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如既往的明媚。少年独有的属于青春的味道蔓延校园的每个角落。
顾亦然享受在学校学习的感觉，喧闹却舒服，安静又不死寂。
但好像他旁边这位仁兄不太乐意安安稳稳把学习当做消遣。
一个上午的课下来，叶寻抬头的次数顾亦然不用想都记得。偶尔抬头还不住的打瞌睡，兴致来了写几笔，字却跟鬼画符没差，犹如外星文。
“你这写的什么？”顾亦然指着一团类似鸡爪的图案问。
叶寻伸了个懒腰，凑近看了一眼，停了会又把练习本拿起来凑到跟前。
“我也不知道。”
顾亦然：“...你真的很棒啊。”
明明就写在封面，是他的名字。
叶寻对此不以为然，抓起一支笔转了转，好像颇为有趣似的，可他转的没有章法，倒像是为了转移什么情绪。
“我这人做事，随心，我看这图案高兴，我就写它。”
他信口胡诌，语尾带着随意和轻挑。
顾亦然无言，伸手拿过叶寻的练习本，端端正正的在封皮上为他写下他的名字。
叶寻。
练习本递过来的时候叶寻不知道在想什么，就着顾亦然的手看着那两个颇大气的字，一时愣神。
“干嘛呢，要不要？”顾亦然有点不耐烦，索性把本子往桌上一扔，“像个姑娘似的，矫情。”
这是某个欠揍的人坐在草坪上说的话，顾亦然说完，自己就先笑了，这话是真欠啊，当初没打他真是亏了。
冷漠少年笑起来莫名的暖，薄薄的冰层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温柔破开，露出里头的灿烂。
跟阳光似的，照的叶寻又是一阵恍惚。
他同桌，有些可爱啊。
叶寻没头脑的冒出来这么一句，缓过神来暗暗骂自己，发什么疯呢。
真跟个姑娘似的。
伸手摸了摸脖颈上挂着的吊坠，冰冷的，熟悉的。
旁边的少年捧着一本推理小说，垂着眉目，格外认真。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他就像一只小兽，安静极了，倒是符合他一贯的人设，冷冷清清，少言寡语，高冷范十足。
不知是哪天，他听到有人小声讨论，说最后桌两人一个跟定时炸弹似的，一个冰冰冷冷高温不化，坐在一起真是绝了。
他嗤笑。
高冷跟顾亦然还真没什么关系。
哪个高冷的人没事就喜欢问这问那，还喜欢小声嘟囔，吐槽这吐槽那的，一会说老师太唠叨了，一会又嫌弃他打游戏幅度太大，眼睛却悄咪咪瞟屏幕时不时还给点建议的？明明就一话痨。
伪装的太好了这人。
话说这家伙为啥对他就不装了，简直烦的一腿。
转头看某个小装逼的时候预备铃响了，学霸同桌不急不缓的拿出英语书，趁着临上课的两分钟浏览单词。
上课铃一响，小装逼往座椅背一靠，
“这节课你玩什么游戏？”
“...我听课！”
“啊...听课啊，难得。”
叶寻发誓他绝对从顾亦然的眼中看到了赤裸裸的遗憾。
什么高冷学霸，都是假象。
顾亦然发现叶寻没那么欠了，同桌这几个星期也没出什么幺蛾子，总体来说，他是满意的。
不错，值得夸奖。
不过就是上课不听，忙着打游戏聊天，对顾亦然来说有这样的同桌委实是种乐趣。
以前的同桌老师分配的都是那种学习好的，美其名曰一起进步，对于顾亦然来说，上课偷偷摸摸的刺激才最快乐啊！干学习它不累吗？
可能除了顾先生和白女士，在所有人眼里，顾亦然都是那种一心学习心无旁骛的三好少年。
他真不是。
说出来有点欠揍，除了爱看书这点唬人，他从来没花太多心思在学上。
顾亦然有时候乐呵呵的想难道他就是世人所说的天才？
其实只是学起来没有别人费劲而已，从小好习惯的养成也给他减了不少麻烦。
至于叶寻，他家有钱他不慌。
那天叶城走后，顾亦然问顾先生，那人姓叶？顾先生说是，他一下就明白了，这俩就是父子没跑。
父子俩眼里的挑衅懒散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童叟无欺货真价实祖传的闷骚。
没眼看。
顾亦然在老师板书的时候瞟了一眼叶寻，还是吊儿郎当的，就是听课也没个正形，但这人就是有种气场，一个眼神过去，甚至无需眼神，就站在那，三米开外的空气都充斥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开学才一天，这人就被贴上了“危险人物”的标签，到现在几个星期了，除了顾亦然外也就各科课代表小心翼翼的过来问他要作业，然后他摇摇头。
也算是说过话了，也没有太不合群哈。
顾亦然小盆友好像从来都意识不到其实自己也蛮不合群的。
他俩的座位被圈了个圈，他们不出去，别人进不来。
他每天看着高冷学霸崩人设逐渐欢脱，将自己的内心世界一点一点的拨开，每天都要给他点“原来你还是这样的”惊喜。他只是受着，并不厌烦，反而他期待。
他每天看着欠揍小能手露出欠欠的表情，眉梢的不羁，嘴角的不屑，随时能挑架的眼睛，每每吐槽，像打乒乓球一样怼来怼去。
其实蛮好，顾亦然暂时不想走出去。
那么叶寻呢。
他不知道。
他只清楚叶寻不经意露出的烦躁和隐晦的不耐。似乎是没有理由的，完全是下意识。但也一定会有理由。
少年啊，总是最嚣张的，也是最脆弱的，谁的心里没点痛呢。
最坚硬的外壳里，往往总是藏着过分柔软的东西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