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027年,宋仁宗天圣五年,柳永四十四岁
转眼柳永已经度过的人生的小半辈了,但此时他仍旧身为白丁,今年的科考他不得不跟一些比自己年纪小很多的举子们一同参加科考,所谓“五十少进士,三十老明经”便是柳永的真实写照。
去年(1026年)八月份,柳永参加国子监考试,顺利通过,今年正月参加省试也顺利通过,接下来就是五月份的殿试终考了。
这一年殿试考试题目据说非常难,根据《宋会要辑稿选举七》记载“二十日,帝御崇政殿,试礼部奏名进士。内出《圣有谟训赋》、《南风之熏诗》、《执政如金石论》题。进士吴育等以圣题渊奥,上请帝宣谕。久之,后录三题所出《经》、《疏》以示之。”
意思是说,这一年皇帝出题后,进士吴育等人都认为题目太深奥了,最后皇帝给这些举子们公示了题目的出处,以便举子们可以有所参考。
封建时期,臣子们给皇帝谄媚无处不在,前两年在年号上下功夫,如今在殿试题目上也是如此,仁宗赵祯今年才17岁,能给出多难的题目?举子们上书表示题目太难,让皇帝明示出处,无非是向皇帝谄媚,让皇帝觉得自己的水平了得而已。
最终朝廷今年取士人数也不少,有377人,但柳永再次傍上无名,伤心无奈。
据说本来按照科考成绩,在考官上报给朝廷的榜单上面有柳永的名字,但就在即将放榜的之前,仁宗把柳永的名字给划掉了。吴曾《能改斋漫录》卷十六有载:“仁宗留意儒雅,务本理道,深斥浮艳虚美之文。初,进士柳三变好为淫冶讴歌之曲,传播四方,尝有《鹤冲天》词云:‘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及临轩放榜,特落之,曰:‘且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
意思是说,仁宗皇帝欣赏性情儒雅的人,对于像柳永这类经常作浮艳虚美诗词的人非常不感冒,当初第一次科考失利之后,柳永作的那首《鹤冲天》,仁宗皇帝也有所耳闻,仁宗皇帝想着既然柳永认为浅斟低唱更值得,又何必要这功名利禄呢,因此就把柳永的名字给划掉了。
据说后来又有人向仁宗推荐柳永,仁宗问”是那个爱填词的柳三变吗?“,推荐人说是,仁宗回复说”那就让他填词去吧“,就是天子的这么一句话,让柳永的仕途戛然而止,同时也让他得了个”奉旨填词柳三变“的美名,从此以后,柳词更加受到世人的欢迎了。
失去了三年一次的科考机会,换得一个”奉旨填词柳三变“的名声,从现在看来貌似血赚,有多少人想尽了各种办法,才能在仕途中得到一点蝇头微利,而柳永却用一次落地得了个钦赐的名号,不过从当时的情况来讲,柳永倒是巴不得能够在今年的科考当中榜上有名呢,谁愿意要这一个虚名浪费纪念的美好年华啊。
其实如果我们来看这段时期朝廷背景,这种说法应该是后人杜撰的,因为这一时期一直都是章献太后在垂帘听政,哪里会有仁宗干涉朝廷恩科取士的机会呢。
但无论如何,这一年科考三变、三接两兄弟再一次落榜了,两兄弟此时心里的沮丧,已经无法形容了,我估计这个时候柳永已经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不适合考科这条路。
公元1029年,宋仁宗天圣七年,柳永四十六岁
下一次科考之前,柳永除了学习还是学习,上次科考失利的打击也缓解了很多,柳永脆弱的心灵在多次科考失利的打击下,慢慢的也就皮实了。
这段时期,柳永做了首《玉楼春》,后来很多评论家都认为这是柳永”偷情“的证据,不过这里所说的“偷情”,并不是说柳永跟别的有夫之妇有染,应该是说在正妻的监督之下,自己平时不方便与他喜欢的小妾在一起,只能选择偷偷摸摸的方式而已。
《玉楼春》
阆风歧路连银阙,曾许金桃容易窃。乌龙未睡定惊猜,鹦鹉能言防漏泄。
匆匆纵得邻香雪,窗隔残烟帘映月。别来也拟不思量,争奈余香犹未歇。
这首词里的“阆风”、“银阙”都喻指天上、仙界等美好的地方,“金桃”就是指仙桃,首句的意思是指昆仑山连着天界,可以介词偷得天上的仙桃,其实暗喻自己跟小妾能够偷偷幽会。
“乌龙”在《续搜神记》中有载,会稽有一个人叫张然,他有个娇妻跟自己的仆人私通,后来仆人想要杀害张然,后来张然的忠犬“乌龙”杀仆求主,因此后来一些文学作品中,经常用“乌龙比喻偷情之事。
“鹦鹉能言”也是引用的一个典故,《开元天宝遗事》中有记载,在长安城中有位富商叫杨崇义,他的妻子刘氏跟邻居私通,最后刘氏与邻居一起将杨崇义杀害投入枯井当中,后来官吏在侦破案件的过程中,听到房梁上有个鹦鹉突然叫冤,遂问其故,鹦鹉遂把刘氏私通并杀害其夫的事情告诉了官吏,后来人们也经常以此比喻男女偷情。
后两句的意思就比较直白了,柳永和小妾两个人匆匆忙忙、偷偷摸摸才得以幽会,等和小妾分开后,柳永也尝试着不去想这些事,只可惜身上还残留着小妾的余香,又让自己忍不住还想跟小妾有再次幽会的机会。
我们上文说过,在柳永的感情生活里面,他对虫娘的感情是非常深厚的,而且有种说法是在1019年,柳永终于为虫娘赎身,并纳虫娘为妾,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说不定这首词中柳永幽会的对象,就是这位虫娘呢。而此时柳永的第二位妻子对他约束的如此严格,倒是也能解释的通,为什么两个人夫妻生活这么多年,柳永都没有为她做过什么诗词了,试想久在妻子压迫之下,哪还有兴致作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