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罗明晃,房间清荡,十座长桌,七椅三空。
“如此匆忙召集各位,实在抱歉。”身着短装的黑发男人展手致歉,褐眼扫视,面前穿着各异的五位塔主坐得端正若有所思。
房间安静,空气凝重。
褐眼一动,赛安一转语调接着讲道:“我想各位的奥术塔都已经给出预告。”说罢,他拖着低沉的嗓音展手道:“时隔六个转元,魔潮又要来了。”
语落,呼吸沉诺,一对褐眼再次扫过众人,只见众人神情自若,唯见那微蹙的眉头,而他接着道:“如今我们终于有机会能够摆脱艾希普洛兹(苍蓝之塔)主控的魔晶货币体制,重新推行我们的货币‘虹’。”
一声轻柔,一干人呼出一口气皆是陷入沉思。
静待三息,赛安挥手道:“各位,原谅我用不那么严谨的表达方式,现在,进行举手表决吧。”
“既然是不那么严谨的表达方式,那我们就应该讨论!”穿着斑斓长裙的金发美人抬起头,眼角的银鳞映光闪烁,柯素高昂道。
一语落下,魁梧的蓝白之人拧着眉头抬起头,道:“讨论吧,我主张用虹。”
“我主张用魔晶。”一声轻语落下,缚手的蛇发女巫优雅展手。
语落,对桌的几位塔主皆是抬头看向为首的黑发男人,褐眼注视,赛安只是展手吐道:“那就讨论吧,希望你们能说出些较为合理的观点。”
“我的塔上塔下都在用魔晶,现在改用虹对欧西莱诺兹(黄金之塔)而言风险太大。”一对碧眸扫视,柯素缚手道。
“风险太大?我看是你们人鱼当贵族当习惯了吧。”一声轻语冷道,维飒狞着眉道:“我的塔上塔下已经用‘以物换物’的方式四个转元了,我需要用‘虹’作为货币!”碧眸一睁,蓝白之人怒道:“要不然,这塔主会议我也不用再来开了。”
“用‘虹’便于奥术塔调节控制市场平衡,我支持重新用‘虹’。”追连一声轻语接连,身着黑纱长裙的紫发美人抬起淡紫的纤手道。
“以撒,你凭什么觉得不落实的,倚靠信用支撑的概念货币更有利于调节?就因为它足够古老?”穿着黑袍的维耶睁开眼,金眼竖瞳注视她沉声问道。
紫眼竖瞳一转,紫唇一抹,紫发的美人咧开嘴笑道:“魔晶除去使用价值,本质也不过是倚靠各位‘塔’的信用所建立的体系。”
说罢,以撒展了展手,轻蔑道:“很遗憾呢,对我们恩多浮瑞兹(奥利哈钢之塔)而言,我们更需要往昔的公平。至于你说古老,你使用奥术那就不叫古老了吗?”
语落,那对金眼竖瞳深深,穿着白袍的白发老男人抬手道:“两位,我们曾经认可魔晶作为货币确实是因为它有数量上的限制,而且有使用价值,所以它在当时的情况下最为适合作为货币。”
“但那是在魔粒衰退时期,现在魔潮回来了,我们自然不用再使用这种低级的交易方式。”一声轻语落下,安卡沉着道:“魔晶迟早会变回原来的战略物资,所以它依然有价值,只是不能再当做货币流通。”
“可是……”一声轻语未落,赛安打断柯素的话沉声道:“可是魔晶只有地下城里才能产出!”
一语落下,赛安叹息道:“原本魔晶也只是玛哈德用来培养冒险者的消耗品。无论是它的诞生方式,还是作为用途,魔晶本就不该走出地下城。”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们又何必让它成为货币。”
“现在也该让它结束了。”一声轻语落下,赛安握紧拳头,沉声道:“投票吧。”
一语落下,众人面面相觑,直到那穿着银花白袍的翡发美人悠然举起手,塔主一个接连一个把手举起。
“好!”黑发褐肤的高大男人扫视一周,放下手,他高昂道:“既然这样,那我宣布,以‘虹’作为奥术塔货币的体系提案通过。”
“在魔潮过去以后,请各位由塔上往塔下推行‘虹’,并从塔下往塔上将魔晶回收。”一声轻语落下,褐眼扫视,赛安再道:“现请各位塔主将本次会议内容保密,以免造成货币体系奔溃和不必要的动荡。”
一声轻语落下,赛安挥手道:“散会。”
……
烟尘浩渺,晨澜朝华,一行人影举着火把走着,一行人影展空而望。
瞭望焦黑的城廊,结晶的龙翼轻扇,头顶犄角的赤发男人低声道:“月,你说的人在哪?”
“她还在这。”暗黑的眼眸注视,绝色之人道:“她在这里跟这片军队的主人相遇相爱了。”
看着注视飘扬的黑漆旗帜,尤利斯若有所思转着视线,静思两息,他转过脸道:“月,你想下去看看吗?”
“不,我们偷偷的看就够了。”语落,暗黑的美眸灵动,月又道:“玛哈德教我天地人和,所以我们不应该过多的干扰他们。”
绝色之人这样说道,尤利斯疑惑道:“如果我们不干扰他们,那我们该如何传递主上的意志?”
“不不不。”月摆手道:“尤利斯,玛哈德只让我们代祂行走世间带给他人希望,并没有让我传递祂的名字。”
语落,赤发男人皱着眉一手触过眉心,思考瞬间,他展手道:“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把这个当成任务,我们的最低要求只是给人活下去的希望,甚至都不要求完成。”
语出惊人,绝色之人略做思考轻轻点了点头。
扬眉一挑,尤利斯摆手道:“不!这不是一个英雄会做的,我们应该带给这片森林新生!最次也应该去辅佐一个合适的人来结束妖精森林的战争。”
“可按照你说的,这里结束战争,那不就会带给别的领域带来困扰吗?一有困扰不就还是会有纷争?而纷争是战争的起因。”暗黑的眼眸注视,尤利斯陷入沉思。
“我想,我们应该用一种更加合理的方式。”一声轻语未落,尤利斯抬手道:“首先既然是代行,那我们就应该化身凡人行走世间。其次是天地人和,我们该为那些苦难的人们带去技艺叫他们有希望的活下去。最后我们要给这个世界带去新的信仰,所以我们应该去传递一个名字。”
语落,尤利斯展手道:“我这计划如何?”
“嗯。”绝色之人眨巴眼,一声轻吟落下,尤利斯道:“既然如此,我们先应该更近距离的观察这里的主人与她。”
“嗯。”又是一声轻吟回应,尤利斯展了展手道:“走吧。”
语落,他转身向着城廊之外飞去,绝色之人展空相随,一同没入森林。
……
“远方的山里有一头黑牛,他好吃懒做脾气还很差。”
“他的呼噜像劈瓦,一天要吃三里草。”
“我一说,他哞哞叫,眼冒金星吐火花。”
悠扬的萧声伴着一头乌黑发亮的大牛迈步,两鬓斑白,童颜鹤发的白袍老人坐在牛背上捏着青玉竹萧吹奏。
空灵萧声如入海流,清鸣幽幽,逍遥悠游。
只听得一声长哞伴上萧声,牛尾轻摆,黑红的眼中似乎冒着火花,黑牛高昂道:
“高山的草屋里有一个老头。”
“他骑着老牛不干活。”
“他对牛弹琴还鼓簧。”
“可怜我。”一声轻哞忧郁,黑牛道:“睡不好觉,吃不香。”
一对牛眸尽显愁色,一条牛尾无力摇摆,黑牛撇了撇嘴,鼻息喷出一道炙息,忧愁道:
“我唤他,他就打。”
“我撞他,他就跑。”
“我喷火,他烹火。”
语落悲伤,黑牛仰起头愤懑道:“气得老牛闷吃草。”
牛哞声,玉箫声,苦涩的歌调伴着清簌的忧愁,黑牛摇连尾巴,迈步走向城门。
门口身着重铠的士兵闻声眺远,骑着黑牛的老人家把手玉箫,连敲黑牛脑袋七下,带着急促的叮咚响,老人接着道:
“小牛哭,小牛闹。”
“小牛捣火烧篱房。”
“小牛欺我,苦我没了家只能坐在牛背上。”
一语轻伤,他捏起玉箫又开始吹奏,飘然的萧音清清了了,恍恍惚惚,弯角的黑牛大摇大摆怒气冲霄的走着。
城门站立的两位士兵见闻就要拦截,铁蹄一踏,黑红的牛眸一睁,他怒喝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牛啊。”
一语落下,两位士兵豁然微笑,道:“老人家,您这只黑牛有性格啊。”
白发苍苍的老人笑着放下玉箫,愁然道:“敢问阁下能不能收了小牛,他一身蛮力,还能喷火。”
语落一声牛哞哀悼,黑牛转头就跑,接连纵身一扭,那白袍的老人折身摔倒,赶忙,一个城门的守卫纵身踏出,一把接住老人,另一个旁,身着重铠的守卫大笑一声冲上前,道:“是个有性格的家伙。”
语落,他冲身一脚踢在牛肚上,只听得一声哀嚎,吊着鼻环的黑牛化身为全身乌黑伴着血纹的魁梧男人展臂撞在城墙上,黑红的眼眸怒睁,他怒喝道:“我爸爸都没打过我!”
一语怒冲,他拔身从岩缝中抽出手,起身向那重铠的守卫冲去。
“哈!”一声大喝,那城门守卫迎面而上,道:“来的好!”
白发的老人一缓过身,连忙摆手道:“你们不要打了。”
他这样说道,搀扶着他的守卫笑道:“老人家,你这小牛我们黑骑要了,不要三个转子,三个星月我们就让他改改脾气。”说着这个守卫转过身遮住老人视线,搀着推着道:“老人家,这里挺危险的。”
“来人!”一声高喝,他道:“把这位亲属安顿一下!”
一语落下,城门内壁两排站立整齐的士兵敛着笑冲了上去,只见得众人展手,士卒们齐声道:“请!”
清明的黑眼注视,只听得小牛发出一声哀嚎,接连又是一声怒号,白发老人心痛的又要张望,赶忙那守卫在老人身后展手,两位士兵迎上来,一个搀扶,一个遮着老人视线向前展手道:
“老人家,一看您气质出尘,您有什么故事跟我们讲讲,菲斯塔克百废俱兴,您要是愿意,我们就给您安排个清闲的职位。”
白发老人着急的张望,只是什么也看不到,而他还被推着走着,好在那小牛再没发出声响。
百感交集,只得一叹,清明的黑眼看过两位热情的士兵,摇了摇头,他忧郁的低下头,念道:“小家伙,你们说的我都明白。我只有一愿,三个星月后能不能叫我看牛儿一面。”
一语落下,两位士兵面露疑虑,一个中气的声音传道:“没问题的老人家,只是怕您离开的时候又要伤心。”
一语落下,老人低着头,眼中含泪吐道:“既往昔已,以夕往记。我已司空见惯,只是还放心不下啊。”
语落伤怀之意直呼心胸,两位搀扶的士兵心念难耐,不禁想起自己的家人,只是咬了咬呀,偏过脸,把泪抹掉。
“老人家,等到战争结束,您的牛儿就会回家的。”一声轻语说道,百夫长走下城廊,挥手道:“还快请进城吧。”
“好,好。”白发的老人颤着身说道,又念一句叹息:“好啊——”
语落,他捏起玉箫开始吹奏心中的愁伤,清明幽幽,辉星了了,一抹逍遥,一抹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