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看似说的客气，分明是有恃无恐。
顾白身后，少年不禁佩服起了这位的勇气。没看见主子的脸色吗？
听见皇帝死了，眼睛都气红了。还一口一个“暴毙”。啧啧啧，勇气可嘉。
想到这，少年又叹了口气。主子果然被狗皇帝迷惑了，幸好狗皇帝英年早逝。唉，其实他要是没死，也没去嚯嚯主子，也未必不是个人物，可惜了。
显然，少年九曲十八弯的脑回路，在场的两人并不知晓。
顾白掩着唇轻咳了两声，攥紧袖子上的鲜红色，神色略有异色，不紧不慢的重复道：“暴毙……连夜送入皇陵？”
太监阴阳怪气道：“可不是么？”
他又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道：“唉，说来，这皇上暴毙了，平日里前呼后拥的大臣都没了影子，倒是太后娘娘，以泪洗面，昏过去几回了……唉！”
顾白笑起来，唇角沾着没来得及擦的血迹，笑意在鲜红的唇瓣下多了些诡异。
却又平添了几分媚意，一张不染烟火的脸越发显得妖冶，像是堕落地狱的神官，在业火的映照下明明灭灭，让人看不清楚，惹人心痒，诱惑又危险。
太监看得呆住了，少年却一僵，轻轻颤抖起来。
“太后啊……”
他的声音也不似往常温润平和，像是海妖的歌声，妖娆的引诱着人们献出生命。
太监愣愣的答道：“啊，是……”
顾白一笑，生生夺了这繁华金殿的三分颜色。他转身，雪白的斗篷翩飞，斑斑血迹像是印在上面的红梅，漂亮又风雅。
他头也不回的吩咐道：“宫里的人，但凡是知情的，一个，也不要留。不知情的嘛……”
他似乎有点苦恼，等了一会才继续道：“就留着吧，等皇上回来了交给她处理。至于这个，”他的声音含着笑意，很是愉快，“片了他。”
似乎是在说今日里买的菜要怎么做。
等少年的刀逼近了，太监才愣愣的回神，惊恐地瞪大眼睛，嚎叫道：“不——我是太后的人！你们怎么敢！太后……唔！”
顾白收回手，衣角平静的垂下，似乎刚才的翻飞从未存在过。
太监的嘴里流出细细的血丝，眼里的泪水和恐惧似乎都盛不下了。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顾白回头，眸光转动，修长如白玉的手指抵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眼里满是温柔，轻声道：“嘘。别惊扰了皇上，皇上昨夜喝了酒，吵醒了她，她会头疼的。”
太监顾不得疼痛，吓得失了禁。
疯子！
疯子！！！
少年也有些担忧，但是——顾白轻咳了两声，道：“利索点。”
少年眼里闪过兴奋。
自此和主子从那个死人窟里出来，真的是好久没练手了。
沾着血的刀片薄如蝉翼，小小的一片寒铁，价值千金。
轻轻的“叮当”一声，掉在花园的石子小径上。微弱的声音，似乎和主人一样，也怕扰了宫殿里的人的清梦。
片刻后，花园深处传来一个略带遗憾的声音。
“呀！真是太久没练了，才几刀啊。唉，可惜了。”
一声自语般的嘀咕。
浅浅的叹息很快散进风里，了无痕迹。
就如不会有人知道这场残酷的盛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