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之雾,漆黑之湖,一轮映月,小屋一方。
猩红之月悬挂长空,暗影之雾在此流动。
一叶舟,一把伞,小湖之中有长亭。一曲歌,一段舞,长亭之上有舞姬。金发飘,紫眸闪,歌姬舞姬是魔女。
每个夜晚她都会来到这里,踏足暗影,划过扁舟,走上亭台,翩翩舞起。
——这里是源湖的映影,光的造物会在暗影世界中留下对应的存在。
美人夜夜如此,每一晚的舞蹈都是同一曲,那是一曲雀灵化凤的舞蹈。
起初的美人舞动着腰肢,紫宝石的符纹之眼很是邪魅,一步跳一步落,双指拈花摆动,美丽的姿态尽显妖娆。
一个旋转,一步点起,只有金发解散随之飘荡。
随后的舞曲是轻佻与轻快,双腿在空中展开,脚尖落地便是旋转,一步跃半步转,小小的舞裙翩翩芊芊。
此刻,暗影之雾开始流动。
在迷失的漆黑之中,形态各异的巨兽一个接着一个来到这里。白天的它们生活在战斗之中,夜晚的他们依旧竞争。
先来的不意味它选择的位置会好,某人在长亭舞蹈,周边的雕柱与浮台总是会遮蔽某人的身姿。
他们在此汇聚,在不影响某人的情况下,他们尽量向源湖靠近一点,魔王一个挨着一个,彼此之间被暗影阻隔,这样他们之间就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看着雕柱玉盏,漆黑的火焰突然绽放,顺着雕柱向上,黑炎一朵接连一朵,一个瞬间美人在空中旋转,千支小刀穿过暗影,刚燃起的黑炎一朵接连一朵熄灭。
黑刃染上黑炎,秩序井然,一支接连一支的落入湖泊,一层又一层,此刻的黑刃犹如睡莲展开。
暗影没有声息,可魔王们却听到了旋律,或许他们不懂艺术,但是他们懂得欣赏,各个方面的欣赏,伴随放松的心情。
这时美人又踏上黑柱,踩着黑刃舞动,犹如蜻蜓点水。每当结晶的黑靴点过,一把黑刃便会化作暗影。
踏足雕镂之柱,美人的脚步拉的很长,动作很慢速度却是很快。
在几个翻转之后,她又登极顶峰,长亭之上是另一个舞台,这里远比下方的回廊宽敞,没有遮蔽,有的只是一整块的暗影水晶。
脚尖触地,黑衫黑裤化作长裙,只有腰间的水晶依然闪耀。
紫色的水晶在其发丝之间闪耀,一串又一串接连环绕,与其相接的是胸前的项链,一颗菱形的闪光宝石——每一面都是一种颜色,它的作用即是闪烁。
身穿暗紫的羽裳长裙,轻薄的羽裳披肩,还有几片黑羽零星点缀。
现在才是正曲开始。
捻指的美人向前走过两步,此曲是那刺杀的下半调。
缓慢的步伐逐渐变快,一手回转尽显腰肢纤细,一手挥一步回转,一步轻跳,双足滞空。
落地偏转向后倒,双手展而前舞腰,再是回身一步落,此刻的脚步将变动,平静之中一步迈过,缓慢的动作掀起骇浪。
美人再次旋转,长裙绽放,紫晶闪耀,转着舞台边缘半圈,一步停顿,起舞的双手由上向前,一步挥一步走,向着空中一步迈过犹如褪去凡尘的灵鸟。
又在空中一转,此刻的脚步再次变幻,冰刀滑步,一步半步,一步起半步抬,笔直的腿倾斜的腰肢,还有独臂伸向前。
她的手似乎是在等着某人去牵引,当然并不会是这样,落与湖泊的黑刃回归,一支接连一支,浪花一朵接连一朵,破空之声犹如共鸣的鸟鸣,在黑炎闪烁之后一切落入她手。
从远处看,一朵睡莲就此关上花瓣。
黑炎熊熊向上燃烧,纤手翻转,一挥一落,一个澎湃,燃焰就此消失。
同样消失的还有魔女,此刻她已经来到源湖周边。
暗影之中,远处窥视的巨兽各有各的赞叹方式,只是一声呜呼他们便各奔东西。
空荡的小亭,空荡的湖泊,甚至连猩红的映月都化作暗影。
……
拖着浸湿的长裙,她在湖中行走,从湖底走到湖畔,发丝却没有一点浸染。
当她在林边站立,浸湿的长裙化作暗影扩散,瞬息之间又在这里重新聚集,轻纱长裙附着死亡之纹,一层一叠变得繁复。
一对紫眼凝视,她望向奥术虹塔,只是一眼望去又转头看向湖面,湖水清澈,纯净的可以直视湖底。湖面平静,这里没有任何生灵生活。
——或者说是存活更为合适。
湖面倒映出她的脸庞,换了几个角度便捧起一瓢水,美人就此梳洗,揉了揉脸,又捧起一瓢,饮过一点,撒去大半。
挥过手,灵魂之咒随着魔音在此环绕,虚幻之中一个毛绒的小球从虚幻逐渐凝实。
指尖缠绕金发一缕,带着微笑她又看向奥术之塔,带着眷恋只是一眼,一眼过后美人就此走进暗影。
幽静的这里只有一个毛绒的小球睁开眼睛,他扑朔着翅膀,左顾右盼,初来乍到,他还对这个世界极其陌生,直到他心中响起某人的声音——奇里路亚。
伴随声音还有一道念想,“你的名字,奇里路亚。”
毛绒的小球随声低语,默念几遍他向着湖心飞去,在看不到的世界之中,他独自飞翔,直到他感觉疲惫他便会如同别的精灵一样在此安静的沉睡。
穿梭暗影,美人在漆黑之中行走,透过漆黑,一对紫眸在此观察世界。
一眼万里,看向众生,听到心声,懵懂的,渴望的,安逸的……除此之外还有黑暗的。
每个生灵心中都有暗影,或是恐惧或是野性或是欲望。
战斗的信仰已经开始变弱,这铭刻在万物内心最深处的东西已经被其他情感取缔。
——或许说那就是理性。
玛雅在此观察,每当看着这里她都会不禁感叹,感叹她逝去荣耀的日子。
“神呐……你看到了战争会毁灭一切,所以你又给这个世界新的情感。”玛雅这样想着,又念道:“只是……你为何不拿走我们战斗的信仰,而是让欲望覆盖众生的灵魂?”
美人的疑惑无人解释,她回想起最为年幼的记忆,在那曾经,在那国家之中,繁华是人们的,可悲也是人们的。
在那麻木的生活之中,她深深的知晓凡人的内心——那是不同于恶魔的暗黑。
思绪到了这里,她又一次暗暗低语:“或许,只有欲望可以让凡灵有限的生命产生最大的价值。”
“那拥有永恒生命的我们又该如何存在?”一个念头到此,思绪一转,“或许我已经该走向那个世界……在他们继承我的使命之后。”
“在我走前,我或许可以给这个世界留下一点有趣的记忆。”美人轻笑,不由得她加快了脚步。
回到小屋,已经是黎明时分,天色微亮,一个少年正在卧室睡眠,另一个少年正举着旗帜站在屋顶。
“不同的灵魂不同的意志,适合干不同的事情。”魔女在此低语,“那么就从你们两个开始吧。”
暗黑的符纹在此缠绕,她所做的是引动灵魂深处的战意,不同于欲望,战意会让他们在自己的道路上走的更加坚定。
魔女的低语稍纵即逝,两个少年的生命已被暗示。
紫眼凝视,她又看向那面旗帜,紫眸之中透出怜悯,“失去灵魂的躯壳,我将你从暗影深处带到这里,希望你能找到你那破碎的意志。”
说着便转过身,一眼望尽万里,她又看向奥术塔,“污染灵魂的诅咒,作为母亲我应该憎恨,不过这就是你的命运。”
做完这件事,美人便在木椅之上躺坐,双眼微眯,静待白日降临。
再次睁眼是两个忙碌的少年。
“两个转子过去,你们也该离开这儿了。”话音刚落,两个少年转头看向玛雅。
“我们真的可以走了?”赛安轻声道,眸子一转,小脸一个错愕,之后是满脸惊悚,“雅……雅姐,你不会把我们在半路抹杀吧?”又道:“我和希岸的手脚不够快是么,我们还可以努力的,相信我们!”
少年话音刚落,希岸拍了拍赛安肩膀。赛安转过去,希岸做了一个安静的动作。
“放心,我可没有这样的恶趣味。”美人紫眸注视,“如果我真的想这样做的话……每天把你们欺负一遍,已经足够我快乐了。”
赛安听着,表情慢慢变得平静,只见美人指尖缠过一缕发丝,眸子一转,道:“如果你是那么希望的话,我也可以满足你的想法。”
“!”赛安一个紧张,“啊,不不不!雅姐,这事哪敢劳驾您啊。”一对眸子四处张望,急中生智道:“我只是在想,我们要是走了,谁做饭给你吃啊。”
“哦?”美人看着眼前紧张的少年不免感到有趣,“两个转子过去了,你看着我还是那么紧张。”
摇了摇头,道:“今天吃完饭就走吧……至于你担心我吃饭的问题,连死亡都离我远去,我又怎么需要吃饭呢。”
话音刚落,美人化作暗影,只有声音在屋内环绕,“带走那盆花,按我告诉你们的去提交报告,如果有人质疑,就报我的名字——玛雅。”
两个少年看着某人消失,又相视一眼,全身轻松,赛安轻声问道:“我们这是可以回塔了?”
“对!”
“啊!终于!我们终于解放了!”说着眼中有泪想要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