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无端之祸
安子陵清俊的脸上浮起妖孽般的笑容,“小事。”
苏以心定定地盯着他,似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小的表情,半晌,才叹道:“真不愧是你父母的孩子,这也算小事。”
安子陵微微一笑,心底划过无奈,如果他不是他父亲的儿子,他早就带走苏以心了,又怎会让她受这许多的苦,许多的痛。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后,安子陵让她早些歇息了,才从房间出去回到自己的住处。他换来跟他一起来到京城的青阳,对他吩咐一番。
青阳点头,从相府离开。
冷宫,苏以沫和青瑶还未歇息,正坐在灯下做着女工,忽然视线一暗,似有什么挡住了烛光,抬头,却见一个神情有些冰冷的青衫男子站在那里。
“你是谁?”青瑶警惕地立刻站在苏以沫身前,挡住了她。
青阳从怀中掏出一支缀着紫水晶的发簪递给她,说:“苏姑娘让我来接你们离开。”
青瑶愣,回头将发簪放在苏以沫眼前,“小姐,这……”
苏以沫看了半晌,说:“这是妹妹出嫁时,我送她的,既然公子是妹妹请来的,妾自当不会怀疑,有劳公子了。”
青阳暗赞一声,倒有几分胆识,然后对青瑶说:“你有武功,自己走。”
青瑶一滞,暗骂了几句,真是可恶!
冷宫里的灯,还亮着,宫里的人,却在眨眼间,消失不见。
一阵微风吹过,冷宫里,又恢复如常,冷清寂寞。
守在冷宫外的两个侍卫早已熟睡,浑不知他们看守的人已然离开。
而杨宥天似乎并没有觉得苏以沫有多么重要,所以,这里只派了两个寻常侍卫守着。过了很久以后,他才知道,苏以沫早已离开。
宫外,早已备好了马,三人驾马离开。
城门处的守卫并没有得到什么命令要严加查探过往行人,所以在青阳出示了一面普通的令牌之后,就放行了。
苏以沫一行人,就这么轻轻松松地离开了京城,去了吴都。
次日,丞相出殡,声势浩大,极为奢华,朝中五位重臣亲自来为苏海护桑,这一次,杨宥天亲自去了苏海灵前祭奠,番邦诸位使者,包括王子呼里斯,也前去吊唁。
安子陵看在苏以心的面上,也前去了,而去了的诸位大人也第一次见识到传说中的十全公子,果是风采照人,实非凡人也。
倒是杨宥天因为朝中突然有事,匆匆离去,并没有和安子陵相遇。
这让苏以心小小的轻松了些,以安子陵的身份,再加上他的狂妄,绝不会向杨宥天下跪,而杨宥天作为一个帝王,也一定不能容忍这样的人存在。
苏海的头七过了以后,苏以心才刚刚有些放松,哪知高深又离奇的出现了,说,奉皇上的旨意,丞相头七已过,苏以心该回宫了。
刚刚落下的心又开始惊喘了,就不能让她消停一下吗?
苏以心回房收拾的时候,才想,不管怎样,爹爹的死,嫌疑最大的就是杨宥天了,她进宫……她能去报仇吗?况且,她也只是怀疑而已,根本就没有证据!
“又在发呆了?”安子陵站在她身旁,轻笑道。
“啊?”苏以心回神,思索一番,问:“安子陵,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京城?”
“为什么要离开?”安子陵微微讶异,反问。
苏以心的神情有些严肃,凝声道:“安子陵,我们都知道你是什么身份,皇上肯定也知道。以他……”苏以心顿了顿,做贼似的朝门外看了看,然后压低了声音道:“以他那么阴险的性格,一定正在想什么阴招对付你呢。”
安子陵漆黑的眸子内升起一丝欣喜,“你在担心我?”
“我当然担心你啦,且不说你救了我那么多次,又救了我姐姐,打从认识你,我就当你是朋友,我怎么能让你在京城出事呢?”苏以心很自然地回答道。
一丝淡淡的欣喜在瞬间被一盆冷水浇灭,凤眸内恢复淡漠的宁静,安子陵淡淡道,“他,不足为惧。”
苏以心轻叹一声,“我知道你厉害,可他毕竟是皇上,就当是……”苏以心想了想,说,“就当是帮我照顾姐姐,不要让我担心你,你也该离开啊。”
安子陵无声轻叹,淡漠道:“好。”
苏以心随高深进宫后,那个夜晚,京城最大一间酒楼的雅室内,那个绝代风华的白衣男子负手立在窗前,看京城繁华落幕,微风拂起他如墨般的发丝,纠缠着他俊逸的容颜上淡淡的落寞。
良久,在那道身影似快要变成雕塑时,才听他长叹一声,她何时,才能明白他的心意啊……
“青阳。”安子陵淡漠启口。
“属下在。”青阳在那晚送苏以沫主仆二人去了吴都,安顿好她们之后,又即刻返回了京城。
“我要你潜入宫中,无论发生何事,定要护她周全。”淡漠凤眸内,在那一瞬变得冷漠森冷。
青阳微有些为难,轻声道:“公子,老爷吩咐,决不可干涉皇家之事。”
安子陵微微侧脸,俊美无双的容颜上有些许不耐,清润嗓音变得几分刻薄,“我只叫你护她周全,而非要你卷入宫廷争斗。”
青阳垂眸,“属下遵命。”
夜凉如水,白衣男子立在窗前,淡漠地看着人世间的起起落落。
而她心爱的女子,正处于权力更迭的漩涡中心,他,只能站在远处看着,只因为她,担心他。
苏以心进宫后,仍旧去了乾清宫伺候。听说老太后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病了,病好之后,遣了慈宁宫所有宫人,只留一直服侍她的老太监,终日守在佛堂,再未出来过,所以苏以心此次回宫,她也并没有要求苏以心在前去陪伴。
乾清宫的宫人们似乎不知丞相病故之事,或者是受了什么命令,打从苏以心再返入乾清宫后,无一人提起此事,也无一人前来“嘘寒问暖”,只当往常一般吩咐她做事而已。
夜深,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又轮到苏以心替杨宥天守夜。
苏以心铺着床褥的时候,看着明黄色的龙榻,想着自己的父亲,虽无证据,但却几乎能肯定父亲之死与杨宥天脱不了关系,想到这里,真恨不得在榻上藏一把尖刀,好觉杨宥天一睡下,就被刺死。
眼前,似乎就出现了这样的画面,杨宥天倒在血泊中,胸前,还有尖尖的刀锋,如此血腥的画面,苏以心冷漠的眼里却有几分报仇后的快感!
一不留神,苏以心出了声,“该死!”
“谁该死?”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冷酷漠然,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疲倦。
苏以心的思绪仍处在那副画面中,顺嘴恨恨接道:“杨宥天该死。”
铺天盖地的怒气忽然席卷而来,让还在云游的苏以心颤颤抖了抖,她猛地回身,正看到满面怒气的杨宥天,他本就阴鸷的鹰眸内此刻一片寒澈,危险的光芒似万枝利箭欲要穿透苏以心。
苏以心有些害怕地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却不小心正好踩到床边的脚踏,一个踉跄摔了下去,这一摔,脚踝处的疼痛反而让她冷静了——她怕什么呢?他本来就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