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没有监视你,你别激动,我只是想听你解释,并没有怀疑你。」
他脸色稍缓。「好,我解释清楚,那位女同事家境不好,我自掏腰包请她吃午餐,顺便在工作上指点她,我觉得这样没什麽不对。」
「可是你已婚,常常和女同事往来,看在别人眼里就觉得不单纯……」
「我为什麽要在乎别人眼光?结婚了就不能交朋友吗?」
「聿恒,我想好好和你谈这件事,请你不要情绪化,好吗?」
「我没有情绪化,只是很失望。我什麽都听你爸妈安排还不够,现在他们连我交朋友都要管,要不要乾脆在我脖子上拴铁链?」他凝视她。「但是最让我失望的,是你……竟然连你也不相信我。」让他很心寒,为了她,他奋斗至今,如果她不相信他,他的努力还有什麽意义?
「我没有不相信你……」
「你如果相信我,何必问这些?」
她语塞,见他转身要进浴室,她又道:「等等……」
他停步。「还有什麽事?」
他的表情万分忍耐,何时他和她说话是苦差事了?她低声道:「我今天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我怀孕了。」
他愣住。「真的?」他上前拥住她,太惊讶,情绪一时转不过来。「怀孕多久了?」
「一个月。」她勉强微笑。「你高兴吗?」
「当然……你怎麽不早说?我刚才不该这麽大声跟你说话。」他就要有与他血缘相系的孩子了,他们的家会更圆满,他满心欢喜……但一想到岳父母,沈重的压力,分散快乐的感觉。
无论如何,现在孕妇最重要,他小心翼翼抱紧妻子。「你还好吗?宝宝有没有吓到?」
「宝宝才一个月,什麽也感觉不到的。」他的拥抱依然温暖,她感觉到他依然爱她,却也感觉到他们无形的隔阂,极深。
她明白她的家世给他很大压力,大概是母亲的干涉才让他反应过度,他对女同事应该是出於单纯的好意,她若神经兮兮地跟着猜疑,只会导致隔阂加深。
她相信他,但她母亲不信。
「他是你丈夫,他有的一切都是我们给的,要他远离别的女人有什麽不对?他想交朋友,公司里男同事多的是,不必一定要找女同事。」
「妈,他有交朋友的自由,你不能硬要限制他,这太蛮横了。」
母亲没再说什麽,她以为这件事到此结束,专心准备当妈妈,调养身体、上孕妇课程,丈夫也减少加班次数,回家陪她,夫妻俩一度恢复从前的甜蜜,直到某晚,他寒着脸宣布一个消息。
「依佩被调走了。」
「谁?」白瑷琳茫然。
「郭依佩,前阵子你妈怀疑和我有暧昧的女同事,今天人事命令下来,她被调去工程部,这是怎麽回事?」
「我不知道……」她忽然明白了丈夫为何质问她。「你认为是我调走她的?」
「不然呢?依佩工作表现很好,也没申请调职,这种莫名其妙的调动,除了大老板和他身边的人,还有谁做得出来?」
「你问过发布命令的主管吗?他说是我?」
「他不肯明讲,只说不是总裁的命令。真的不是你?」他也猜得到,若不是她,八成是岳母。
「不是我……」她咬唇。「应该是妈,我没要她这样做,我去跟她谈——」
「不必了。」被调职的是女同事,他却感觉自己受摆布。「你知道依佩多努力?如果你看过她的工作表现,就知道这对她有多不公平,你们要赶她就赶,要留她就留,只能怨她自己是个小员工,得乖乖听从命令。」
开口闭口都是那女同事,她对他那麽重要吗?白瑷琳心酸地忍住这问句。
「我会去问妈是怎麽回事。」
她去找母亲谈,果然是母亲施压调走郭依佩,她希望母亲取消这项人事调动,但翁蓉拒绝。
「问题出在他身上,他竟然敢对你发飙?要不是他天天跟那女人午餐约会,我需要做这种事吗?」
「妈,那是他的朋友,你这样对人家,他当然不高兴,拜托你,别再让事情扩大好不好?」她有预感,假如这件事处理不好,丈夫会离她越来越远。
「我才要拜托你有点骨气,我这是在帮你管丈夫,他为了女同事对老婆发脾气,这是应该的吗?哪天他真的外遇了,你才要哭是不是?」
「他是为了他认为不对的事情据理力争,没什麽不对。」她不愿胡思乱想,怀孕以来他一直细心照顾她,现在不过是一点小争执,只要她正确处理,事情就会恢复原状,他依然是爱她的丈夫……
她异常坚持,翁蓉最後终於让步,让郭依佩复职,但夫妻关系并未因此回温。
因为,傅聿恒终於看清了自己的地位,不论他做什麽,白家人都能随时加以摧毁,他不过是个傀儡。
他对郭依佩很歉疚,虽然她并不怪他,他也不怪妻子,虽然这一切都肇因於她,但她没做错什麽——那究竟是哪里错了?
他仍爱她,可是爱得郁闷,富豪之家变成巨大的压力,把单纯的爱情扭曲,他越来越沈默,家庭不再让他感到温暖,只有逃不开的疲惫,他花更多时间在工作上,寄望着把工作做得更好,让岳母不再挑剔他,或许一切就会顺利……
丈夫的变化,白瑷琳全都看在眼里,她以为他是一时无法释怀,於是待他更温柔,小心翼翼地讨好他。他依然是个好丈夫,对家庭尽责——尽责但没有感情,她和他们的家好像变成他需要应付的工作,他对她几乎比对工作还冷淡。
他们之间是怎麽了?她旁徨着,不敢告诉父母,怕疼爱她的父母责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