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被判死刑
她微昂着头,骄傲而冰冷地看着正酝酿着磅礴怒气的杨宥天,冷冷道:“难道我说错了吗?你们杨家的江山,是我父亲辛苦操劳为你们守住的,可是你却恩将仇报,为了巩固你所谓的皇权,竟然用下三滥的手段将我父亲毒死。你这么狠毒,迟早会下地狱的!”
杨宥天的目光越来越冷,忽然冷笑道:“你以为苏海就是什么好东西吗?死在他手下的冤魂多不可数!如果我要下地狱,那他一定是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你胡说!”苏以心反驳道。
“哼,苏以心,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般幸运,生来就被人捧上天,永远都有人愿意舍命保护你,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都可以快乐单纯地活在别人给你的保护伞下下吗?苏以心,你太天真了!你以为你父亲一介寒苦书生,凭什么能够权倾朝野三十载?你以为你们苏家的暗人,就只是为了保护你们几个少爷小姐的安全吗?能够站在权力巅峰的人,都不是好人!”杨宥天忽而勾起一抹怪笑,“况且,你凭什么就认为是我派人下毒的?”
苏以心一时无语,好半天,才强硬道:“最恨不得我爹死的人就是你,你嫌疑最大!”
杨宥天冷漠地看着她,“苏海为排除异己,妄杀了许多良臣忠臣,他的仇家,绝不比我少。何况,他已经活了这么多年,做了这么多孽,早就该死!”他的鹰眸内忽然涌出恨意与愧疚,“可怜盛儿,他还那么小,居然也要为你爹陪葬!”
苏以心并不是真如杨宥天说的那般不知世事,不晓是非,她明白,他爹爹能够坐稳丞相三十年,定是有些非常手段的,只不过,那毕竟是疼她爱她的父亲,不管他是怎样一个人,她都无法饶恕杀她父亲的人。只是,这事与盛儿有何关系?
“你什么意思,盛儿他……”声音里,有丝丝颤抖,还有不安……
杨宥天冷冷看着她,眼眸内恨意涌动,“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苏海死的第二天,盛儿就没了!你倒是说说看,这是为什么!”
盛儿没了?苏以心呆了半晌,他还那么小的孩子,那么纯真可爱,成天喊她六婶婶,嚷嚷着要她做风筝的盛儿,怎么会?太突然了……只是,她的眼微微通红,有水雾迷蒙,嗫声道:“盛儿他,从小就体弱多病,兴许是……”
苏以心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得她自己都听不见,她也不傻,杨宥天非要把盛儿的死和爹爹的死联系在一起,意味着……
“兴许是?”杨宥天的眼底尽是嘲讽,冷漠,“盛儿身体不好就是因为他母亲怀他的时候就被苏海下了毒!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我希望他健健康康长大,特地派了许多暗卫保护他,只是没想到,还是逃不过苏氏的魔爪,我派去的暗卫,全部都早已换成你们苏家的人!苏海一死,你们都认为是朕做的,所以就不惜狠下杀手,连一个小孩都不放过!”
苏以心缓缓闭上眼,抱紧了自己,眼角隐隐有水珠。
父亲的死,盛儿的死,都来得太突然了……好容易接受父亲辞世离开,而自己最疼爱的小侄儿也突然没了……漫无止境的疼痛与悲伤将她淹没,她只觉自己好似跌入了漩涡,看不到阳光,看不到明天。
她最快乐无忧的十几年,于她,都好像只是一场梦,如今面临的境况,才是本该属于她的生活。
杨宥天漠然看她蜷缩着发抖,半晌,才冷道:“出去,朕不想看见你。”浓浓的疲倦涌上心头,世上,何止苏以心这般人才觉得皇宫是最华丽的牢笼!他不过是深陷其中,不得不为自己的拥有而付出代价罢了。
夜色苍凉,苏以心失魂落魄地游走在月夜之中。
月华莹白,却是冷漠无心,笼在她身上的一层薄纱,亦不过是繁华的枷锁。
她曾经拥有的爱,付出的爱,都离她远去了。皇宫之中,她不过孑然一身,踽踽独行。
再也没有爱她的人,给她一个温暖的港湾了!
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另一处牢笼。
暗处,一个青衫男子漠然地保护着她。
月亮西沉,太阳初升。
枝头上,凝着露珠,映着淡淡晨曦,晶莹透亮。
浓郁桂香四溢,香气萦绕鼻尖,也无法惹起悲伤满怀的苏以心的注意。
不管昨天多么令人忧伤,多么阴暗,太阳重新升起后,就是新的开始,而她,也必须去到乾清宫,做自己该做的事。
杨宥天早早地上朝去了,苏以心打扫大殿时就不会遇见他,这让他多少有些松气。毕竟今时今日,爹爹和盛儿的死,让她一面恨着他,一面又愧疚着,都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好不容易做完一切,苏以心舒展着身体,揉着肩出了大殿,沐浴着晨光,感受世间美好。
只是,经历了多生离死别后,与爱人恩断义绝,心中只有哀漠与悲凉,即便阳光明媚,也扫不去心中阴霾,更加提不起精神来。
而乾清宫里的宫人们,似乎都当她是透明的,她做事也好,偷懒也罢,都不会有人呵斥训责。
苏以心正看着地面发呆时,突然听到一阵“哎哟”的细小呻吟声,她转头四处看了看,看到回廊上一个宫女靠着柱子,捂着肚子喊疼,她紧皱着一张泛着苍白的脸,似乎很是痛苦。苏以心走过去,问道:“你怎么了?”
那宫女抬眼看她,痛苦地说道:“我肚子疼,想去茅房,可我还拿着皇上赐给连昭仪的衣裳,我不敢把衣裳留在这儿,更不敢带着衣裳进茅房啊。”
苏以心看她神情极为痛苦,似乎真的疼得厉害,想想自己也无事可做,又想到中秋之前那几日亏了连昭仪悉心照顾,她也该去感谢一下,便说道:“那你去吧,我替你把衣服送去合欢殿。”
“你?”那宫女扭曲着一张脸,狐疑地看着苏以心,“你是谁?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苏以心淡淡一笑,取下自己的腰牌,“你看,我是乾清宫的宫女,现在,你该相信了吧。”
宫女皱着脸拿过腰牌仔细看了看,才还给她,说:“那就多谢你了。喏,这些就是皇上赐给连昭仪的衣服,都是用番邦进贡的衣料和珍宝做的,你可要仔细了,这些衣服,比你的命都还重要。”
苏以心点点头,“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去了合欢殿后,苏以心才恍然觉得自己又做了一件错事,因为合欢殿连昭仪这儿,不止她一人,贤妃,淑妃都在。
无奈,苏以心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奴婢参见各位娘娘。”
连昭仪还未说话,淑妃又抢先开了口,阴阳怪气道:“这不是差点又成王妃的苏以心吗?怎么又做起宫女的活了?皇上也不体贴体贴你,刚死了爹,正是伤心难过的时候,怎么就又让你进宫了呢?”
苏以心端着盛放衣物的托盘的手悄悄握紧,暗自抚慰自己,当她是透明的,当她不存在!“回娘娘,奴婢手中这些衣裳都是番邦进贡的,皇上特地叫奴婢给昭仪娘娘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