韫玉抬头看着那厚重的夜空，又将身上的白衣裹紧了自己。
“施小姑娘。”
一身深色衣装的赵嬷嬷踏夜色而来。脸上是温柔到足以让韫玉融化的表情。
“嬷嬷……”
韫玉鼻子一酸，径直冲上前去扑进了赵嬷嬷怀里。
赵嬷嬷仍笑着，一只提着食盒，另一只则搂着韫玉，轻轻地给她拍背。
“没事了没事了……赵嬷嬷在呢。”
韫玉小声抽噎着。泪水模糊双眼，打湿了嬷嬷的衣襟，嬷嬷却丝毫不介意，只是一个劲儿地安慰着她，像生前的娘亲一样。
那时她若做了梦魇，娘亲便总会在第一时间推开她的房门，母女间似乎总那么心意相通。
娘亲便如赵嬷嬷一般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她便窝在那个温暖的怀里。
“来，姑娘吃点桃花酥不要？”
韫玉听赵嬷嬷如此温言软语，心里头就止不住地泛酸。
“好。”她含泪点点头，月下虽无清辉，但你是全数温柔。
“这可是嬷嬷特意给姑娘做的呢，得全数吃完才好。”赵嬷嬷掀起食盒，韫玉看见那盘粉色糕点。
盒内还有桃花点缀，扑面而来的浓郁花香，韫玉忍不住醉了。她有多久没见到这个她就有想了它多久，像想念从前的九日哥哥一样。
岁月狠心地给嬷嬷划下痕迹，却丝毫未改变老人身上那清新的桃香。
夜的确有些凉，但在嬷嬷这里，满怀温暖。
她一直都爱来听嬷嬷讲故事，嬷嬷以前是桃源村里的孩子，年轻时可是村里的桃花仙子。无数人爱慕不及。
每每说到这里嬷嬷又会低头，满面温柔。
曾问嬷嬷后来可有看上哪位公子，嬷嬷的眸里只有尽数深情，埋藏眸底。
大概是求不得吧，像话本里的爱情，舍生忘死，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
嬷嬷也曾热烈张扬地爱一个人，也曾轰轰烈烈地做一件事，也曾温柔细腻地成为一位娘亲，后来又孤身一人深居府中。
韫玉羡慕嬷嬷，羡慕嬷嬷当初多么地敢爱敢恨，可当她去问嬷嬷，是否后悔。
嬷嬷却是落了一滴老泪，她后悔。
后悔什么呢。
像她一样吗。嬷嬷是否在后悔嫁做人妇未曾鲜衣怒马释天下？可这世间女子是如此卑微，怎得嬷嬷来保家国？
或许，或许嬷嬷心里那人是位商人，商人重利轻别离。或许是位将士，舍己为国保太平。或许是位农夫，深居简出无油米。
她知道嬷嬷是个怎样朝气的人，只是岁月磨平了她的棱角，知道的她的故事里，嬷嬷一直都是那样热烈。
方府又将她曾经的满腔热血埋藏，把嬷嬷的温柔温暖全给了她。
嬷嬷的怀里真暖啊，让她忍不住想就此睡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