行进,只需数天时间就能穿过西湖进入沥水河下游,顺流到达靖江南岸的江都城。
这天晚上,月光如水,倾洒万顷碧波,将之映成无数白羽。
王越用过客船提供的晚饭,在船舷逛了一阵,无聊之下便回了客舱,开始打坐修炼。
修行中时间恍惚,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间‘咚’的一声,船身一震,似乎撞到了什么;
继而又似乎几欲倾倒,一时间船上到处都是杂乱的尖叫、惊呼、求救、喝骂的声音。
王越也被惊醒,一时不察,差点摔倒过去,他被打断修炼;
“(`皿′)”
瞬间愤怒不已,幸好只是浅层入定,否则非得气息错乱走火入魔不可。
他愤怒的冲出来一看,一条十数丈长的巨型斑斓水蟒身躯缠绕在船头;
让客船失去平衡,尾部翘出水面,停留原地打转,而甲板和水面散落着惊慌失措的乘客。
蛇首立在船头,不时叼起一个人来,在惨叫声中吞咽下去,血水顺着它鳞甲流到甲板上。
见它又要伤人,王越大喝一声‘孽畜’!手中打出一道少阳罡气,将它头部打的一个趔趄;
那人蛇口脱险,惊退几步,爬起来踉踉跄跄跑进了船舱。
水蟒晃了晃头,一双冰冷的竖瞳瞪向王越;
借着月色看去,它褐色的脑袋上竟只是碎裂了几片鳞甲,见此情形,王越心想:‘这畜生鳞甲这么皮实!’。
突破先天境之后,他还从未全力出手过,不由得跃跃欲试,当下抽出敛光一跃而起,变幻身形扑向巨蟒。
水蟒体型巨大,攻势简单粗暴,蛇首电射而出,一口咬向王越,被他闪身让过,身形交错间手中敛光顺势一挥,毫无阻隔的在它脸颊上划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蛇血瞬间喷涌而出。
巨蟒脖子受伤,身体吃痛之下松开了客船,痛的在水中翻滚不休,掀起一阵涛浪,竟然正好将客船推到了一边。
王越立身在船舷上,回头一看,蛇血喷涌出来,与甲板上人血、蛇涎、污秽混为一体,污浊不堪。
他从未经历过如此血腥的场面,一时间有些无法适应,几欲呕吐。
回过神来,见客船飘走,已无后顾之忧,便放开手脚,踏浪而行,手中敛光剑吐出四尺剑芒,与巨蟒大战不止;
剑气纵横,蛟蛇翻跃,掀起惊涛骇浪。
船长见到客船脱离危险,冷静下来后,连忙指挥救人,然后将船开往十里开外停住,与一众人等站在船头,等候王越归来。
人类天性八卦,船上众人惊魂稍定,就开始了议论纷纷。
“西湖何时出了这等凶猛的水蟒了,今天这一船人差点就都没命了。”
“是啊,咱们可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竟然能与此等得高人同船!”
“有这位高人出手,定能将这水蟒剿灭!你们看!高人刺瞎它一只眼睛了!”
“这位高人不知是哪家的宗师高手,此番救命之恩,以后一定要寻机会好好感谢人家!”
“宗师高手?宗师怕是没有此等手段吧!”
“此次回去定要禀报官府,请出水师将西湖清扫一遍,以免再生这等祸端。”
……
王越以罡气护住身体,在湖面亦是如履平地。
手中敛光剑被罡气激发,伸出四尺剑芒,无坚不摧,身法运用到极致。
先天境实力对付这头巨蟒本该是游刃有余,可惜他突破不过十来天,未曾仔细体会此境的细节,体内一身罡气还无法灵活自如的运用;
又几乎没有争斗经验,先前出手消灭商正廉也不过是仗着以势压人罢了,此番竟几次都差点陷入险境,被巨蟒吞下。
虽有罡气护体,不至绝命,但总还是会狼狈不堪。
仗着罡气护体,莽斗一番,才总算将它刺伤一只眼睛,水蟒身体亦是刺了个遍体鳞伤。
巨蟒狼狈不堪,流出的鲜血染红了附近湖水。
此时它失血过多,又少了一只眼睛,行动逐渐迟缓下来,王越气海罡气也已经所剩不多。
见此良机,王越聚罡气于脚底,身形一闪,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踏在它背上,一剑刺入巨蟒脑袋。
剑芒贯穿进去,搅碎了它的脑浆,巨蟒剩下独眼中的凶光缓缓消失,身体兀自挣扎。
王越罡气见底,连忙运起轻功踏水前行,迅速回到了船上,身后巨大的蛇尸挣扎一番,渐渐沉入湖底。
甲板虽已经过清洗,但还是有些腥臭,王越一向爱干净,站在缆绳上,皱着眉头对船长说道:
“巨蟒已死,继续开船赶路吧。”一个纵身跨到船舱舱门前,回头又道:“甲板洗干净点!”
船长见他神色,重重一拍胸堂,“是!大人!在下保证洗得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异味。”
见到王越走进了船舱,众人放松下来,轻言细语的纷纷议论。
“原来这位高人竟然这么年轻!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吧!”
“他这么年轻,多半就是最近周围几个府地传的沸沸扬扬的先天传奇高手江陵万梅山庄的少庄主王越了。”
“没错,我见过他的样貌,他就是王少庄主!”
船长携同一众水手收殓完死者遗骸,不知从何处走过来,开口说道;
“大家现在赶紧回船舱吧,天已经这么晚,而且又都受了惊吓,还是都早点歇息吧,我们也好进行打扫。”
他准备打扫甲板,又见天色已晚,便劝众人回船舱休息。
“不错!天色已晚,确实该休息了。”
........
众人虽特意降低了声音但,王越还是听了个真切,心中波澜不惊。
适才一番打斗,让他认识到了自身的短板,好在为时未晚,打定主意要亡羊补牢,当即沉下心神开始调息恢复消耗的罡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