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芸韵秋霞,萧风卷苍茫。秋月黎人倒,梦渡大河浪。一沐惊风起,寒霜白自离。
窗纱浮弥,白发之人猛然睁开眼,血色的火焰在他眼中燃烧,顷刻,又归于缥缈在他眼中逝灭。
凝眸随之温柔,兽眼之中映出美人鼾睡的脸庞,一眼转过,她卷曲蜷缩在怀中。
一只寒铁的手爪抬起,撑过身,白发之人直步走向木阁窗边。
轻手托过纱窗,薄布沐风落下,远空一片胧纱——层云卷月,森幕空明,阑珊灯火,月霞一地。
“秋天就要来了吗。”一声轻念落下,眸中睡意转落战意,蹙过眉,白发之人轻手放下窗纱,蒙风恍影,转过身,他直步走向一旁长桌。
妖精森林的地图如卷展开,映着胧光他轻手触着图纸上刻画的线条,暗暗,自语一句:“这最后一场战役我该如何获得胜利。”
语落,寒铁的手爪指上黑骑军团现在所在的位置——三国交界处——塞围。
一将大风忽起,吹动窗纱惚月明,金眼黑瞳发亮,萨菲佐斯皱眉微笑:“可以抽迁的士兵有哪些。”
“塞围里的三千黑骑重骑,菲斯塔克的一千血翼空骑,还有……”轻念着一指手爪划过曲折的行军路线指向安罗塔卡:“三万新兵。”一声冷语落下,翻手一划再指向罗多摩提,浔浔,白发之人最后念道一句:“五千步兵和八千轻甲兵。”
一道沉息呼出,萨菲佐斯低沉喃道:“渡江。”
轻念落下,白发之人坐下身,倚靠椅背,他扬头向后倾靠,叹息道:“如果乌诺能我一点帮助,那这场战争一定会很顺利。但不可能。”
语调一转,萨菲佐斯闭上眼,轻声道:“如果用菲斯塔克的商船袭击,这或许能打个出其不意。”
“但这不宣而战,对于塔尔扎伊列而言太过卑鄙了些,他们是不会诚服我的。”一声轻语落下,白发之人抬手掩面,狞过眉头,他悲亢出声:
“宣战,宣战。宣战啊!”一声感慨悲伤,他叹息道:“宣战了,我就无法攻破他们的横江防线了。”
“要是能在开战前就把我的士兵送进去,那就好了。”一语落下房间安寂,一只手掌放下,一对兽眼恍然睁开,回转视线,看着地图上刻画的菲斯塔克,白发之人舒展眉露出邪心的笑容。
“露娜,你可真是我的蝠音啊。”连忙他拿起一旁的纸张开始书写文稿:
露娜,帮我一个小忙,我需要把黑骑士兵偷渡到塔尔扎伊列中,我需要你的船支帮助。
卷轴束封,挥过手,一只黑蝠从窗外飞来,身落,穿着黑袍戴着礼帽的金发男人站立桌前。
“耐法尼尔,帮我把这封信交给露娜。”
血眼眨动,金发男人无声伸出手,接过卷轴,他抬手将卷轴放入头顶的黑色礼帽中,缓之,他俯过身道:“大人,您还有什么要我给主教传话的吗?”
兽眼一闪,白发之人微笑道:“我很想她,但现在我脱不开身。”
“如果我的计划足够顺利,在送走最后一批黑骑士兵的时候我会回去。”一语落下,萨菲佐斯微笑道:“耐法尼尔,就这些了。”
“好!”落音,金发男人再是缚手俯身行过一礼,就此化作黑影翻翩,飞出窗外,飞向苍茫的月。
白发男人缓然转头,低头看着森林地图,心念却是想着某人,浔浔,他抬手枕过下巴,寒甲冰冷,那心念就似生根。
只在闭上眼后,吐出一口炽热气息,一眼睁开,萨菲佐斯注视着森林地图开始思考战线。
……
明烛苒苒,黑发缠染,轻弥微微,娇息喘喘。
映月赤华,血映薄纱,一抹黑影穿过窗纱飞入房间,落地,身着黑袍的金发男人站立,他抬手从黑色礼帽下拿出卷轴,轻手呈上。
一只纤手接过,赤裸的妖异少女黑发散缕,血眼扫略,随手一抛,纸张飘落,一对血眼转向黑袍男人。
“主教,他还让我带了话。”
“我很想她,但现在我脱不开身。如果我的计划足够顺利,在送走最后一批黑骑士兵的时候我会回去。”
“原话是这样的。”一声轻语落下,曲腿坐在床上的少女若有所思,低声问道:“他最近在干什么。”
“跟往常一样,操练黑骑和血翼两支部队。”说罢,黑袍男人又道:“据我估测,他应该很快就会去操练从安罗塔卡和瑟罗纳西征集来的新兵与罗多摩提的轻甲兵。”
“嗯。”一声轻吟落下,血眼竖瞳注视,妖异少女又轻声问道一句:“还有吗?”
“他经常遛马出去,频率比往常多一到两次。”一声轻语未落,黑袍男人缓然抬头,只见那对血眼注视着,他低下头接着道:“他最近还在看一些书籍,各种书籍。还有……”
黑袍男人咽着唾沫细数罗列,直到那妖异的少女抬起手,某人的话音戛然而止。
“所以,他对菲斯塔克的状况还停留在很浅显的状态是吗?”一声轻语问道,妖异的少女舒展身姿,扑身躺在床上。
耐法尼尔连忙答道:“没错。”
语落安寂,缓缓,妖异的少女从床被中转出脸,她轻声开始讲道:“我说你写,菲斯塔克现在有三十一艘商船,其中五艘是运向横江沿岸的塔尔扎伊列,九艘运向弗利斯兰兹下城,下城有商船会前往塔尔扎伊列的另一岸。三艘运向冒险者之城,十四艘是自由商船。”
“只要他需要,至少能有二十艘船能载运他的士兵到达塔尔扎伊列的各处沿弯。时间、运输人数都由他来安排,我会调节好。”
“最后,你再给我带句话:我很想他,我会努力做好‘后’的工作,无论是在哪个方面。”冰冷的话语说到最后才显出一点温度,语落,妖异的黑发少女闭上眼,轻念道:“去吧。”
托着书本攥写的黑袍男人轻手掩上书本,抬手揣进黑袍衣襟内兜,俯身行过一礼,他豁然化作黑影翻飞。
在这空旷的房间之中,只留有一个娇弱的少女屈身环抱双腿,侧脸倚靠大腿,一对血眼微睁着。
……
一涌大江平起浪,半翼风帆溅起花。
商起横江,号声吹响,三十位瘦弱的士兵站在大大小小的船只甲板上挥手告别,而那黑漆之人独自站在江边伸着手臂挥舞着。
水天一色,横风冲撩,黑漆之人放下手,鼻息沉重,他转身走向港湾码头,在他身后,身着黑袍的金发男人无声跟随着。
黑兰披飞轻飘,黑靴步调沉泞,一晓见群散的工人们勾肩搭背走着,黑漆之人混杂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兽眼眨动,萨菲佐斯若有所思,又晓见他们成群结队走向岸边简陋的木房酒馆,人流涌进,随流而行的黑漆之人站在小酒家前仰头注视。
“耐法尼尔,我说我已经一个转元没有进过酒馆你相信吗?”一声轻语问道,一声轻语回应:“大人喝酒自然不用来这些地方。”
一语落下,萨菲佐斯豁然微笑,一挑眉转身走向码头大道。
踩着略显泥泞的石板地,迈着轻缓的脚步,一边走一边瞧,不大的甬道两侧,一个凉棚一张地毯便是一个商人。
红果黄橘,蓝英紫桑;花衣素袍,长裙短装;黑碗白杯,青盘兰器。
黑靴踩过青石板地,走过窄道,走进更宽敞的大道,远远,大型的集市与商场略显平实,街头巷尾,五彩的标志转着各异的光澜。
繁华还只是雏形,但却足够他感到不可思议,一眼驻足,萨菲佐斯轻声问道:“耐法尼尔,这些东西,是怎么在半个转移内建造起来的?”
“大人往前走就知道了。”一声轻语,黑袍男人挥臂指道。
蹙着眉向前走,远空,白烟萧远,木料厂并与造船厂沿岸出港,五座造船厂分居,由内而外坐落在大道前后。
黑漆之人绕着大道走过一圈,又回到刚来时的大道,站在城镇外远望,他不禁感叹道:“真是繁华。”
“大人这很繁华吗?”一声轻语问道,萨菲佐斯未听闻似的笑道:“如果我的领地各处都能以这种速度强大下去,我何愁没有一支足够强大的军队。”
一与落下,兽眼微光,黑漆之人无声微笑,他直步走向菲斯塔克城区。
身后的黑袍男人望着魁梧男人背影,无声无息,他又巧步跟上。
“可是我等不了那么久了。”无声之语心念,疾行的黑漆之人走入林野。
漫步前行,森林之后,墩桩成片,兽眼扫望,两道黑影匆匆向前。
木桩旷野落尽,翡绿麦田渠水,望不见麦野,黑漆之人还在向前,只又无他心念:
“秋天啊!快点到来吧!等到冬天过去,春天我们就该团聚!”
平静之风席卷,黑漆之人风行。
穿梭城门,入眼是各式的楼廊与斑斓的殿堂,人流熙攘,繁城依朗。
萨菲佐斯驻足仰望,一个转移前的废墟历历在目,沉沉呼吸,只是无法抑制脸上的笑容。
一眼迷离,他平缓呼吸,又不禁感慨一句:“原来,我看到的还只是菲斯塔克表面。”一念未落一念忽起:“就像你一样,我的露娜。”
一瞬间,百感交集,内心辗转无法释怀,只又一步踏出,急速穿梭繁城,向往庄园花圃。
黑漆的人影融入人潮,落幕天绯,一只黑蝠翻飞,今晚是个月圆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