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不至于。”
别说是给丞相府的人几个胆子，她们如今也不敢再瞧轻了柳元芷了，便是给她们几条命，她们也不敢自讨没趣，去招惹柳元芷。
“只是我如今的确是再无什么兴致回到丞相府去，便作罢了吧，燕儿，你将这请柬送回丞相府去，就说这日子，伯爵府中抽不开身。”
燕儿应了声，这倒是如了她的愿，她不仅希望以后柳元芷与柳家人再无瓜葛，还希望柳元芷连那些人的面都瞧不见。
因此，她也不敢懈怠，听了柳元芷的命令，便急匆匆地去追刚刚送请柬来的小厮了，那小厮也是满面无措，只好犹豫的将请柬收回了怀里。
谁让他这嘴皮子不够利索，着实是磨不过燕儿呢？
“就这么送回来了？”
柳丞相消瘦了一大圈，可仍是十分的精明，哪是京中所传闻的愚痴木楞？却也不知是京中传闻太假，还是柳丞相演技太过精湛。
“是，就这么送回来了。”
小厮犹犹豫豫地点了头，这还未回府就收到人退回来的请柬的，着实也就他一个了。
见他点头，柳丞相当即就怒呵道：“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了！看来她柳元芷还真是一条喂不饱的豺狼，竟心狠到了如此程度，当真不认了我这个父亲！哼！真是无情无义，不忠不孝！”
“老爷莫恼。”
换了寻常时，柳丞相或许就被林忘书娇柔的这一声哄住了，可偏偏这事让他烦心至极，放心不下。
柳丞相一拍桌便起了身，仿佛林忘书不在身侧一般，拂袖而去前，不忘撂下一句话：“我进宫一趟！”
进宫的目的，自然是去见太后。
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耽搁了好几日，方才让太后信了他，将他放出了宫中——否则他如今恐怕还在地牢中困着。
那绝不是人待的地方。
柳丞相不敢再回想了，想起地牢中四处流窜的大小鼠蚁，柳丞相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虽是他未曾遇见，可他听闻地牢中所生的都是食不果腹的地沟老鼠，那些老鼠都是吃人肉的。
更别提那些柳丞相说不出名字的各种虫子了。
柳丞相着实控制不住心中所想，前些日子不好的回忆便一齐涌上了脑中，柳丞相几乎直接吐在了马车轿帘旁。
他在心中犯着嘀咕，此次可不能再惹了太后的不顺心，否则就不知要何日才能从地牢里出来了。或许出不来了。
“这荔枝的甜味到底还是太轻了些，这若要说荔枝，还是那关南的好。哼，不过是为了敷衍本宫罢了，才累死了区区三匹马，竟然敢规劝本宫一个时辰？”
“太后娘娘，这便是关外的甜荔。”
这宫人话音还未落，就被身旁的另一宫人推嚷了一下，心里正纳闷。
太后刚要大发雷霆，就听柳丞相被宫人请到宫外，却听太后正与身旁宫人抱怨正在吃的荔枝，听宫人禀报，他才斜过身，笑着为柳丞相赐了坐：“柳大人？先坐罢，坐下了再慢慢说，今日入宫到底所为何事。”
“是，臣多谢太后娘娘恩典。”
柳丞相落了座，刚刚说错话的宫人也借机溜出了殿门，感慨好在刚刚那一巴掌未曾落在脸上。
“行了，柳大人，说吧，什么事儿？”
太后边是嫌弃着瓷碗中的甜荔不够甜，边是利落的拿指甲剥了一颗放到口中，漫不经心地问道：“柳大人是事将成，来向本宫道喜了？还是——还是柳大人根本就没这个本事。”
柳丞相为自己掐了一把汗，这才刚刚见到太后，柳丞相的额间就已经是密密麻麻的一层薄汗。
太后这一声“没这个本事”，着实是让柳丞相不寒而栗。
“小女...小女将臣送去的请柬又退了回来，大抵是到时抽不出来，不知太后娘娘可否能宽限上几日，再给臣一个机会？”
他当初向太后所承诺的之一，便是他又能力为太后除去柳元芷这个本不该出现的障碍。若让太后知道了他并无什么本事，那最后等着他的大抵仍是黢黑腐臭的地牢。
“没空？”
太后冷哼一声，未曾相信柳丞相所言，厉声道：“本宫早便听闻柳大人已与令千金断绝关系，看来这传言不虚啊！看来本宫的心愿是难以如愿了...柳大人，这欺上瞒下的罪你可受得起？”
他哪能受得起？
柳丞相讪讪，这刑罚若是轻了，便是他一个人掉脑袋，若是重了，那就要牵扯上下九族。
“臣不敢欺骗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您想这臣虽是与小女断绝了关系，可小女的身体里流得毕竟是臣的血，她又怎会如此心狠！臣是相信小女只是届时抽不开身，适才想与太后娘娘商议，能否耽搁上几日。”
“心狠？”
太后狂妄的笑了起来，眼前之景的确是太过好笑，柳丞相这等要动手陷害自己亲女儿的人，竟有脸面去说旁人心狠？着实是可笑至极。
“请太后娘娘开恩！”
柳丞相一时心狠，便也顾不得面子那些了，直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如受凌迟之苦一般难熬。
“好！那本宫今日便开这个恩，饶你不死！”
没料到太后根本没正眼瞧他，更未提起叫他站起身一事，而是又剥了一枚甜荔，斜视的眼神就如棋盘待宰杀的家猪一般。柳丞相的心中确是煎熬极了，便存心岔开话题。
“臣只是不懂，小女不过是一介寻常女子，又如何能让太后娘娘如此费心？便是真放纵她去兴风作浪，她也折腾不出什么会碍了您眼的事儿。”
若说舍不得，柳丞相也是真的舍不得，可心里感慨的却是柳元芷为何不是家中长子，至少香火不断，他被囚于地牢倒也心甘情愿了。
可如今......
柳丞相哀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言什么。
“她又如何碍不了本宫的路了！”
不知柳丞相的哪一句话惹得太后震怒如此，大声呵斥：“她便是本宫的邪星！若她活着，本宫必然是要被她相克的！”
太后十分信这些命数，哪怕从未印证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