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中四年,泾原兵变,奉天德宗一纸《罪己诏》日行五百里,众人皆知,且声明不再约束节度使,赦免李希烈、田悦等人之罪,泾原兵变方才姑息。
“致理兴化,必在推诚;忘己济人,不吝改过。朕嗣服丕构,君临万邦,失守宗祧,越在草莽。不念率德,诚莫追于既往;永言思咎,期有复于将来。明征其义,以示天下……诸军、诸道应赴奉天及进收京城将士,并赐名奉天定难功臣。其所加垫陌钱、税间架、竹、木、茶、漆、榷铁之类,悉宜停罢。”
贞元二十一年正月二十三日,李适驾崩于会宁殿,享年六十四岁,太子李诵自当成为新帝;永贞元年九月一日,李适谥号名为神武孝文皇帝,庙号德宗,李诵任用王叔文等人变法,宦官和节度使利益被触犯,李诵被迫禅位给皇太子李纯,且自称为太上皇。
唐河殿下段花散离家出走,他蹑手蹑脚的跑出宫外,跑到最近的天城,肚子里有些空空的,坐在坐在一家不知名的小餐馆里,老板看着憨厚,他倒是没想些什么。
“客官,你是吃饭,还是住店,或者是两个一起啊?”
“不了,我吃饭就行,给我来一碗面吧,辣一点,然后一壶酒。”
“那客官你是要羊肉面、牛肉面、鸡蛋面还是什么面啊?”
“牛肉面吧,牛肉面里加上一些鸡蛋。”
“哦!客官是鸡蛋牛肉面,那酒要谷物酒、米酒、配酒、果酒还是什么酒啊?”
“我要女儿红,一壶就行。”
“好啊客官,那要不要来些馄饨、饺子、蒸饼、汤饼、糕点什么的?”
“不用了,你按我说的做就好了。”
“真的不要吗,客官?我们这里的糕点都是梅花型而且带馅的,咬起来软糯软糯的,汤饼那些都是新鲜极的,真的不来些?”
“不了,就一份鸡蛋牛肉面和一壶女儿红吧。”
“哦,客官~不好意思,咱们这女儿红卖完了。”
“那就只吃面好了。”
“不行的,鸡蛋没了,牛肉也卖完了。”
小二眨巴眨巴眼,段花散点了点头,笑着朝小二招招手,小二走过去,面怀微笑,但是皮笑肉不笑的,有些吓人。
“那给我来一点梅花酥。”
“客官,那就一份梅花酥,一份鸡蛋牛肉面和一壶女儿红吧。”
“嗯。”
他撑着下巴朝窗外看去,这个店里的人少的冷清,要么就是座位空着,要么就是一个桌子上许多的饭菜,这里的碗都是跟个脸盆一样大,盘子也是脸盆模样大小。小二用一个大大的板子端着一个大脸盆和一个大盘子,还有一个木桶。
“客官,你的面、酒还有糕点到了。”
“这么大的碗?比我的脸都大?这……”
“客官你是不吃?”
“不不不,我吃!”
面的味道不错,但是面和牛肉远远比不上面的分量,他把面吃下去,吸溜着。汤还剩下大半碗,汤的表面是清晰可见的油纹,他把汤搁到一旁,梅花酥有三十余四块,摆成了花的形状,他尝了一块甜的有些腻腻的,但是吃起来又凉凉的,倒是好吃,等他吃了不到二十块,便有些撑了,他把桶上的塞子取下来,往碗里倒了酒,但是不知怎么的就吃不下去了,他叫过来小二。
“小二!你帮我把这些包起来,我吃不下了。”
“客官!我们这里不能打包,一两没有吃完便罚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
“怎么?客官莫不是没钱,想吃霸王餐?”
“不不不,我吃的这些多少钱?我带了钱,带了钱,你说我就给你。”
小二拿着一个天平,称了称碗、酒桶和盘子,他笑了一下,又拿着笔在纸上圈圈画画。
“总共十两金叶子。”
“十两?你怎么不去抢啊?”
“我们这里,面和糕点分别三两金叶子,酒五两金叶子,你这些剩饭剩菜处理起来可麻烦了!我还给你打了个折。不然你这些剩菜剩饭原本可是要五两金叶子。”
“好,我到时候回家了,我把你抄家了!黑店!”
他从腰包里抖落出十五片金叶子,拿起两片往腰包里搁,但是小二却直接抢走了手上剩下的十三片,他伸手去抢,小二却塞到自己的腰包里,他据理力争。
“不是!一共就十两,这里可是十三两啊!你还给我!”
“行了,我知道剩下的三两是给我的小费,客官,那我就不客气了,不送!”
他惊讶极了,还没缓过神来,凡间早已过了许久,不知不觉的到了将军李锜的生辰之宴,将军府大摆宴席。府内传来阵阵的嬉笑声,绵延于天际,菜单上的菜品倒是数不胜数:盐酱肥白鸡一品,胡椒醋鲜虾一品,烧鹅一盘,豆汤一品,泡茶一品,小菜一品,三鲜汤一品,野鸡汤一品,烤野兔一品,桂花萝卜一品,燕窝鸭子火熏片一品,折叠奶皮一品,银碗蜂蜜一品,豆泥一碗,五花八门的点心各数十盘,瓜果二十五,盘燕窝鸡丝香菇丝火熏丝白菜丝镶平安果一品……
曲荡人们心魄的萧声扬长而起众多女子把她包围在中间,纷纷长袖起舞,花瓣轻轻飞舞,萧声平缓,舞蹈也是平平的,忽的萧声骤然转急,她以右足为轴,长袖轻轻地舒展,舞女散开来,一个个下腰昂头,她旋转起来,袖子轻轻碰过两边座子上宾客的脸,戏腔开口,惊艳四方。
“劝君——莫——惜——金缕衣——”
她忽然间飞了起来,在空中一个完美的后空长翻,舞女们聚集在一块,撒出一条长长的红色丝带,她轻轻地踮在红色丝带上,继续旋转着,红色丝带随着转成一个圆形,倒是惊艳,曲子的其他句子都是柔和的女子嗓音,但最后一句却依旧用戏腔唱着,最后一个字拖得很长,她缓缓落地,扇子遮住半张脸,面带笑容。
“空折——枝——”
两边座子上的人方才愣过来,掌声四起,惊赞声不绝,李锜乐开了花,招呼着她过来,李锜轻轻地摸着她的手,她的脸微微低下。
“秋娘,你这曲子唱的甚好,舞蹈也是极好的,但是,这曲子我似乎从未听过,你这舞我也是第一次见。”
“回将军,这曲子是秋娘自己编的曲子,我取名叫《金缕衣》。”
“这舞蹈也是极好,不同于世间古今一辙的庸俗舞曲!真的是深得我心。”
李锜摸了摸她的鼻尖,她把头又低了一些,一旁起哄的宾客又开始说着些闲话。
“将军!你瞧你和这小娘子恩爱的!真的是羡煞旁人啊!哈哈哈!”
“就是啊,将军,这舞曲可真的是不同凡响啊!哈哈哈!”
几个粗老爷们灌着酒,姑娘们则是聚在一起嬉笑,千媚姝见她回了房间,从房顶跃下,进了她的屋子里,她正沐浴着,见着了千媚姝,有些吃惊,想起身行礼,但是千媚姝坐在屏风外的板凳上,没有进去的意思。
“你好好洗你的澡,在我面前不必要行礼,话说,你表现的还是不错,但是你怎么改了我的舞?把红扇子改成了红丝带?虽说看起来不错,但跟我相比还是少了几分火候。”
“姐姐那样娇艳动人,秋娘怎么会比得上?”
“行了,夸人贬自己,话说你这么早的洗澡做什么?”
她的脸红了,手上的浴巾停了下来,她轻轻捂了一下脸,轻声的说着。
“姐姐,其实……刚刚将军说:‘秋娘的舞曲深得我心,今晚我便留在秋娘房中过夜,秋娘倒不如早早的去洗的干干净净’我,我这算是得宠了吗?姐姐倒不如你教我一些方法。”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男人,有什么好令人稀罕的?”
“姐姐,我本是妓女,是将军给我赎了身子,虽说平时不怎么来我房里,但是待我还是不薄的。”
“好,我给你一壶茶,你晚上让他喝下去,三杯就可以了,你最好不要喝,不然你会后悔的。”
她裹好浴巾,坐到床上,娴熟的擦好身子,慢慢地穿上内衬,千媚姝从屏风后面走过来,向她点了点头,门吱呀一声,李锜从外面走过来,千媚姝从窗户跳了出去,李锜走到浴盆前,把门关上。
“秋娘,这窗户怎么不去关上?你受冻了可就不好。”
“将军,秋娘刚刚觉得屋里头有点闷,便开了窗户,一场宴席下去,将军可是累了?来,将军喝口茶水。”
他喝下了三杯,正要喝第四杯的时候,秋娘挡住了杯子,把他往床上拉,慢慢地褪去外衣,只留下内衬。
“怎么?秋娘,这么着急?还是说这杯子里有毒?”
“将军怎么会呢?这茶不能多喝,喝多之后晚上难以睡着,将军。”
他笑了笑吹灭了一边的蜡烛,微笑吹灯双得意,含羞解带两痴情;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夜晚的月甚圆,几许繁星伴着冷月,风拂过,月光却不知怎的变得有些暖意,稠密的叶子随着月光照耀的湖水微微摆动,像极了她的一颦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