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铁令的消息传出去后虽然江湖中人都为之震惊,但真正为之疯狂的却没有多少人。而且大多数只是江湖后生,初生牛犊不怕虎,嚷嚷着去寻找尚青与王应龙二人。
而真正自认为有本事,也能奈何得了尚青二人的先天高手,却都不慌不忙,依照原来打算朝黄沙郡或者潜龙郡赶去。因为所有决心踏破界关山的人都明白,无论是谁得了玄铁令都绕不开那三千里戈壁。
而且,无论你有多深入三千里戈壁,每当界关山出现,便会生出三千里黄沙,将留在戈壁上的人席卷到外围。而后,这三千里黄沙就像一个巨大的筛子,精挑细选,将那些滥竽充数的人全部剔除干净,只留下屹立在江湖之巅的人。
这些日子,莫说潜龙郡和黄沙郡,就算是毗邻此处的城防郡,蒙城郡,桂山郡,各色江湖人士聚集,不乏传说中的人物。比如,有人在路上看见一个虎背熊腰的花和尚扛着一口石棺,不正是昔年闻名六国的求死和尚。
众生皆苦,惟死后归极乐!
还有人看见四名长相一般无二的老者,行走如风,只身渡江,正是几十年来霸占江湖第一高手的朝天四圣。这四位终究是人力不敌天命,也要前往界关山一搏生死。
江湖上最顶尖的三位人物,朝天四圣已下朝天山,蹈海龙王也从南海登陆,也就是唯一剑宗宗主暂时未有消息。
更令人惊讶的是,先天岛两位岛主竟然提前十年出岛,联同二十七位先天高手直奔黄沙郡而来。据说,纵然是蹈海龙王在先天岛两位岛主面前也失了颜面,双方起了冲突,奈何寡不敌众,蹈海龙王侥幸脱逃。
这日,前往城防郡的官道上人来人往,除了以往的商贾,更多的是佩刀带剑的江湖人士。正值午时,大日中天。突然,后方一阵混乱,烈马长嘶,人声杂乱。
只见一青一白两道身影呼啸而来,掀起的气劲四射,树木摧折。更甚者,运气不好的行人也都纷纷遭了秧,死于非命。
也只有那些真气圆满的一流高手,才隐隐看清二人的样子。
那二人分明都是绝顶的先天刀客,青色身影是一位年过半百尖嘴猴腮彷如雷公的书生,头戴十字巾,一袭青衫。而白色身影则是身着白袍的矮胖老者,头大脖粗,满脸横肉,活生生一屠夫模样。
有见识的瞬间认出了二人身份,不禁惊骇道:“南狂徒,北屠夫,书生意气干云霄,天下屠夫第一刀。”
这话说得正是六国江湖最为有名的两位刀客。
南狂徒正是那青衫书生赵狂生,本是大余国进士,只因长相不佳,尽管殿试成绩卓越,也恶了大余国主,不予录用,便拂袖而去,弃笔持刀,竟然短短三十年来刀法精进绝顶。
而北屠夫名唤苗五郎,出自北狄国,世代杀牛出身,拥有家传的杀牛绝活。若让来自地球的尚青来说,此人就如同庄子笔下的庖丁,早早成名,近五十年来以刀法称雄六国江湖。
两人同为绝顶刀客,又因为一是学富五车的书生,一是目不识丁的屠夫,自然就被江湖中人拿来做比较。南狂徒,北屠夫之名也就不胫而走。更何况一个本就狂妄,大余国国主嫌弃他,他就弃笔持刀,一个又是称雄江湖多时,号称天下第一刀的刀客,这也令二人彼此都不服对方。
二人自十年前几乎每隔一二年就会约斗一次,每次都僵持不下。不想这次界关山开启,二人竟然又再次碰上了,也就肆无忌惮地打斗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二人如此肆无忌惮,也是因为二人之刀法确实独步江湖。赵狂生看起来瘦小如猴,但他的刀法却大开大合,就仿佛泼墨作画大笔书刻一般,看似轻松写意,却又力透千钧。
而苗五郎则不仅长相与他相反,就连刀法也与赵狂生好比两个极端。他的刀法脱于杀牛解牛之术,屠夫杀牛解牛不同书生写字作画重拙不重巧,偏偏要每一刀都巧到极点,妙到好处,所以他的刀法如织女穿线庖丁解牛一般精巧到极致。
这二人也是天生冤家,若按长相而言,苗五郎的刀法该大开大合,赵狂生反之。但偏偏都反了过来,赵狂生一介书生出刀如同屠夫蛮横无礼,而苗五郎一介屠夫出刀反类书生般温文尔雅。
二人刀法一疏一密,一拙一巧,刀光交织,气劲翻飞,似乎打出了真火。
突然,远处有人大声嚷嚷道:“尚青和王应龙来了。”
“据说就是他们杀了九皇子和六大先天高手,夺走了玄铁令。”
“这尚青竟然真如传闻中的那般是个美少年……”
又一道笑声传来:“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玄铁令要归我岐山王了。”声音如雷,轰然炸响,竟然将在场所有人的话都盖了下去。
“是岐山老魔,他也来了!”有人惊呼。
岐山老魔,六国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邪道高手之一,凭借着一手九变神鹰化龙爪,肆虐江湖,广为流传的就有八名先天高手被他抓破了脑袋。不过,据说他曾得罪了唯一剑宗,十年前被当今唯一剑宗宗主斩杀,怎么又现身江湖?
尚青和王应龙两人对视一眼,这一路上先天高手他们也见了不少,但真正敢出手的确实没几位。
毕竟,江湖上都传闻两人联手袭杀了六大先天高手,特别是其中还有在春申国赫赫有名的熊唯景。这等实力,等闲先天高手躲都来不及,哪敢还往上撞。
当然,也有自恃过高的先天高手,悍然向他们二人出手。莫说尚青,就算是王应龙,不拔出腰间之刀就解决了。
不过,此时出现的岐山老魔却是不同寻常,纵然比不过五云老祖,但较之死在尚青手中的鬼书生,似乎也相差无几。只见他一出手,尚青二人耳边都似乎响起一道如鹰唳又好似龙吟一般的尖啸声。
岐山老魔的五指也似乎伸长了一大截般,每根手指都呈现一种暗青色,隐隐带着金属光泽。
刹那间,五指就如五把钢刃落到了尚青头顶,显然他认为尚青年少,比起那边满脸黑胡子的王应龙应该更好对付。
但令岐山老魔失望的是,他自神鹰九变后几乎不曾失手的龙爪,还未在尚青头顶戳出几个血洞,就见那少年的右手也轻轻迎了上来。耳边听得一阵“咔嚓”彷如刀剑折断般的声音,继而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
顿时,岐山老魔脸色大变,来时有多迅疾,去时就有多迅疾。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