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萧东来像平常一样早早起身,在院子里侍弄了一下花草,活动活动筋骨。
日出之后,七八个孩子前来读书。今天是初一,他们的手里都拿着东西,有的拿着米,有的拿着肉。萧东来教他们读书是收钱的,每人每月三十个铜币。而他们拿来的粮食并不算在学费当中,是他们的父母惦记着萧东来,想着他一个人生活,购买粮食也不方便。
午时,授课结束,萧东来收拾东西,准备烧火做饭,段小千又来了。他已经十五岁,开始做事谋生,并不需要再来萧东来这里读书了。他笑得很高兴:“先生,我爹让我来请您过去,今天他要请您喝酒。”萧东来也没有客气,就跟着段小千到隔壁去了。
“大山,今天这么高兴,有什么喜事?”萧东来和段小千的父亲段大山经常聚在一起喝酒,喝了酒就开始海阔天空地吹牛。这时最高兴的是段小千,他最喜欢的,就是听他们吹牛,特别是那些神仙啊、大侠啊,让他听得眼睛冒光。
段小千的母亲张兰开始布菜,摆上了一只烧鸡,还有一些花生之类的下酒菜。
萧东来端起酒杯说:“大山,那天你说青华大陆是个有故事的地方,到底是什么?今天可要好好说说。”段大山立刻来了兴致:“这个我很清楚,青华大陆是有来历的。”
相传,上古时代,宇宙一片混沌,无边无际,没有天地,也没有星球,就像一个浑圆的鸡蛋。因为宇宙不是单独存在,与它一起存在的还有无法言说的大道。大道像一团云雾,比宇宙更加玄奇,是一种有生机、有意志的法则。为了改造宇宙,他包容了整个宇宙,把自己融入到宇宙中。大道逐渐隐藏,他再也无法保持形状,而宇宙却有了活力,不再是一片死气沉沉的空间,开始在空间里孕育生命。
由于宇宙是一个封闭的整体,所有的生机不断凝聚,最终孕育了一个神力无穷的神人。神人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就用自己的开天斧劈开宇宙。从此,混沌的宇宙化生清浊二气,轻清者上升为天,浊重者下降为地,逐渐成为无数星球。这些星球在宇宙中运行,慢慢地形成了各自的特点。不知过了多少年,这个神人死在了自己生存的星球,肌体发肤融入大地,这颗星球开始孕育新的生命。
数十万年前,这颗星球遭遇撞击,在宇宙中爆炸,从此分成了两半,其中一半叫做大衍星,就是青华大陆所在的星球。青华大陆十分广袤,自从有生命活动以来,没有人到过它的边际,也没有听说青华大陆之外存在其它大陆。
一边吃喝一边吹牛,段大山唾沫横飞,谈兴大发,其实这些也只是大衍星古老相传的说法,他零零碎碎地拼凑起来,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对是错。
萧东来也有了几分酒意,听着青华大陆诞生的神话传说,想起先祖萧敬仁的故事,胸中顿时豪情万丈,于是隐去先祖的名讳,给段大山讲了一个青华大陆上还没有人听过的仙侠传说。
大衍星确实是从另一个星球分离出来的,那个星球叫水蓝星。大衍星分离出来之后,与水蓝星恒久联通,表面上是两个星球,实际上是一个生命的整体。水蓝星文化底蕴深厚,修仙者多如过江之鲫,一旦修行达到境界,就会飞升到大衍星,成为大衍星的土著居民。修仙有多种途径,成仙之后能力也有强弱之分。能力弱的,一个人飞升;能力强的,可以惠及家人,鸡犬升天。天长日久,大衍星就成了一个普通的居住地,既有成仙得道的人,也有普通人,都聚居在青华大陆。
数千年前,发生了一场仙妖大战,为了争夺生存空间和修炼资源,妖族大举攻击水蓝星人类生存的城市。飞行的、奔行的、爬行的,各种妖族铺天盖地,从天空、陆地、海洋,全面包围人类,酿成了一场浩劫。危急关头,人类修仙者挺身而出,清剿妖族。
大家想不到的是,发动这场战争的,竟然是一只蝙蝠。这只蝙蝠非常狡猾,他能够定位攻击目标,还善于躲避攻击,一遇到强大的修仙者,远远地就逃得无影无踪。
虽然很多修仙者已经迁徙到大衍星,但当时水蓝星修仙界的至高首领已经成就合道境高阶,名为太上道尊,这是修仙历史上无人达到的境界。他没有飞升,是因为要留在水蓝星,传下无上道统。只是道统还没有传下,就遭遇了仙妖大战。妖族铺天盖地,为了保护道统,太上道尊把传承分成两部分保存好,然后才慷慨出战。
上万头虎妖、蛇妖围住太上道尊,发动车轮战,狡猾的蝙蝠妖就成了幕后指挥。太上道尊带领水蓝星修仙者,把普通人类护在身后,全力清剿妖族。大战持续一个多月,人类修仙者死伤无数,妖族损失更是惨重。妖族久攻不下,改变了策略,主力围攻太上道尊,其他的妖族分散作战,专攻普通人群。
“第一波,缠绕。”蛇妖听到号令,成群的蟒蛇像箭一样飞射过来,扭动身躯缠绕太上道尊。太上道尊一声大喝:“追云神剑!”只见他手捏剑诀,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周身放出无数神剑射向蛇群,蛇妖纷纷被斩首。
“第二波,虎啸。”虎妖分散到太上道尊周围,俯身,抬头,一起发出震天长吼。声波攻击无形无色,太上道尊双手握拳:“万化金光!”随着他法力加持,天地之间出现一个巨大的金光罩,把太上道尊全身护住。虎啸冲击在金光罩上,只激起微微的波澜。
此时,其他修仙者对妖族防不胜防,妖族的数量太多,战线太长,许多妖族突破修仙者防线,成为人类的灾难。太上道尊看到情况不妙,终于施展了他刚领悟的神通。“天罗地网!”他双手合抱,天地之间的力量听从号令,一张无形有质的大网张开,挡住妖族进攻。
太上道尊脸色苍白,大范围调动天地威力,太耗费自己的法力了。蝙蝠妖目光闪动,想到了一个阴毒的计划。“第三波、毒箭。”所有蛇妖张开血盆大口,不要命地喷射毒液,一片接一片的毒箭纷纷射来。“如影随形!”太上道尊身形虚晃,幻化出无数个太上道尊,所有的毒箭穿过幻化的身影,全部落空。正在这时,蝙蝠妖发动了正面攻击。“乱魂魔音!”他快速挥动双翼,一阵刺耳的乱魂魔音穿破空间,直接攻击到太上道尊的神魂。幻化的身影消散,太上道尊真身显露,被数百道毒箭击中。
大意了,想不到蝙蝠妖在这个时候发动了这样的阴招。太上道尊大怒,身形显露之后,“万化归元!”一声大喝,一道光剑直射上空,蝙蝠妖顿时重创落地。可惜,太上道尊消耗过大,又遭受蛇妖剧毒,终于法力枯竭。
讲到这里,萧东来稍微停顿,忽然愤怒起来。他一拍桌子,大骂道:“妖族可恨,卑鄙的修仙者更可恨!”
太上道尊法力枯竭之后,仙妖双方两败俱伤,妖族已经无力进攻,只好撤退。正在大家松懈的时候,一道乌光陡然刺穿太上道尊的胸膛,“砰”地一声,太上道尊的心脏彻底炸开。一名身穿黑袍的道士身形一闪,夺过太上道尊怀里的一副古画,立即向前飞奔而去。
“小鬼,你竟然暗算为师!”太上道尊目眦欲裂,仙妖双方尽皆愕然。“师父!”一名青袍道士痛声疾呼,飞射过来。
妖族见有机可乘,又卷土重来。太上道尊艰难地掏出一枚戒指递给飞过来的徒弟,说道:“你今生一定要代我清理门户,夺回那一幅传承古画。”他用仅剩的法力远远推开弟子,一声大喝:“爆!”随着喝声,太上道尊头部炸开,一个巨大的紫色太阳轰然爆炸。紫光穿透战场,数万妖族顿时化作飞灰。妖族见大势已去,瞬间如潮水般后退,快速遁入地底。
一代道尊就这样陨落,所有修仙者神色庄严,跪倒在地,有的弟子更是痛哭失声。跪拜完毕,刚才被太上道尊推开的青袍弟子纵身而起,往黑袍道士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你们可知道,他们后来往哪里去了?”萧东来低沉地问段大山父子。然后自己回答道:“他们都找到了通道,来到了大衍星。”
青袍道士一路追杀黑袍道士,誓要为师父报仇雪恨。他们一路打斗,一直斗到大衍星。二人本来棋逢对手,但是,太上道尊传下的戒指里竟然有师门至宝追云剑,凭借追云剑,青袍终于棋高一着,打败了黑袍。虽然黑袍逃脱了,但青袍也夺回了太上道尊的传承古画。
青袍恨透了黑袍,一直在大衍星追杀他。后来他还发现,师父留下的戒指中有一个小世界,小世界里有一棵生命之树,这是可以起死回生的至宝。如果师父没遇到徒弟的暗杀,如果师父遭到暗杀之后没有妖族入侵,如果……可惜没有如果,否则生命之树定能救回师父一命。
青袍找了个地方种下生命之树,以强大的生命力,造福大衍星的百姓。他一边在大衍星修行,一边寻找黑袍的下落,念念不忘为师父报仇。百年光阴转瞬即过,青袍和黑袍激战数十场,始终没有把黑袍杀死,只落得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这一顿饭,一直吃到日暮西山,萧东来和段大山都喝醉了,段小千也听醉了。只有张兰,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完全不感兴趣,只是一笑而过。在她看来,世上哪有什么神仙妖魔,都是些无聊的人胡编乱造,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萧东来把故事讲得差不多了,自己却还沉浸在悲伤的心境之中。张兰收拾碗筷,服侍段大山睡下。段小千扶起萧东来,向隔壁走去,他的任务是把萧东来送回家去。
段小千今天晚上听得十分过瘾,仙侠世界的故事惊心动魄,太上道尊为苍生而死,让他万分崇敬。他的心里在想,如果自己是青袍,也必定会不远万里,追杀黑袍到天涯海角。
讲述这个仙侠故事的时候,萧东来一直非常激动,仿佛他就在现场,对仙妖大战的事情知道的非常多。扶着萧东来,段小千忍不住问道:“先生,您今天晚上讲的仙侠故事是真的吗?”他也觉得不大可能,想想人类社会,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妖魔鬼怪,又怎么可能有那么强大的仙法,一挥手就可以杀死几万个妖怪。不过萧东来竟然朦朦胧胧地回答了:“其实这不是杜撰的传说,所有的故事都是真的。”
段小千呆住了,先生只是一个普通人,他怎么知道仙侠世界的事情呢?服侍萧东来躺下,段小千又忍不住看了那间上了锁的房子一眼,难道那间房子里藏着仙侠世界的秘密。当然,要叫他偷偷去打开房门,他是万万不会这么做的,跟着萧东来学习多年,他已经养成了极高的道德修养,完全知道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
沉醉的萧东来仿佛知道段小千想知道什么,含含糊糊地说:“你要不信,到南华山看看那块断崖就明白了!”
断崖!段小千的脑海中闪过断崖的画面。那块断崖他也知道,平时去山上采药的时候,他也喜欢到断崖前观赏一下,看看可爱的火猴,喝一点瀑布下清凉的潭水。现在脑子里正是混乱的时候,断崖的样子竟然非常清晰,仿佛与从前看到的有些不一样了,倒像是以前看到的是假的,现在脑子里想到的才是真的。
段小千照顾好萧东来,迷迷糊糊往家走,对仙侠世界,产生了无限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