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已经过去五分钟了,我一直盯着门口的方向,偶尔看看那个还空着的座位,那个女孩还没回来,是还没打扫完还是被主任刁难了?大概要赔偿吧,会不会请家长?
时间又过了几分钟,门口终于出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她回来了,她微微鞠躬口中呢喃了一句“对不起,我迟到了。”
老师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在黑板写字“进来吧”。
“下面翻开课本的71页的第3题。”
我的思绪还停留在她的那句“对不起”上,为什么我有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呢。难道我以前就认识她?还是我们在哪里见过?
在我苦思冥想中不知道谁传的纸条扔过头砸中了我,我捡起地上的纸团子环视了一下,左前方的人一脸歉意地朝我哈头,小声地朝我说了声对不起,霎那我如触电般如梦初醒。
“啊!我知道了!”我难抑内心的兴奋。
“好,那你来回答。”
……
“第三组最后一位我右手边那位同学。”
同桌推了我一下,向上面努了一下嘴。
“啊?什么?”
“你不是说你知道了吗,你来回答一下。”
“噢!那个,那个,我只明白了一小节,后面的还没弄清楚,抱歉。”
“没事,你来讲讲你的见解,大家一起来帮你分析分析。”
“噗呲……”旁边几个损友忍不住呲出了声。
我只好默默地站了起来,对着课本上的题目快速地过了一遍,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
话毕,老师点了点头,把书向前翻了一页:“嗯,请坐下,很好,很独到的见解,而且这位同学还有点超前,我们还在讲上一题,他就开始去解下一道了,麻烦这位同学节奏慢点,等一下其他同学。”
几位损友终于忍不住了,开始哈哈狂笑起来。
我涨红着脸低着头捶了一下同桌的大腿压低声音忿忿道:“md,你怎么不提醒我!”
同桌依旧难忍笑意:“哈哈哈哈!我只是以为你单纯的不会,谁知道你是看错题了!哈哈哈!”
老师拿教鞭敲了几下桌子:“好了,大家别笑了,提前预习是好事,但是老师希望大家在课堂上能跟着老师的节奏走。”
虽然没了嘲笑声,但是看着憋着满脸通红在震动的同学们,心里似乎有东西在梗着,我也分不清是在替他们感到难受还是为自己感到羞耻。
“笑笑笑,笑你妈个头啦。”我在心里骂道。
虽然是丢尽颜面的一天,但是起码也找回了一些东西,心底那原本气若游丝却逐渐具形的东西。
从那以后我武侠小说般的青春多了一缕轻纱,多了一丝期待。
不知觉地,我上课开始变得静谧了,注意力会不时往她身上移,虽然也能从别人口中问到她的名字,但我更愿意在听得她的名字的同时能听到她的回响。不过由于我内向的性格使然,我不可能直接去问她,只得等别人叫她的时候我再牢牢地记住她的名字和听到她的回响,但是课余太嘈杂,我根本分辩不出来谁在叫唤谁,目前唯有等老师点到她的名字的这个办法了。
全班66人,每个人都有被老师点到名字的可能,按9门课程算,那每个人将会有9/66的几率被点到,而我也会因此9/66的几率向她迈进一步,虽然是单方面的,但是每一个小举动都会引发蝴蝶效应,从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往往事与愿违,你越想发生的事他偏偏不发生,就像你越想找的东西你越是无法轻易找到。都不知道诸位老师最近是吃错了什么药,一如反常,都两天了,没有一位老师愿意触发几率,看来我少算了好几步。
人们常说“人有三样东西是无法隐瞒的,咳嗽、贫困和爱”,我并不了解爱的全部含义,也不拥有各方面的爱,喜欢本身也是未满的爱,所以这是一种“贫穷的爱”,更加地危险更加无法隐瞒。就连平日里罔顾人情的同桌好像看出了点端倪,传来的纸条上写着——“我怎么发现你最近老是往那边看。”句末画了一个左斜的箭头。
我故作镇定——“没有吧,可能只是刚好头转到那边而已。”
“是吗,奇怪,我还以为你对阿麓砸到你头的事耿耿于怀呢。”
“阿麓?”
“呐,就是绑着马尾那个。”
我的心霎那间像被击打的速度球——“噢,她叫啊麓啊。”
“你跟她很熟吗?”我在后面又补了一句。
“也没有啦,我们初中一起升上来的,碰了面会打打招呼,仅此而已。”
“还好是仅此而已,不然我都要带她去看看眼科了。”
“不过你小子是多么地幸运,那么早就参与到她的生活当中了。”——当然,这句我没写,但我还是给予了他一个微笑,填满嫉妒的笑容。
“阿麓阿麓阿麓”担心会忘了,我一直在心头重复着这个名字,几日的忧愁也已崩塌瓦解,虽然跟我理想中的不一样,但是骨感的现实也比丰满的理想来得实际。
“叮铃铃”嘈杂的下课铃声击碎了上课时的宁静,教室瞬间像碎片掉落般“哗啦啦”响了起来。
“阿麓!——”刚叫出口我就后悔了。
完蛋,口误了,本来打算叫前排的山羊把那本书递给我的,谁知道……我只好赶紧低下头假装在看书,血液却压抑不住,不停地给我的脸上色……
虽然知道了她叫阿麓,但她全名是什么我却不得而知,又不好意思再问,生怕那心底的好感溢于言表,被别人看出来,毕竟那时的我觉得让别人知道喜欢一个人是羞耻的一件事儿,更何况我又不知道这是否就是喜欢,可能只是一时的新鲜,或者是那种似曾相识的错觉在撩骚着我,纯粹的潜意识作祟罢了,所以没必要让大家误会。就算有必要,学校也不允许……
黑板上右下角每天都会写着值日生的名字,这对我来说是唯一适合我知道她的全名的方式。虽然讲台上面有座位表,要找到她的名字很容易,但是站在上面让我有种公然展示般的不自在。看值日生名单这种方法保守且安全,实在很适合各种形态的暗恋者的举动。
叶子又掉了几次,黑板上终于出现了一个带“麓”的名字,“陆麓”,这应该就是她了吧,名字中透露着的静谧气息很符合她的气质。
学生时期的喜欢像是一块没有杂质冰块,清凉而纯洁,哪怕是名字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也会让人很兴奋,要是名字相隔更近一点甚至有想欢呼的冲动,只恨不敢公然拍照留念。不过我的名字跟她的名字从来不会一同出现在黑板上。
时间这个贱人毫不留情的黑白脸互换着,悄悄地抽走我们的青春,我跟她依然没有其他交集,就像月球在对着地球作公转运动,时而远时而近,但始终保持着距离,唯一不同的是我的接近没有引起她心中的潮汐,甚至一点波澜都没有。
我跟她最近距离的时候依然隔着两个座位,远的时候在教室对角线一人一边末端。虽说隔着有点远,我却能在嘈杂的声音中分辩出她的声音来,她那句“对不起”时常在我的思维里若隐若现,是的,我能记住她的声音,在这之前我无法记住任何一个人声音,或者说是具有分辩的能力,更无法在脑海中回放。记住她的声音对我来说像是一种人类的本能,不用怎么刻意学习就可以轻易掌握。
有人说,时间的流逝就像指缝中的流沙,但我觉得流水更贴切,因为沙子只要你想掌握还是能抓得到,而水哪怕你合拢了手指还是会无情地穿过,虽然会打湿手掌,倒也更像是岁月流逝时留下的痕迹。
深秋寒冬的夜除了凛冽,还很清远透彻,暗蓝的天空布满了如孩童的眼睛般明亮干净的星星,皎洁的月牙就像笑弯了的眼睛只现一线明亮。几个翘课的人在期末前夜躺在操场的草坪上。
“明天就期末考试了,不知道下学期分科我们还会不会分在同一个班啊。”
“是啊。”
“你们选了什么科?”
“文科”
“我也是”
“我也是”
“我也是”
……
“靠!只有我一个人选了理科吗?”
大家都沉默了。
“不管怎么说,以后在不在一个班,我都会记住你们的。”
“感谢老天让我在最美的年华遇见你们。”
“拜托,别这样好不好,本来就是因为心情沉重才出来的,你们这样一弄,又跌到冰点了。”
是啊,心情又跌倒冰点了,不知道她选了什么科呢,不知道她以后会不会记住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