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这么少,完全不像是自己的风格?宁安看着眼前堪比古龙的简略语句,不禁有点烦恼,自己这是突然就转性了吗?想了想,有总比没有强,但是这…是真的我的日志吗?还是就只是一本恋爱小说?
仔细看了两个小时,宁安终于提取出来了一点有用的信息,摒除掉那些“恋爱小甜文”,她知道自己在毕业后没有继续画画,而是在OBI公司旗下的一家游戏公司做建模师。这家OBI公司在五年前异军突起,以极高的运算功能以及完全突破以往的VR技术迅速占领了大量的市场。宁安所熟悉的老牌企业在那场风暴中几乎没有幸免,不是破产就是被收购了,五年的时间,OBI已经占领了全联盟60%的相关智脑产业,甚至军方都同这家公司有合作。她如今就是在这家公司旗下最大的游戏公司工作,但是查了一下自己的履历,她只是在这家公司内工作了三个月,就仅仅到今年的九月,也就是说她六月入职,九月就停止工作申请离职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手续一直没有办妥。
对自己的状况有了一个大概了解之后,宁安就跟父母连接了视频,看着父母没有大碍的样子,她随意聊了几句,也不敢说自己失忆的事情,怕父母担心。
这一套做下来,花费了不少时间,但是却没有找到什么有用信息,分明之前还在感谢自己的“懒”,现在立刻又开始埋怨自己了,为什么不多记点。
她觉得先放弃这一部分,准备先去看看新闻,了解一下实事,不能活的像个远古人。她打开智脑,头条上循环播放的就是“1107特大纵火案”。宁安点开新闻,发现竟然是在自己曾经租住过的小区。就是那次联盟画展的时候,那阵子因为要避讳,所以宁安就在京大附近从一位学姐手中续租了一个月,她细细的看了新闻,发现居然还是自己曾经租住过的那栋楼,这巧合让宁安毛骨悚然,她倒推了一下自己的出院时间和地点,发现正巧与这件事对的上,但是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她也不敢妄下断语。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身处一个巨大的迷局之中,身边处处都是疑点,但是她无从考证,拿到的信息也不足以支持她的猜想,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这样迷茫无助,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原因,更不知道接下来要何去何从,难道就要这样过一辈子吗?想到这里,她就有点恐惧。
她坐在窗前,看着窗外巨大的水池。看雨打在水面泛起阵阵涟漪,看池里色彩斑斓的锦鲤在水面下缓慢的游动,就像一个巨大的色彩奇诡的梦。
*
“萧总,这是您要的上一季的报表,这一项是老萧董的占股权以及利润,喏,自前年以来就多为赤字。”
萧慕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秘书退下,他盯着那份表格,眼神狠厉。
有敲门声传来,萧慕道了声“请进”,推开门,萧长离走了进来,他径直到了萧慕面前拉开椅子坐下,注视着萧慕的双眼,他问:“我听说你再要那老东西的资料,怎么,又发生了什么事?”
萧慕冷笑一声:“他们怕是坐不住了,又开始有了小动作,这次竟然想纵火烧死宁安,幸亏我那日及时赶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他眸中泛起一丝狠厉,“这次…我不会再给他们后路了。”
萧长离微微怔愣,随即抚掌大笑:“怎么,终于想通了?”
“萧策,”他从骨血中挤出这个名字,“百足虫死而不僵,这次必须要断了他的路。”
“我不拦你,”萧长离把玩着手中不知从哪来的一块玉佩,“但是要记得给我留一口。”
“好,”萧慕一脸奇怪的看着萧长离,“你是魔术师吗?从哪变出来的?这玉看起来玉质极优,你是从哪弄来的?”
萧长离笑了,却不是以往那种商业化的笑,而是一种类似于恋爱中的傻狗大学生的憨笑,玉在他指间转了个圈,看的萧慕心惊肉跳的,生怕萧长离一个不注意把玉弄碎了然后讹上他。别看萧长离天人之姿,其实内心恶劣的很,小时候萧慕没少被他欺负。
“怎么,我要有嫂子了?”萧慕戏谑道:“你不是说不结婚吗?”
萧长离给了萧慕一个“你自己意会”的眼神:“下次就把你’嫂子’带回来给你看看。”
萧慕一口答应下来,还装模作样的准备安排行程,要求萧长离给个确定日期。
“可别闹,你见过的。”
“我见过?”萧慕问,“徐锦年?你们俩在一起了?”仔细想了想,身边似乎只有徐锦年符合条件。
“可别,她正和温家那小子打的火热呢。”
“温家,温言?”
“除了他还能有谁?”
“他那个弟弟,温执,你们最后怎么处理了?”
“这我不知道,貌似是送到精神病院锁起来了,听说下半辈子是别再想出来了。”
“便宜他了。”萧慕周身气压骤然降低,“你当初为什么不同意把他给我?”
“给你?”萧长离蹙眉看了萧慕一眼,“到你手里人还能活着回去吗?就算我同意,温言也不会把人给你。”
“真是便宜他了……”
“你别想了,温家之间的事可不是好相与的,温言能上位,能把那么大一个温家牢牢把握在手中,他那个弟弟在后面可是出了不少力。”
“我只是不甘心,”萧慕眼底泛起丝丝血丝,“凭什么他就能平顺的过完下半生,而……”
“哎…”萧长离无言,看着自己弟弟显得略有些幼稚的模样,叹了口气,离开了。
大雨倾盆落下,想要将这污浊肮脏的城市洗个干净,将那些腐朽的事物,一起送入深渊。
*
“您有一个语音通话,来自’父亲萧唐’请问是否接入,您有一个语音…”
“接入。”
“阿慕,今天萧家聚会,你来吗?”
萧慕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到:“父亲,您恶心吗?”
“什…什么?”
“我是问您,跟杀妻仇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您觉得恶心吗?午夜梦回的时候,您有没有梦见过妈妈?”
“我……”
“别说了,”萧慕眼中满是疲惫,“我不会回去,还有,你告诉萧策,让他做好准备。”
说完这一席话,萧慕就当机立断的结束了通话,他不想再看到那个人,也不想与那个人再有过多的接触,就这样吧。
另一边萧唐还想试图叫萧慕回去,但是萧慕没有再接听,只留一个无人应答的电波,孤零零的在这个世界上游荡。
雨水落在地下,溅起一朵水花。
*
黑色的大门缓缓打开,雨打在车身哗啦作响。不自觉的想起今天下午同萧唐的那通对话,他心中就满是烦躁,但是看着不远处别墅亮起的灯,不似以前那般冰冷黑暗,他心中又奇迹般的恢复了平静。
打开门,萧慕将手中的伞收起来放在一边,抖了抖衣上的雨水,他换了鞋子,直奔他心中的那个人而去。
宁安坐在窗边,只在身后亮着一盏落地灯,她就那样坐在黑暗里,满身带着冰霜。
一个带着茶香味的怀抱拥了上来,他的身上还沾着些许门外的寒气,直接贴在宁安光裸的肌肤上,冻的宁安打了一个哆嗦。
萧慕注意到了,立刻放开宁安,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略略带点委屈:“我好想你。”
宁安转身看着萧慕,眼睛黑沉沉的看不到一丝光:“你是要关着我吗?就像养一只金丝雀一样关着?”
萧慕伸出手去握宁安的手,但是宁安很快就把手从萧慕手中抽走,他捻了捻指间,似乎还是在贪恋宁安的体温。
“我可以解释。”萧慕道,“因为有些障碍没有清除,你出去会有危险。”
“什么障碍?我会有什么危险?”宁安有些疑惑。
“因为…我,他们想要害我,就会从我身边的人下手。”
他语气坚定的说:“安安,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算了,你吃了吗?”
“没有,要点外卖吗?还是我们出去吃?”
“我去做点东西吧,”宁安望了眼窗外的雨,“这雨太大了,开车出去我怕有危险。”
“好。”萧慕乖乖的点头,就像一只大狗。
霎时间宁安心中泛起一股奇异的温暖,她没忍住,伸手去触了触萧慕冰凉的发丝,“快去换件衣服吧,小心感冒。”
“嗯嗯。”
*
宁安很会做饭,她很快就做好了三菜一汤:一份土豆炖牛肉,一道虾仁炒西兰花,一份西芹百合和一份汤色乳白的鲫鱼汤,配着刚蒸好的米饭,热气腾腾的摆在桌上,煞是好看。
萧慕坐在桌前,应该是刚从书房出来,鼻梁上还架着一副蓝光眼镜。平时一贯的背头也放了下来,黑色的发丝垂在眼前,像极了青涩的大学生。
他看着宁安摆在桌上那些菜,眼神中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你还记得啊…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这有什么难的…我一直知道。”宁安轻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吃猪肉和鱼肉,鱼汤可以接受,喜欢川菜,但是要把川菜中的那些猪肉替换成其他肉类你才下口,你还…”
她本来想继续说下去,可对上萧慕那认真聆听的模样,又突然泄了气:“算了,不说了。”
“这些我都不知道,你从来都没有说过。”
“是啊,说这些做什么。”
“可是我想听,安安。”萧慕伸手抓住宁安的手指,“有关于你的,无论是多小的事,我都愿意听。”
这就是被爱的感觉吗?就像是触电一般,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被他握住的手指,从心底蔓延到全身,一瞬间脑子里就像炸开了一朵小小的烟花——咻,啪。
整个世界都缤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