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花楼高十六丈,建三层,清晨傍晚都能听见江上渔歌对唱,初冬的晚霞披下,美轮美奂。
郑映阳跟在领路的管事的身后来到绣花楼的一间隐秘的奢华房间内。
“郑大人,好久不见了。”坐在一张长案后的是一位锦衣玉袍的光头男人,这位光头男人名叫谢舍,是这绣花楼的真正主人:“郑大人不是正在照阳关搜查秘宝下落么,怎到我这里来了?”
待到郑映阳走入房间,管事恭敬退下。谢舍一眼瞧见郑映阳空荡荡的左袖管惊道:“大人,您这是......”
郑映阳卸下长剑盘腿坐下:“与武林余孽缠斗,牺牲了一臂。”
谢舍皱眉沉吟许久:“熊大人呢,这次怎没与您一起来?”
“他已经死了。”郑映阳听到他提到熊安不免眉宇间结出悲色。
“被武林余孽所杀?”
“是。”
谢舍听罢扶额长叹一声:“入绣衣使那一日,衙门内前辈便说,一日入得绣衣使,十年游于生死关,但又何止十年呀。”
郑映阳点头与谢舍一饮杯中酒道:“你到庆城已三年,如今势力如何?”
“如今庆城的大小袍哥街上乞儿大都听令于我。”
郑映阳听后点点头:“那便好,我让你帮我追查两人?”
“何人?”
“杀熊安的人。”郑映阳咬牙说道:“我一路循着凶手踪迹追到庆城,凶手应为两人,你搜查这两日进庆城两人同行的外地来客便是。”
谢舍想了想郑重点头,唤手下取来一只信鸽,写下一张字条插进信鸽足下信筒。两人看着信鸽从窗飞出,谢舍躬身道:“郑大人,最多一日便可搜尽庆城。”
曹相安翻身惊起,大口喘气,浑身是汗,他又从满是血与火的噩梦中惊醒。自从那个恐怖的夜晚后,他便夜夜如此,似心底深处的小安让他铭记此恨。
“公子没事吧!”一只手抚上曹相安的肩,此时他刚从梦中醒来,神智还不是十分清楚,一转脸看见披着衣服裸着半边身子的李唐人,大惊失色,下意识一拳糊过去,鲜血四溅。
“曹相安,神会惩罚你的!”一盏昏暗的油灯狭窄的房间,李唐人坐在桌子旁,仰着头拿白布堵着鼻子。
从屋外端水回来的曹相安早已清醒了,昨日间那玉珠姑娘虽说是写诗给钱,但小小的丫头哪来的银两,就把两人安置在了陈郎家的偏屋内。偏屋狭窄,本是陈郎的书房,只有一张小床,昨晚曹相安是坐在油灯下纠结了老半天才说服自己和李唐人同床而眠。
曹相安连声道歉,幸好自己这一拳没用上真气,要不可就不是流鼻血这么简单的了。李唐人还在“哎呦哎呦”的仰着头哀嚎。
“别鬼叫了。”曹相安拿湿布擦干净李唐人脸上的血:“别把老太太惊醒了。”
等到李唐人终于不再流血两人收拾好天已经快亮了,李唐人抱怨这一晚上可是造孽,低声碎碎骂着曹相安。
天亮两人来到正房向陈郎的母亲老太太道别,老人们总是觉少,两人来到,老太太便已经安坐正堂上。
“大娘,昨晚多有叨扰,我们两人便告辞了。”曹相安鞠躬道谢:“多谢大娘收留。”
老太太没理曹相安,双眼呆滞,似是年纪大神智已不太清楚,口中念着不知何意的呓语。
“你可见过我儿啊?”
“大娘说什么?”曹相安没听清楚老太太碎念着什么。
“你可见过我儿啊?”
曹相安凑近才听清楚:“我听闻令郎是去京城赶考,应是不久便会回来了。”
老太太似没听见曹相安的话,依旧自说自话:“我儿子走了两年了,跟我儿讲家中什么都不缺,让他回来吧,回来吧。”
曹相安点点头答应一声,两年,便是赶考也不用两年啊,陈郎一家似乎还有别的变故。
两人走在街上,李唐人捂着鼻子还在发愁:“昨晚是挨过了,今晚要怎个办啊。”
曹相安摇摇头心道这还不是都怪你。
两人在街上闲逛直打哈切,心想去哪找个茶摊对付下时间。这时前方人群中迎面走来一头戴黑巾身穿灰袍的伙计模样的人。
曹相安是没注意到这人,突然袖子被拉着,是李唐人不知何时神色紧张的转过身背对着那伙计拉着他往人群中躲。
“你干什么?”曹相安挣开袖子。
李唐人一脸的慌张:“曹小兄弟,出事了,那绣花楼的人来抓咱了。”
曹相安疑惑:“钱不是给他们了么?”
“不是,是因为别的。”
李唐人把一头雾水的曹相安拉着躲起,那伙计径直走过人群没有发现两人。
“你到底怎么回事?”在曹相安的一再逼问下,李唐人终于从怀中掏出一物,正是昨天绣花楼中的玉盏。曹相安怒从心中起。
曹相安指着李唐人的鼻子勃然大怒:“就知道你不靠谱,这不是自找麻烦吗?”昨日害曹相安去绣花楼花光了盘缠,今日又惹得人家上街抓贼,怎这般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昨日流落街头时,你怎不拿出来?”曹相安愤然道。
“昨日不是有地方住了么。”李唐人弱弱解释。
“你就是想私吞而已!”曹相安。
“曹小兄弟别说那么多了,现在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赶紧走啊!”曹相安转身就要走:“你别再跟着我了,怕哪天被你害死。”
两人没有身份,还被绣衣使追杀,被抓住告到官府,肯定又是一番劫难
李唐人正要上前央求,身后传来喊声。
“两人莫要走!”那伙计不知什么时候又折了回来。
曹相安两人肯定没那么傻,拔腿就跑,奈何人群密集,那伙计很快追上,曹相安情急之下,以指作剑刺向那人百会穴。他不敢闹出人命,遂只用了几分的功力,刺中人也不过是致人昏迷。
但没想到那伙计受了一指却安然无恙,曹相安大惊,此人是习武之人,一击不中连忙退去。
荣木剑法中的身法玄妙,那伙计伸手来捉,却连曹祥安的衣角都没够到,再一看,两人的早已消失在人群中不见身影。
曹相安揪着李唐人的衣领逃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巷角,李唐人像是用光了这辈子的力气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他们万一报官就麻烦了。”曹相安向巷外警戒:“这么宝贵的东西,他们怎随便就放在了包厢里?”
“小兄弟,现在我们怎么做啊?”
“还能怎么做,赶紧出城,出了城就各走各的。“曹相安道。
话音刚落,城中传来鼓声,曹相安侧耳听着,面色大变。
“小兄弟,这是......”
“要关城门了!”曹相安一把薅住李唐人的衣领愤怒道:“你就只偷了玉盏?”
李唐人憋的脸色通红:“我……我向主发誓。”
曹相安紧瞪着他最终把他扔开转身望向城门的方向,面色凝重:“希望这只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