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入夜时分,苏蕴便准备好了一切,亥时三刻,韩深准时出现在了苏府后门,带着苏蕴上了马,直奔濯心观。
到观中,高阳繁还没到,可有一人竟已经候在那里了。韩深苏蕴皆是一惊,直待那人脱去斗篷转过身来,苏蕴方才看出来人,“凌辰?”
“凌辰,”韩深细细打量一番,“阁下就是我从未见过的那个神秘国师,郢阳凌氏的后人,溯洄鼎的守护者和持有者?”
“是。”凌辰还是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冷冷地看了韩深一眼,目光锋利,转而看向苏蕴,虽还是冷冷的,却柔和许多。
“蕴儿如何认得他?”
苏蕴一声苦笑,“这个,说来话长了……”
此时高阳繁进来,“抱歉,我来晚了,诸位都到了。这位,便是苏蕴姑娘吧。”
苏蕴赶忙行礼,“苏蕴见过殿下。”
“姑娘不必多礼。子安跟我说过你了,往后无外人的时候,叫我简之就好了。”
“殿下,这……恐怕不合规矩。”
“无妨。这钟离氏的殿下,不叫也罢。”
苏蕴又是一礼,“苏蕴尊的是高阳氏的殿下,非五皇子殿下,乃是,高阳氏太子殿下。”连韩深这样推心置腹的莫逆之交称呼的都是“殿下”,只有特殊时候,韩深才会称呼“简之”,苏蕴又怎么敢失了礼数。
高阳繁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现在,钟离颂无能,太子一党式微,钟离覆渐有压倒太子的势头,我在朝中新臣的根基难及钟离覆,一些随着钟离氏的老臣,有些坚持礼法宗庙的站在太子那边,剩下大半都归了钟离覆。朝中,高阳氏的老臣,越来越少了。”钟离繁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除了朝中事,现在四力只剩天道之玺未得,有了上善与祥瑞,我们可以开启高阳氏的地宫祭坛,去找天道之玺了。只是还有两件事比较棘手,一是我难以离开京城去郢阳,也就是现在的纪州。二是我们虽然知道祭坛在郢阳,但具体位置和如何进入祭坛都不得而知。我需要诸位帮我想想办法。”
“殿下,地宫祭坛的入口交给我吧,下一个开启契机在两年之后。只是,我需要她跟我一起去。”凌辰看着苏蕴。
“我?”苏蕴一愣,还未说完,韩深抢了先,“却是为何?”
“凌氏一族的古籍上有记载,四力之中,只有祥瑞有灵,地宫祭坛的入口只有祥瑞之力才可找到,也只有祥瑞之力才能开启。神力只听从于主人,所以,没有她找不到入口。而郢阳那边借助凌氏一族的力量,也需要我亲自回去。所以,要想找到入口,她必须与我同去。”
“殿下和子安都走不开,我去也是最好的选择,一个大小姐几个月不出闺房也是常有,外人眼里自然也不易生疑,家里,只需告知阖府上下,说我回宣州养病数月即可。只是我父亲那边……”苏蕴看着高阳繁,“家父亦是高阳氏的臣子,定不会为虎作伥,此事,是否要告知家父?”
“无妨,直说便是,神力择主必然会选择忠正之家,而且,令尊知道我的身份可比你早多了。”
“啊?这……”
“要不是令尊,我活不到今天。当年钟离滟嫁入苏府,钟离一族谋反的时候,一位老嬷嬷带我出宫,就是令尊趁钟离氏府中正乱,借亲家之名,才顺利将我送到姑母那里。后来,也多有照应。”高阳繁看着苏蕴,“令尊,于我高阳繁有大恩。”
“不敢,家父也只是尽绵薄之力。”苏蕴一顿,“既然父亲知情,那这事便容易许多。”
“此事也不急在一时,还是需要等朝中形势明朗起来之后再做打算。现在,难的还是殿下那里,朝局之事,凌辰能帮的不多。”
“有韩、苏二位大人,倒也不算太艰难。有子安纵横谋划,我也放心。既然钟离颂的太子党和钟离覆的二皇子党还在斗,那我们不妨再等等。郑国公那边,还需找个合适的时机言明我的身份,对了,我近几日忙着走不开,听说潇儿病了,怎么样,严重吗?”
“我也听闻了,不过我总觉得事有蹊跷。”韩深沉声道,“郑国公府的情形恐怕也不简单。”
“那诸位便留意一下。子安,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这些豪门显贵多有利益往来,银钱账目少不了走银号。我们若是在京城的大银号中安插些人也方便些,只是这样做风险和变数也是极大的。”韩深不免有些犹疑。
“若是我们自己开一家呢?”苏蕴突然抬起头。
另外三人皆是错愕,“自己开?”
“不知宣州的赵家,诸位是否有所耳闻。”
“略知道些,也是经商世家,赵家的云锦银号在京城也有些势力,只是前不久好像因僭越被下令诛灭了。”
“并非是赵家僭越,而是被于家勾结宣州知府陷害,才遭此不白之冤。赵府的公子死里逃生,现在我府上。此人并非纨绔子弟,毕竟是经商世家的公子,经商理账是一把好手,若由他打理银号,再合适不过。赵家在京城还有些根基,想来也可以派上用场。至于剩下的本金,钟离滟死的那年是灾年,皇上却暗中拨了大笔银钱为她修陵寝。父亲不忍见饥民流离失所,便暗中散了些做赈灾银,剩下的封存起来,逢灾年便暗中发放一些,到现在还剩下一些,做些本金应该够。”
“这样再好不过。”高阳繁略一思索,“那便暗中做起来吧,千万小心,至于牵涉到朝堂方面的事,告诉我和子安,我们去解决。”
“是。”
回到家中,苏蕴几乎没怎么睡,第二天是朝廷的休沐,一大早,苏蕴便找苏筑年说了此事。苏筑年在支持的同时,也担忧不已,“这些事,爹本不希望你卷进来。既天意如此,那也只好如此。丫头,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爹都会护着你。”
“嗯。”苏蕴眼眶一湿。
当晚,苏蕴来到后院找到薛照。
“我需要你帮我做件事。此事绝密,且难度不小。”
“但凭大小姐吩咐。”
“我对宣州赵府的经商之道早有耳闻,也知你才略过人,”苏蕴压低声音,“我想让你秘密地帮我开个银号。”
“我自幼接触这些,父亲最早教我的就是打理银号,且赵家在京城还有些根基,只要有本金,这倒没有太大问题。只是,这银号的本金有多少,规模是几何,京城豪门显贵利益往来又如何?”
“本金自是不会差的,涉及达官显贵也有人打点,你无需露面,我给你些信得过的人,加上之前赵家的人,三年左右的时间,我需要一家京城最信得过的银号。”苏蕴心里也没底,“能行吗?”
“当拼尽全力为小姐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