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已经走了。”冉苒秀眉微蹙,晶莹的汗珠自她额角而下,隐入鬓角如绢般的青丝。
景逸珏闻言起身,玉手拾起塌下的长袍,点亮火折子。他借着光亮,取出袍间藏着的瓷瓶,放置在掩灰的木桌上。
“把这药吃了。”
她整理衣料的动作顿住,潋滟的眸子在他身上流转,强撑着力气下榻,身形摇摇晃晃。
“不…不必。”
冉苒一开口,景逸珏便察觉到她声音中的颤抖,已然是气血虚亏之势。
他慢条斯理地穿上外袍,系好腰间的缎带,拍掉布料表面沾染上的灰尘,不疾不徐地吐字出声,“我不怕就这般耗下去,但你就未必还能撑住。”
浓密如墨的剑眉一挑,凝着眼前的人儿。
“怎么,怕我下毒?倘若我想杀你,方才即可一剑取了你的命,何必又白费功夫,另外,你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呢?”
话音刚落,冉苒已从他身侧踱过,从瓶中倒出一枚赤色药丸。
吞入腹中,药物经喉之处如同烈火灼烧,疼痛难耐。
长指点住止血的穴道,扯开她的衣袖。
“你……”手臂一凉的感受牵起心底深处的恐惧,双脚无法控制地向后退去。
“别动!”
景逸珏低呵一声,止住她躲闪的举动。又拿出一粒药在指尖碾碎,覆在她的伤口上,紧接着撕下披风的一角。简单包扎好后,将披风盖在娇小发抖的女人身上,还塞给她一枚随身的玉佩。
“林外向东三里处有家驿站,你拿着这玉佩,天亮之后便可离开这里,驿站里的人见了它自会安顿你。”
景逸珏吹灭微弱的火光,持起剑鞘,动作利落地推门而出。
骏马嘶吼,马蹄声即刻远去。
破屋内,冉苒跌坐在塌边,仿佛周身力气皆被抽空。
……
卯时,晨曦破晓,暖光照耀着林间一瘸一拐的女子。
手臂上的伤虽已不如昨夜那般疼痛,但加之冷风吹了一夜,手脚都有些不大受控制。
昨夜情急之下避进这野林之中,并未发觉这野林树木茂密,只能顺着那人留下的马蹄印迹,摸索出林。
行路途中人迹逐渐变多,再往前行进入城内,集市之间,人头攒动,热闹至极。
又行走了数十步,果然有一家驿站,檐下挂着两个有些褪色的灯笼,上头写着的“驿”字也已不太清楚,显然是有些年头。
走进去,里头有喝酒的,有闲谈的,店小二见到她,连忙迎上来,“客官,您是吃饭还是住店?”
冉苒把玉佩取出给他看,清楚地看到店小二脸色一变,唤来了掌柜。
驿站的掌柜举着玉佩,只看了一眼就还给她,吩咐身旁的店小二,“带姑娘去上好的厢房,准备饭菜。”
冉苒进了厢房不久掌柜竟亲自送来饭菜和衣物,她接过,思量许久还是问出了口:“掌柜可知这玉佩的来历?”
掌柜赔笑,摇摇头,“姑娘说笑了,这等上好的玉,我一介平民,怎么会知道。”
明知他在说谎,冉苒却没有继续问下去,心里已经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