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然与世,宛若罔中聋鱼。罔,不见九千万里,鱼,忘耳忘水忘心。”
孤影离霜寒月潇,玖月风茫胧影沧。东行渡江黑心尧,西步踱山舜羽煌。
独行山野,掌握黑杆魔旗的男人行走在山林沟渠之间,溪水逍遥,澜风留荫,浅浅的脚印向西而行。
“赛安,为什么你要如此疲惫的走着。”一声低语未落,欧昨笑道:“要不要我借给你一点力量?”
语调一转,他沉声道:“暗黑的力量可以实现你的一切想法,即便是征服这个世界。”
“真是可惜呢,欧昨。我只想好好的做一个塔主,直到适合的人到来,让我退休。”握着黑杆,赛安沉声说道。
“那在退休之后呢?去实现你那个小小的梦吗?”笑声未落,欧昨幽幽叹道:“噢——你这可太蠢了,把自己的青春都奉献给了这片领地,可你却想着退休,你得到的太少,你该有个更加伟大的想法。”
一句低语落下,赛安笑呵呵地抓了抓脑袋道:“欧昨,正是因为过去的兽都像你这样想,所以你们的时代已经成为过去。”
“你不去做总有人会去做的,你不会知道有多少人在向往。”匍匐的巨兽这样道,一声轻笑,祂道:“当你能够听晓心声,你才能够看到真实的世界。”
“未知总是让人恐惧的,所以才需要奥术使。”一声轻语落下,褐眼一动,看到溪涧外的一棵安斯格拉树,他连忙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道:“更何况人心对我们而言早就并非未知,借助魔粒就能够窥晓。”
“可你总会有无法看到的不是吗?”蛊惑的低语,赛安一杆刺入棕红的树干,随手抽出,纯白的树汁淌出,他兜起手掌,开始大口大口吞食。
半刻过后,树汁凝结,赛安一手抹过嘴,褐眼之中道出神采,随手一挥,苍青之光闪烁,一颗魔种着手。
眺望周围,接连迈出九步,蹲在一处较为平坦土地上,栽下魔种,灵魂的感知发散,一株幼小的安斯格拉树破土而出。
看着嫩绿的枝叶缤纷,呼出一口气,赛安接着向倒塔的方向走去。
“欧昨,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秘密等待人们去发掘。”
“争夺无法避免,但利用别人的爱是可悲的,教唆别人去利用是无耻的,玛哈德和他的手下会解决这些人的。”
“喝——他也会有无法解决的事情,倘若有一天他找上了你呢?”
“至少从现在看来还没有出现过,如果他找上了我,那就说明我该退休了。”
“呵——你真的能够吗?”欧昨幽幽一笑,闭上了嘴:“把希望寄托给别人是愚蠢的。”
“这是信任,并且高估自己更是愚昧。”一句低语应道,赛安一步走进暗影之中。
……
驻江霜月,站在冰结的江边,黑袍凌风,淡尘绫罗的雪。
金眼黑瞳眺望,但见光辉,挥过衣袖,一支纯白的药剂着手,一口饮下浓缩的树汁,带着泥泞的口感,玛哈德小口过度。
树汁刚过喉咙就化作清流消散,直到饮尽,他拧着眉偏过头,吐出一口气,挥过衣袖,试管不再,他化作光子离开。
走过萧江风月,霜月的城楼中隐匿着数百魔人,蝠翼扇动,紫眼通透,展翅在月楼之中。
遥遥远去,踏水波动的某人心念道:“魔皇,你在追求什么?”
金眼注视下,他又走进暗影。
金沙湾渊,赤金的倒塔在面前矗立,金眼黑瞳注视,看着雕镂的浮纹与淌动的文字,六芒星阵在分层的金城之间缓慢转动,流光线影,赤红的光漫上沙地。
“还是不要去见以撒了吧,她也会对我这个父亲失望的吧。”话音落下,悬在空中的孤影飘动,幽然的,玛哈德离开这里:“还是让阿兰达陪着她吧。”
“西欧里瑟啊,这就是你要走的路啊。”
——若是以撒知晓玛哈德这两个星月来的经历,她会为她的父亲感到内疚。
光影无痕,星影联动,玛哈德向着尤里辛卡兹(山岭之塔)走去。
黑袍的人影闪烁,苍青之风沉浮,瑰木与珍株飘动,石岩拼接的倒塔上青藤与花绽放。
金眼黑瞳注视,看着大小纵列的尖塔与沿塔高筑的堡垒,玛哈德直步走进五方城门之一。
沿城行走,连铸的堡垒宛若浮空的迷宫,由下是街道,由上是高耸入云的楼塔。
繁城花坠,人群熙攘,身着黑袍的男人没入人群之中,不见踪迹。
转着塔上尖塔行走,直到疲惫,玛哈德坐在街边,倚靠长椅晓看黑白的灵魂。
抬手奥光,奥术的讯息传递:“赛安,出来见一面。”并上位置,玛哈德静静等待着。
“等我一会儿。”奥术讯息落下,苍青之光闪烁,掌握黑杆的赛安来到这里。
金眼黑瞳注视,看着赛安风尘仆仆的样子,玛哈德轻声道:“你似乎没有睡好。”
“嗨,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赛安无奈微笑,坐到玛哈德身旁,他道:“换个地方聊聊吧。”
金眼黑瞳注视一息,玛哈德轻声应道:“好。”
抬手挥过苍青之光,两人来到倒塔之上。
坐上奥术小厅,赛安放下黑杆就迫不及待道:“玛哈德,你知道欧昨吗?”
金眼黑瞳注视,玛哈德轻声道:“从没听过。”
“祂是你暗黑力量的源泉。”一声轻语落下,赛安道:“现在,祂带着自己的力量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也就是这面旗帜里。”
“嗯。”金眼黑瞳注视,一声轻吟,玛哈德似懂非懂的应道。
“或许尤理会知道这件事情,但她应该不会告诉你。”褐眼注视,赛安轻声道。
听着话,一对柔眉紧皱,玛哈德沉声道:“赛安,你似乎知道很多关于我的事情?”
“全部。”一声低语落下,在玛哈德不可思议的视线下,赛安认真道:“我看到了欧昨所有的记忆,同时也看到了你的一切。祂是被你父亲抹杀的神,而在祂将死之时,祂发下了对你的诅咒,由此祂躲过了死亡。”
“祂是你初生就寄生在你的灵魂之中的诅咒,诅咒你变得像他一样暗黑可怜,而你却无法观察。”
“祂的灵魂与我们有层次上的差别,祂存在于灵魂之上,祂是所有巨兽里最接近神的巨兽。”
“如果你没有碰到这杆旗帜,你最终也会走上祂的道路,成为另一个祂。”褐眼注视魔纹白旗,他抬头道:“你的母亲玛雅在你还未出生时就已经知晓你的命运,于是祂为你布下了玲珑棋局,你过去的一生都在祂的掌控之中。”
“希岸是被祂利用的棋子,玛娜是祂用来调节的眼睛,只为让你逐步堕落,最终让你在最暗黑的那一刻接触这面旗帜,让祂复活,让诅咒脱离。”
金眼黑瞳与空洞的眼瞳分别两个时空注视,无声安静,玛哈德豁然微笑,一只纤手接过自己面庞,抽搐式的轻笑,随着纤手放下,玛哈德抬起头道:“赛安,你渴望力量吗?”
看到玛哈德眼中的忧愁,赛安轻声道:“我渴望生命,玛哈德。”语调一转,他道:“你还在渴望力量吗?”
“没错,我渴望力量,超越魔皇的力量。”金眼黑瞳注视,玛哈德沉声道:“你看到了我可悲的过去,但你不曾真实感受过。”
“被命运掌控,无法逃离,无法死去,只能独自一人走入暗黑的森林。”
“透过暗黑仰望光明,我想那并非是我的渴望,直到那抹月轮照亮暗夜,群星退却,我恍然大悟,这就是我,真实的自我。”
“而这一切在我失去力量之后变得遥远了。”金眼黑瞳注视,玛哈德叹息道:“赛安,你能明白这种被夺走一切的痛苦吗?”
说着话,缥缈的虚空中睁开暗黑的眼瞳,暗黑之心跳动,金眼黑瞳染上暗黑,玛哈德微笑道:“既然我的诅咒已经消散,那我现在决心堕入黑暗,我父亲无法解决的,就由我来抹杀。”
话音落下,玛哈德抬手挥过衣袖,暗黑的丝弦缠绕,灵魂之语最终传递,他道:“赛安,感谢你解答了我心中的疑惑,现在我已经不再迷茫。”
空荡的房间安寂,萧风轻浮,翡色忧心。
赛安深深呼出一口气:“我好像又把事情搞砸了。”
一手掌握黑杆,古老的声音笑道:“赛安,现在我有些欣赏你了。”
“喝——我用不着你欣赏。”一手掩面,赛安陷入思考,许久,他沉声问道:“欧昨,有什么办法可以杀了你吗?”
空洞的眼瞳注视,祂叹息道:“虽然不想承认,但死斗确实可以杀死任何一个神,但你还差得远呢。”
“那么祂是魔还是神呢?”褐眼注视,赛安沉声问道。
“是魔神。”话音落下,欧昨讥讽道:“凡人就应该有凡人的样子,赛安。不要做无法实现的梦,成为魔神的道路仅仅只有一条。”空洞的眼瞳注视,欧昨叹息道:“我也只是应运而生罢了。”
“那么玛哈德,他也只会越陷越深是吗?”一声轻语未落,呼出一口气,赛安站起身向着花园走去。
晓看巨木与星座,他感叹道:
“当生命的树越发向往光明,他的灵魂更要深入暗黑。”
“当扎根暗黑的树流离月间,却不知他遮挡了别人的视野。”
赛安的话音落下,欧昨感慨道:
“当流离月间的树回看身后,他只看到了身下葱郁的树冠,却看不到自己扎根的土壤。”
“而树总是要化作尘土,或是在他死前或是在他死后,他会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