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流梭,弦月熙和,层森夜幕,光火微舒。
篝火燃徐,赤火遥立,星火点点,炭火彻夜,扑红的光落映在草地上,落映在两人脸上。
“好吧。”一声轻语,簪发的僧侣抬起手,道:“我的全名叫做摩罗耶·非因。”
萨菲佐斯若有所思的缓转过头,他轻声道:“你是寺中人?”
“现在不是了。”一声轻念,簪发的僧侣叹道:“有一个骑黑牛的老头在罗多摩提四处游吟,弄的每天都有人跑来寺里询问虚实。”
“我的师傅开解人们心中的烦恼还行,这就驾驭不住了。”摩罗耶笑着摇头,随手往火堆里丢进一把枯木,道:“于是,她看我聪慧,就把我丢了出来。”
“啊。”一声轻语微笑,萨菲佐斯回转过脸,身前的火焰温暖,他笑着问道:“那个老头说了什么,能有那么大能耐?”
“哎,他那可真是好本事啊,他什么都没说,但又什么都说了。”簪发的僧侣摇着头托手笑道:“而且还一天换一段词,变着法的说道。”
展眉一舒,摩罗耶沉沉呼出一口气,放下手,道:“他大概的意思就是有一个高人要经过罗多摩提,叫我们不要惊扰他。”
“哈——”一声感慨没有忍住,白发男人仰头大笑三声,不禁感慨道:“原来是这样,好一个高人呐。”
“好一个高人呐。”
“哎——”说着笑音变作叹息,萨菲佐斯轻声念道:“摩罗耶,我就是因为他坐下的那头黑牛才要闭上眼走路的。”
一语落下,灵眸一眨,簪发僧侣恍然大悟,不禁念道:“原来是这样。”一语落下,他缓缓张开嘴,转头看向萨菲佐斯,感慨一句:“啊——好一个高人呐。”
……
晨蒙光忽,青衫薄雾,密水的斗笠上滑落一滴水珠,打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豁然回神,倚靠巨木睡息的白发男人抬起头,只感觉身旁的某人滑落肩膀,他豁然抬手将这寺僧托起。
“摩罗耶,醒醒。”一声轻语,萨菲佐斯松开手,簪发的僧侣豁然坠落,猛然睁开眼发出一声呐喊:“哇!”
一语,他又被某人托起,睁大的兽眼缓缓回神,看着那蒙眼的白发男人静谧聆听,他一转惆怅宛若猫儿似的招手,道:“早上好啊,萨菲佐斯。”
“嗯——”萨菲佐斯面向远方,轻声道:“我们该上路了。”
一语,抱着禅杖的僧侣被他托起,站在一旁,摩罗耶轻声问道:“我们要去哪?”
“去,罗多摩提。”一语轻念,身披蓑衣的白发男人站起身,他眺远望道:“我要让寺中人给我解开蒙眼的黑布。”
“然后呢?”禅杖摇铃响,摩罗耶竖起禅杖,抬起手,不解道:“你想称王吗?”
“不。”萨菲佐斯摇了摇头,沉着道:“解开这条黑布后,我就该走了。”
“走去哪?”
一语落下没有回应,身披蓑衣的白发男人开始向前走,一脚踩过篝火余烬,再踏过湿漉的草地。
前路漫漫,豁然,薄雾散尽,光辰朦笠,微暖,萨菲佐斯向前走去。
摩罗耶见闻,跨过身前散落一地的黑烬,捧起禅杖迅速跟上,又问道:“然后你要走去哪?”
“去我该去的地方。”轻语声递,前行的白发人影在石子路前驻足,一只大手触过巨木树干,听闻缥缈之言,看尽魔粒之远,偏转过脸,他抬步走上石子小路。
浅声沙响,素袍的僧侣抱着禅杖在他身后跟随,一步一步,他想说什么却是没有再问,只是看着他的背影漫漫上路。
光暗然转,星月宇衍。
清雾薄水,水露轻涟,莲叶花见,亭亭清弦,
两抹人影走出森间,光辉新异,月影浅浅,巨木通天,沉阁林显,花享层列,洙晖风甜。
斗笠青衫在,白发沐苍然,沐风清舒面,黑布蒙尘飞。
遥相远影,白发男人缓转过脸。
“我们到了,萨菲佐斯。”一声轻语,抱着禅杖的素袍僧侣抬头看他。
“嗯。”沐风温然,一声轻念回应,白发之人缓然微笑,他抬起手,轻手感受指尖的风弦,道:“这里的风,感觉真好。”
一语,仰着头的僧侣眨过眼,偏过脸,清瘦的脸庞沐风,他也是微笑。
“你是在笑吗?”白发男人缓转过脸庞,轻声问道,簪发的僧侣一眨眼,赶忙否认道:“才没有。”
“真的吗?”一语轻吟。
“真的!”
“你撒谎。”一语轻念,萨菲佐斯抬起手道:“我身后的草木与风都在诉说着你的喜悦。”
“哼——是你在高兴吧。”簪发的僧侣撇嘴道。
一语落下,白发之人顿时没了声音,只是内心暗暗辗转。
“瞧,我说对了吧。”簪发的僧侣笑着道,萨菲佐斯杵在原地平淡风息。
还没有说话,摩罗耶一手抓过他的手掌就开始向前走着,笑盈道:“让我们走吧!”
刚想拒绝某人的善意,只是一前一后牵着向前走去,磕磕绊绊的,不禁他把话念下,反而说道一句:“摩罗耶,慢点,我感觉很危险。”
“放心,我来给你指路。”一声欢笑轻落,萨菲佐斯呼出一口浊气,只是随他。
在士兵惊奇的目光下走过城门,再在人们好奇的目光下走向通天巨木,悠然,一声笑问传来:“敢问客从何处来?”
一语,萨菲佐斯轻声道:“摩罗耶。”
“噢。”一声轻念落下,牵着他走的簪发僧侣慢下脚步。
萨菲佐斯缓转过身,面朝众人,他轻声道:“我来自一个没有纷争,没有猜忌,没有攀比的地方。”
一语,围聚而来的众人皆是疑惑,而那行人再次问道:“那个地方在哪里?”
“那个地方叫做摩天。”一声轻语,白发之人展手道:“在那里,春天的时候,鸟语花香,百花齐放。夏天的时候,荷叶田田,小河流水。”
一语未落,在众人向往的目光下,他又展手挥道:“到了秋天,麦芒飘香,金穗飞涟。到了冬天,风花雪月,净天空远。”
“大师,那里真的有那么美好吗?”一声轻语未落,戴着斗笠的白发男人笑而不语,回过头向前走过一步,他又道:“并不是。”
“在摩天的下面还有一座地下城,那里叫做墟野。”一声轻语,他向前走,道:“那里充满了争吵、欺骗与窥视,背叛,谎言,堕落遍地皆是。”
“那里四季如一,没有光,没有花草,那里黑色的毒龙盘踞,白色的毒蜂飞舞,灰色的毒蛇遍地。”
语出惊人,众人皆是胆战心惊,那行人又问道:“那些毒物会袭击摩天里的人们吗?”
“在摩天和墟野交隔之间有一片净土,毒龙,毒蛇与毒蜂穿过净土就会变成飞鸟,鲜花与绿叶。”一语轻盈,白发男人一边走一边道:“而人们穿过净土就会变成石像,要一个转元才能变回去。”
一语微笑,他道:“我就是第一个变成石头的人,也是第一个经过一个转元重新变回的人,我呐,在黑暗的地下城里寻寻觅觅,渴了就喝毒龙的血,饿了就吃毒蛇的肉,见到毒蜂我就放火烧,终于我找到了回家的路。”
“可我又怕惊扰摩天里生活的那些人们,就没有回去。于是我来到了这里。”一声轻语微笑,簪发的僧侣在他身前引路,人们在他身后伴随,听他说道,远远汇成一条人海。
“高人,请问您叫什么。”一声轻语问道。
白发的男人笑问道:“名字我是有的,但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一声轻语,身前的簪发僧侣加快了脚步,而白发男人又道:“如果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我叫做萨菲佐斯。”
一语,有道人恍然大悟,无心人将行就步,无知者心慌意乱,但见他手无寸铁,众人声威,他们将心慌放下。
再见那手持禅杖的簪发僧侣在他身前,铃音缓缓,落音轻轻,心念随着轻灵空空如野。
一步接着一步走,直到那通天巨木在前,圣树之下,围建的寺庙平霞,向高向上,层叠罗列,着星扑月,苍绯白莲。
直到临近,摩罗耶轻念一句:“萨菲佐斯,前面就是寺。”
“嗯。”一声轻念,白发之人摘下斗笠解开蓑衣,风清飘卷过他的白发,托起斗笠与蓑衣卷向远方。
一步走上寺前,掌握禅杖的僧侣扶着他向前走上阶梯,一层接连一层,一步接连一步,在众人的注视下,他们走向高堂。
当第一个行人在此拜倒,第二第三个行人俯下身,一引而发,众人朝神木,朝圣殿,朝高人匍匐。
……
走进寺中,身披无袖袈裟,挂着念珠的盘发寺僧走出,层层齐列,目迎着他走上主殿之前。
“你从哪里来?”齐声摩音颤颤。
“一个美好的世界。”
“你为什么来这里?”一句梵音凄凄。
“了却心中的火。”
“你叫什么名字?”一句轻语请问。
“萨菲佐斯·安罗。”
语落,众僧侣目送他走进高堂之中。
“师傅。”一声轻语,但见一位身穿素袍的簪发女孩盘腿坐在殿中,白发银流,她抬起手,簪发的僧侣见闻把手放下。
衣衫褴褛的白发男人缓步向前走,直到来到簪发女孩身前,她托着古老的声音道:“请坐。”
衣衫褴褛的男人在她的身前坐下身。
静静,簪发的女孩睁开翡绿的眼眸,碧眸注视,她感慨道:“你可来错了地方。”
“战士。”一语,萨菲佐斯豁然抬起头,一瞬间,澎湃的血焰透出黑布。
翡色的眼眸注视,她挥过手,蒙眼的黑布徐徐滑落,燃焰的兽眼缓缓睁开。
看着那白发的女孩,女孩也是看着他,燃焰的兽眼如此锋芒似乎刚被打磨好。
白发女孩站起身,转身走向殿阁,轻手推过叶片,她走上巨木的枝干,古老的声音感慨道:“你的渴望我已经听到,你该结束这段无稽之旅了,兽王。”
“嗯。”一声轻吟,他那薄唇止不住微笑,一手掩面,低下头,他发出满意的笑音。
“我的旅程很快就会结束,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