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柳元芷蓦然回首去盯祈承玄手中刚悄然敲在她头上的折扇，这一下不痛不痒的，倒让柳元芷有了将扇子一把抢过来的心思。
“我又不是有意要瞒着你，谁知她来的这般早？”
小声嘟囔着。
宋大柱抬首，将本来耐心清算着的账目递到柳元芷手中。
“您细瞧。”
接过了账册，柳元芷仅是大致扫了一眼，一来她昨日已经详细看过，二来宋大柱很有天赋，教了仅有一遍，就已经将账目做的如此细致无错，挑不出问题来。
这大抵就是天赋，倒配得上经商奇才之称。
柳元芷看过后，又将账册递到祈承玄手上。
他却连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撂到一旁桌上，神情分外严肃。
“敲你是因为你为寿礼一事伤神，却从不肯问我半个字儿。”
柳元芷微怔。
纵然心境悄然产生了些许的变化，不想依附任何人的心情，似乎未曾散尽。她苦笑起，若为送伯爵夫人的寿礼发愁，的确应当问问祈承玄的。
“那我现在问你啦？”
柳元芷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却见祈承玄好像暗自生了气，好凶。
“有事相求是不是应该说一点好听的话？”
祈承玄摆明了自己今日便是要打趣一番柳元芷，将人憋得脸色通红，自己倒是先舍不得上了，不等人开口来求，就一五一十的交代了细致。
“她只喜欢些陶瓷罐子，你随意挑一只送她就是。”
柳元芷这才从急迫中缓过神来。
求人柳元芷是会的，可一但让她去求祈承玄，她便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更不知该如何开这个口，只将脸色憋的绯红，也想不出什么算好听的话。
“祈公子也在。”
门遭百里夫人身前侍从推开，百里夫人朝铺中上眼打量，不像有善意。
“大小姐近些日子幸于老爷忙于政事，对您疏于管教，若知晓您在府外过的是这般肆意妄为的日子，定是不可能再这般放任着您任意出府的。”
百里家的人生来都不客气。
百里夫人坦然寻一处坐下，倒也不顾柳元芷此时身份是铺上的东家，人还站着，她便率先落了座，仿佛她才是金贵人。
宋大柱顿觉这气氛压迫的人难以呼吸，眼前的妇人不知是何来路，看起来有几分贵气，却夹着刻薄，让人唯恐避之不及。
“东家，您请。”
他起身将位置让出，自己则屈身站到一旁，避开与百里夫人的交锋。
百里夫人嫌恶又轻蔑的嗤了一声，便开始在心里嘟囔几声映入她眼帘的小家子气。
“无事妾身也不会登这个门，只是有些事并非外人听得的。这若是识相的，这会便该自行退了下去，莫要再耽搁主子的事。”
燕儿会意，一个个劝着将人都领了下去。
她是想学初荷为安阳公主分担的那份本事。
初荷仅看一眼便能知晓安阳公主心思，这本事，燕儿可艳羡的很呢。
“祈公子还真是不把自己当作了外人去瞧。”
百里夫人怪调挖苦，将一腔不快尽数撒到了两人身上。
“祈公子，您倒也并非是妾身说话难听，只是妾身高低也是做长辈的，总该要劝你一两句。祈公子，大小姐尚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又刚被阳平侯府退了婚，你这让人瞧去了，还不嚼你们的舌根子？”
“您算哪门子的长辈？这一声我可也未必担得起，还是说您身比安阳公主，硬要攀长辈这一名号。”
祈承玄锐气尽显，丝毫不退让，将百里夫人说的一愣，笑意尽失，她听闻祈承玄性子叵测，如今一看虽是不假，可也未曾让人想到是这般让人捉摸不透的。
百里夫人在心里白了祈承玄一眼，抱怨：“大小姐，您瞧瞧祈公子这话说的？高低都是客人，怎妾身就是这般不受待见的了。”
“夫人说的是。”
柳元芷难得赞同百里夫人所言，却又道：“可祈公子的长辈的确就在伯爵府坐着，夫人这长辈攀的的确不甚明智，便是夫人要做我的长辈，我也未曾认下。夫人本就是精明的人，却始终在这与我装糊涂，何意？”
“大小姐果真是伶俐的性子。”
百里夫人为其鼓掌，多日未曾交手，柳元芷的的确确是精明了不少。她将自己的锐气藏到了身后去，身前只留一副精明的面孔，难让人猜透心思。
“这不是大小姐一直心心念念着姐姐留下来的嫁妆，今朝不是出了些事，妾身便想着做个好人，与大小姐交代清楚。”
百里夫人淡然一笑，还真有几分像是在做什么善举。
柳元芷也随着百里夫人勾起笑意，却装傻。
“这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让夫人这般火急火燎的？听闻杏儿姑娘前些日子当了些钗子，这该不会是生意上出了什么差池吧，可这当东西的手笔，的确是大了些。”
她惊叹一声，气得百里夫人牙根发痒，几乎要咬出血来。
“大小姐既然知道，那妾身就更没必要与您藏着掖着了，您这般聪慧，倒省了不少事。这大小姐若是百里家的姑娘，定是格外讨妾身的喜欢。”
百里夫人嗤笑一声，似在嘲笑自己。若柳元芷是百里家的姑娘，定是分外讨她喜欢的，若百里杏儿能得柳元芷一二分的精明，她今日都不必为铺上的事而劳神费力。
这人比人果真是要气死人的。百里夫人在心里叹口气，面上仍是带着笑意。
“不错，姐姐的嫁妆的确余下大半。既然说了要做做好人，妾身今日自然要将尽数全部归还大小姐之手。”
“夫人说了这么久，倒不曾说想从我手上取走多少。”
百里夫人稍是一愣，又很快的反应过来，夸一声：“大小姐果真是爽快人，与姐姐真是十分的相像。”
柳元芷轻笑，不应答。
“只是谈钱总归是生分了的。大小姐只当是做一个人情，替你表妹将铺上的亏空补清，妾身也将保管的东西尽数交还大小姐之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