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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难逃一死

秦风躺在藤椅上大口地吃着肉。他现在不叫秦风,而叫秦羽。

这是秦风第一时间能想到的名字。

刀疤刘此时真的如儿子一样站在一旁候着,他身后的黑三儿却一直在得意地偷笑。

秦风告诉他们自己是龙虎寨第九大金刚玉面麒麟秦羽时,刀疤刘自然是不信的。但当他手里的刀刹那间便钉在了房梁上时,他也只能相信。因为刀既然能钉在房梁上,也能扎在他的头上。他若是不信,刀或许还能扎在他的屁股上。

所以他即便再不信,也只能信。

他信了,身后的弟兄们却并没有放下刀。

一个个子不高却又面露凶色的汉子用刀指着秦风问道:“就算你是龙虎寨的,也别想在这逞威风。我家熊爷和赵爷早就不是你龙虎寨的人了。”

秦风故作镇定地说道:“你敢不敢上前来说话。”

那汉子看了看刀疤刘,又看了看黑三儿,最终还是将刀放了下去,退进了人群。

又一个绿豆眼出来问道:“你既然是龙虎寨的,为何又要杀我们的人?”

秦风道:“我没有杀人。”这句话并没有撒谎,所以他说的很坚定。

那人旁边的开口道:“你没杀人,黄家兄弟怎么死了?”

秦风道:“我没杀人,不等于没有人杀人。”

“什么意思!?”众人纷纷问道。

秦风迅速整理着思路,若是他猜得不错,他们口中的黄家兄弟应该就是他打晕的那两个。但他出手并不重,那二人为何会死?

这些山贼并不认识他,为何王卓会说是被他们下迷药绑来的?

秦风猛然间惊坐了起来,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事,却又好像更糊涂了。但这并不是他该糊涂的时候。

秦风笑着说道:“你们寨子进了贼,人当然是贼杀的。”

山贼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黑三儿却自言自语地喃喃道:“我们不都是贼么?”

忽然又有人喊道:“你胡说,我们这寨子四面环山,唯一的进处有不下十多个兄弟把守,即便是只鸟也飞不进来。你又是怎么进来的?我看人就是你杀的!”

“对!人就是他杀的,还在这瞎扯皮!”又是一阵哄然。

秦风这才明白,原来这里正是佟二娘给他指的那个谷寨。

他不慌不忙地说道:“这里的山并不太高,杀手能翻山进来,我自然也能。”

刀疤刘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不说一句话。

黑三儿好像已经彻底糊涂。

又有人站出来喊道:“少他娘的装蒜,你到底是什么人?”

秦风只好耍无赖道:“我是什么人不要紧,要紧的是若人真的是我杀的,我为何不索性也杀了你们?”

“好狂的娃仔子!”话音未落,真有汉子持刀走了上来。

他一动,原本在犹豫的汉子竟也不由自主地跟了上来。

秦风嘴上说着不怕,却已开始心虚。

心虚的人往往都会先发制人。

只见他身影晃动,瞬间已下了三个人的刀。

其他人一愣,也来不及思考,像是本能一般一齐挥刀砍来。

刀并不慢,整日刀头舔血,他们的刀怎会慢?

六七把刀一同砍来,几乎要将秦风所有的退路封死。但忽然之间其中一把刀就像是嵌在了石缝里。

没有石头,刀也没在石缝里,而是在秦风手上。

刹那间,原本封死的刀网忽然就又有了生路。

众人只觉得虎口一震,手中的刀都已纷纷脱手。

秦风将十几把刀一齐踩在脚下,居高临下地冲着倒在地上的山贼们说道:“即便是你们熊爷回来,也要叫我一声老九。你们叫我一声九爷,自然也不算是吃亏。”

地上没有人喊他九爷,但质疑也都咽进了肚子。

刀疤刘这才笑着走了过来,打着圆场道:“还不快起来谢九爷,要不是九爷手下留情,你们几个还能活?”说完,他又哈着腰冲秦风道,“九爷,您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秦风忽然觉得自己很有做山贼头子的天分,他伸了个懒腰,然后又懒洋洋地躺回藤椅,像是漫不经心地问道:“听说赵……二哥在这又找了个什么军师?”

刀疤刘眼睛乱转,正在想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却没想黑三儿上前一步道:“是有个三爷,不过不常来。”

秦风又问道:“那他来的时候,你们都知不知道?”

黑三儿道:“当然知道,三爷都是跟着赵爷熊爷一起来,我们怎么会不知道。”

秦风接着问道:“三爷没自己带着你们做过买卖?”

黑三儿急道:“哎呀,我不是跟你说过吗,熊爷在不在我们都好几个月没做买卖了。对了,九爷,您刚才不是在找人么?”

秦风连忙止住他,厉声喝道:“我当然是在找人,黄家兄弟死于非命,你们难道不想找出凶手?!”

黑三儿被秦风一嗓子又喊蒙了,他只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刀疤刘已在旁边快气疯了,他忽然后悔三个月前将这黑木头勺子从沟里捞出来。

秦风不得已又缓缓站起身来,问刀疤刘道:“黄家兄弟死在哪里?”

刀疤刘道:“狗房。”

狗房其实就是牢房,也就是关押被掳来的村民和官兵俘虏的地方。

狗房的门半虚掩着,刀疤刘抢在身前将门打开。黄家兄弟的尸体就趴在门口的桌上。

秦风走上前,看了看他们的尸体。尸体还是被他打晕后的姿势,但每个人的背后却又多了一个两寸长的伤口,显然是匕首从背后直插心脏而死。

秦风问道:“你们是怎么发现他们俩的?”

身后有人上前道:“听说有人闯入,我们便挨个屋找,到这一开门,就看见他俩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秦风又问道:“这里边还有没有其他人?”

刀疤刘抢着说道:“没有,这狗房闲了很久了。”

秦风有些不信似地道:“是吗?”

黑三儿突然开口道:“哎呀,我都说了好多遍了,熊爷来了之后就没做过什么买卖,这狗房当然没用了。”

秦风又道:“山贼不打劫,你们难道开始信了佛?”

黑三儿却道:“有吃有喝,谁还去打劫。”说完又冲刀疤刘努嘴道,“疤哥,你说是吧。”

刀疤刘现在只想一刀将他捅死。

秦风继续道:“你们不打劫,反而有吃有喝。难不成是学了什么点石成金的法术?”

黑三儿还想开口,却被刀疤刘一脚踢到一旁,他挡在身前道:“九爷这么关心我们的买卖。难不成也想入伙儿?”

秦风笑了笑,“听说二爷和熊爷在这边买卖做的不小,好多弟兄都想跟来,所以就托我先来打探打探。”

刀疤刘道:“山贼的买卖能变出啥花儿来,还不都一样?”

秦风道:“祁连山可没有二十万两的皇杠可以劫。”

刀疤刘也好不避讳地道:“这事儿已是天下皆知了。”

秦风又道:“听说不久前你们还劫了秦家送到陆家的五千两金子?”

刀疤刘道:“这事儿也在江湖上传开了。”

秦风笑道:“原来是真的,我只是不明白,二十万两的皇杠到手以后,你们又怎会看上五千两的买卖。”

刀疤刘道:“二十万两的皇杠可不常有,五千两的金子也并不算少。”

秦风只好又笑笑,他缓步往里走,边走边道:“你好像说的有道理。”

刀疤刘紧跟其后接着道:“九爷还有什么想问的?”

秦风道:“我想问一些外别人不知道的。”

刀疤刘道:“九爷您说。”

秦风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秦家那趟镖行程的?”

刀疤刘道:“这事儿不光外别人不知道,连我们也不知道。镖是熊爷自己劫的,走时候都没告诉我们。”

秦风道:“哦,看来这事儿我要亲自问熊爷了?”

刀疤刘又道:“那九爷还有啥想问的?”

秦风冷笑一声道:“我还有一百个问题想问,可就怕除了外边人都知道的,就是你也不知道的。”

刀疤刘却道:“那九爷既然没有想问的,小的却有一事不明。”

秦风道:“你说。”

刀疤刘道:“您说您是跟着贼人进来的,那贼人到底是谁,又长什么样?”

秦风看着空空的刑架,还有墙角下那又被石头堵上的狗洞,忽然转过身来笑着问道:“你想知道?”

刀疤刘道:“不光我想,弟兄们都想。”

“那就去找呀。”见众人不动,秦风又厉声喝道:“还不快去!”

刀疤刘心头一颤,眼睛里依旧还放着如刀剑一般的杀气,恨不得立刻就把眼前这个满嘴胡言的小子给弄死,但他还是无奈地向后摆了摆手,众贼人这才不情愿地散去。

秦风回到熊飞鹏的房间,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王卓说他们被贼人绑来,显然是在骗他。

——或许连王卓这个名字都是假的,甚至将他们拐到石室里的人也是他。

——他到底是谁?

——不管是谁,黄家兄弟肯定是被他所灭口,此时大概已经不在山寨里。

——若是想杀自己,他至少有两次机会,但又为何将他弄到这里,然后又演戏将他放出?

——陆小玉是不是也在他的手里?

这里就是佟二娘曾经指给他的土匪窝,若是能从峡谷出去,他自然也会记得回去的路。

想起佟二娘,秦风又想起屠傲天——屠傲天到底是不是佟二娘的父亲?

他也又想起了沈平南、韩东亭还有那五个趟子手。

他们那么着急想栽赃与他,屠傲天自然肯定是他们杀的。

难道从一开始便是针对屠傲天的杀局?

难道杀屠傲天是陆老爷的意思?

秦风越想越可怕,他已不敢再往下想去。

刀疤刘已又站在身旁,他犹豫着开口道:“九爷,找遍了,没找到。”

秦风对这个结果似乎并不意外,他煞有其事地道:“哼,没找到?没找到是什么意思?”

刀疤刘已语塞。

秦风接着喝道:“没找到杀手,意思就是人是我杀的!”

刀疤刘连忙道:“九爷别生气,小的们自然不是这个意思。那黄家兄弟死就死了,没啥大不了的。过两天熊老大回来,没人说他自然也就不知道。”

秦风知道刀疤刘想说的只有最后一句话,他不慌不忙地开口道:“哦?熊爷要回来了?”

刀疤刘依旧皮笑肉不笑地道:“当然,我早早就派人出山去送信,总不能让九爷等太久。”

秦风心里恨不得将他给撕了,嘴上却说道:“你真是个体贴的乖儿子。”

刀疤刘当然不是什么乖儿子,他自然也恨不得将秦风给撕烂。

他走出熊飞鹏的房间,藏在门外的几个持刀汉子连忙凑上前问道:“怎么样?”

刀疤刘咬着牙道:“熊爷明天不到后天肯定到,看这小子还能得意多久。”

其中一个汉子又开口问道:“那咱们还动不动手?”

刀疤刘看了看他,冷笑道:“你真以为他不敢杀你?”

另一个汉子道:“他再厉害,也要睡觉,不睡觉也要吃东西。咱只要在吃的里下点药,我就不信他还能成了精。”

刀疤刘忽然很想笑,他似是夸奖一般道:“你小子啥时候变这么机灵了?”

那汉子听不出是反话,也笑着道:“刘爷栽培。”

刀疤刘一脚踹了上去,“栽培你奶奶。”说完,便骂骂咧咧地走出很远。

秦风即便没有听见他们说的话,也能猜到他们所能做的事,无非就是趁他睡着了偷袭,要么就是饭菜里下药。

这倒不是秦风多聪明,只是他已经接连被下了两次药。

江湖上常见的蒙汗药,师父都或明或暗地给他尝过,他也曾自认为不会着任何人的道儿。但事实却往往总是如此让人颜面尽失。他暗暗告诉自己,这件事千万不能让师父知道,否则不笑他一辈子,至少也是三年。

可他还能不能再见到师父?

秦风忽然想念起师父来,他是否也能像师父那样,总能带着他化险为夷。

酒是北方草原上的烈酒,据说一口便能将一头驴放倒,所以叫闷倒驴。

秦风闻了闻碗中的酒,的确浓烈,但却没有蒙汗药的味道。

他回想起第一次被人下药,是因为旁边有陆小玉,所以他大意了。

他又想起第二次被人下药,身边还是有陆小玉,所以他又大意了。

这一次陆小玉不在身边,他终于想起喝酒之前,要先闻一闻酒里有没有别的东西。

但这次没有,他甚至有些失望。

如果这些山贼在他的酒里下药,他或许还能借机发发火,甚至借机会杀两个人,或许也就能真的将这群山贼镇住,甚至可能大摇大摆地从那条狭窄的峡谷走出去。

他忽然笑了笑,看了看碗中的酒,笑自己没有喝却已经醉了。

日照三竿,门外才渐渐有了喧杂。

秦风睁开眼,摸了摸自己的头还在。

既然没有人给自己下蒙汗药,应该也就不会有人在他熟睡的时候砍他的头。

他赌对了。

他推开门,太阳已经老高。

他伸了个懒腰,然后才发现一直躲在门旁的刀疤刘。

刀疤刘见秦风已发现他,这才笑着上前道:“九爷有啥吩咐?”

秦风看了看不远处的山,又看了看两座山之间的峡谷,然后问道:“听说你们这个山寨一般官兵可进不来。”

刀疤刘道:“安全的很。”

秦风道:“可我却进来了。”

刀疤刘道:“我们弟兄都不明白您是怎么进来的。”

秦风笑了笑,他道:“昨夜的闷倒驴劲儿实在太大,现在头还疼,还真想不起来怎么进来的。不如我去找找看?”

刀疤刘并未阻拦,只是说道:“熊爷应该很快就到了,九爷可别走的太远。”

秦风只是笑了笑。

‘王卓’和他自然不可能是从峡谷进来,那么肯定会有一条就连此处山贼也不知道的密道。

他忽然想起‘王卓’所说的那条小路,西山、柏树……然后却开始迈步向东走——他已不相信那个人所说的任何一个字。

山并不高,也并非满是荆棘。虽没有路,但也并不是不能行人。虽容不下大量官兵由此进来,但以他的身手却大可由此出去。

秦风并没有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秦家的黄金被劫,他本就是来抓山贼的。

陆家请来这么多人护刀东行,原本看似是要对付太行三煞,但死的却是屠傲天。太行三煞不是被杀者,会不会也是杀人者?

秦风转身看了看眼前的土匪窝,他觉得既然自己能镇得住这些山贼,或许也能唬得住熊飞鹏。

这或许是他找到真相最好的机会。

前一步或许九死一生,退后一步呢?

是生,也是耻辱。

阵阵号角声忽然从远处传来,门外也随之有了嘈杂声。嘈杂声越来越远,很快门外便再也听不到半点动静。

秦风坐在熊飞鹏的屋子里,看着窗外的山贼们都一窝蜂地冲向峡谷的方向,就知道熊飞鹏已经到了。他知道要不了多久,熊飞鹏就会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种情况他不是第一次遇到,两年前他和师父被山贼困在武夷山下的驿站里,若不是师父口若悬河泰然自若,将山贼头子骗的晕头转向而又服服帖帖,当日定然也少不了一场血战。

只是今天师父并不在身旁。

门外突然想起了阵阵马蹄声,马蹄声越来越近,一声劲马嘶鸣,紧接着却是一阵莫名的沉寂。

秦风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心头的悸动也随着那马蹄声一样,骤然而止。

房门砰的一声被踢开,一个八尺余高的大汉赫然站在门前,明铁盔下面似铜锣,锁子甲里魁梧雄壮。腰间有刀,但秦风却一眼看出这把刀并不是他真正的武器,因为真正用刀的人不会把刀挂在那个位置。

秦风依旧坐着,并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他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便问道:“你就是熊飞鹏?”

熊飞鹏缓缓走进门,他的身材虽魁梧,且有甲胄在身,但走起来时却一点声音也没有,像是一股魂儿飘进来一样,他一开口却是声如洪钟:“你是祁连山来的?”

秦风微微一笑,“听口音,好像不是。”

熊飞鹏缓缓走了过来,他坐在桌子的另一旁,将头盔摘下稳稳放在桌上,然后才又开口问道:“所以你也不是什么玉面麒麟。”

秦风道:“应该不是。”

熊飞鹏道:“听口音,是北方人,却又像是江南人。”

秦风道:“江南镖局自然在江南。”

熊飞鹏顿了一下,才扭过头看了看他,又问道:“你是杨成洛的人?”

秦风没有回答,他觉得不回答反而不容易出错。

熊飞鹏接着说道:“杨盟主又有什么吩咐?”

听到这句话,秦风强作镇定的心猛然间抖了一下,他开口道:“这次走得急匆忙,杨盟主并没有什么吩咐,我来此处只是恰好路过。”

熊飞鹏忽然笑了,“路过?”

秦风不会撒谎,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编道:“有人偷了我的钱,一路追查,便到了这里。”

熊飞鹏又问道:“人呢?”

秦风道:“跑了?”

熊飞鹏道:“追了一路,恰好就在这跟丢了?”

秦风道:“若不是你的弟兄们将我缠住,那人也不会跑。”

熊飞鹏又道:“听说你一出手便将十几个人撂倒?”

秦风道:“是的。”

熊飞鹏眼神中已有了光,“你用什么兵器?”

秦风道:“我用刀。”

熊飞鹏将腰间的刀解了下来,放在秦风身旁,“这把刀如何?”

秦风毫不客气地将刀抽出,只抽出一点,便已见得其刀锋凌利,寒光刺骨。他猛地将刀合入刀鞘,开口道:“好刀。”

熊飞鹏缓缓站起身,叹了口气接着道:“北方的高手我只佩服三个人,江南的高手我却一个也没有机会切磋。”

秦风却问道:“其中两个肯定是赵天龙赵天虎两兄弟。”

熊飞鹏毫不掩饰地说道:“第三个是屠傲天。”

秦风追问道:“难道你与屠傲天已交过手?”

熊飞鹏背对着秦风,微微一笑,肯定地答道:“不错。”

秦风道:“听说与他交手的人都死了,但你却还活着。”

熊飞鹏道:“若不是当时他中了毒,我当然活不到今天。”

秦风道:“原来铜面阎罗并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汉子。”

熊飞鹏道:“在马车里涂满毒药,这本就是杨盟主的主意。怎么,你难道不知道?”

秦风微微一笑,依旧坦然自若地说道:“这本就是他与你们之间的秘密,我又怎会知道。”

熊飞鹏忽然大笑,他忽然转过身冲秦风道:“这把刀你若喜欢,我便送给你。”

秦风将手紧紧握在刀上,不容思索地回道:“多谢。”

熊飞鹏又道:“新得宝刀,你难道不想试试?”

秦风道:“怎么试?”

熊飞鹏道:“我说过,我还没和江南的高手切磋过。”

秦风已站在山寨最宽旷之处,对面的熊飞鹏依旧锁甲在身,丈八长槊也已在手。众山贼围在十丈之外,手里也都拿着刀。

熊飞鹏笑着冲秦风道:“秦少侠,可莫要让我失望!”

秦风也笑着回道:“熊老大可要手下留情。”

话音落时,长槊已动。丈八的精钢长槊瞬间已到了秦风的身前,眨眼睛已刺出了数点寒光。

秦风起手挥刀,刀光过时,寒光已逝。

但那寒光接踵而至,秦风疲于应付,很难有时机反攻。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什么叫一寸长一寸强。

可突然不知哪里来的一股狠劲儿,秦风猛然起手一拨,钢刀狠狠地砍在长槊之上。虎口一震,长槊已贴着他的脸颊刺了过去,他的人也近身到了熊飞鹏的身前。还没等他再出刀,熊飞鹏的拳头已打了过来,秦风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痛,整个身体也随之一震,旧伤口在瞬间崩开。剧烈的疼痛几乎让他失去了知觉,人也随之跌倒在地。但人还未落地,寒光已到了颈前。几乎是本能,秦风反手一刀,随着一阵刺耳的金属声,长槊紧紧贴着他手上的刀和脖子猛地扎进了土里。

熊飞鹏一脚踩在秦风的身上,不屑地说道:“还以为有多大的本事,也敢来我这里放肆。你到底是什么人?老老实实地说出来,我也能让你死的痛快点。”

秦风强忍着痛笑道:“原来我说的话你一句也不信。”

熊飞鹏道:“杨成洛向来只是飞鸽传书。况且他是君子,君子暗通山贼,又怎么会让手下人知道。所以我问你有何吩咐时,你便答错了。”

秦风只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的傻瓜,他苦笑道:“但你却并没有揭穿我。”

熊飞鹏道:“我是真的想和你切磋一番,所以就多陪你玩玩。”

秦风道:“让你失望了。”

熊飞鹏道:“我的确很失望。”

鲜血又一次浸透了衣裳,熊飞鹏此时才明白,他道:“原来你有伤。”

秦风不语,他知道此时应该保留体力,哪怕是说话的力气。

熊飞鹏却像是自言自语道:“朝廷不可能会派一个有伤的人来。”

秦风依旧不语。

熊飞鹏又道:“你刚才好像很关心屠傲天的事。”

秦风还是不说话。

熊飞鹏缓缓弯下腰拿起秦风手中的刀,又将长槊拔出扔给远处的小弟们,冷冷地道:“你不说话,留着这个头也没用。”

秦风似乎真的已不打算再说一个字。

熊飞鹏手中的刀也同样没有犹豫。

但就在这生死的瞬间,秦风却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和速度,他猛然扭身挣脱出去,左手在地上一撑,犹如死死咬住猎物的鳄鱼,就地一滚,尘土飞扬时,他已飞脚踹向了熊飞鹏的小腹。

但刀却已到了秦风的胸口。

就在熊飞鹏以为能将秦风一斩为二的时候,刀却像是嵌在了石头里。

刀并没有砍在石头上,它在秦风的手里。

刀锋很利,无论是谁的手抓在刀上都会被一削为二。

但秦风的手却抓在刀背上——这是怎样的速度?

熊飞鹏不是用刀的行家,但他的刀并不慢。

他突然愣住,他不相信会有人能如此抓住他的刀,更没想到这个被他一拳击倒在地的少年会有如此的爆发力。

秦风本想夺刀,但那刀在熊飞鹏的手中像是嵌在了石缝里。

他猛然发力,却只听一声金属折断的脆响,钢刀已断!

刀光一闪,伴随着颈处传来的冰冷与痛,熊飞鹏似乎又闻到了油菜花的味道,他忽然想到了屠傲天,也想到了那日他曾说过的话——这世上就是有这种人,越是凶险的环境,越是能激发出过人的潜能。

倒地之后,秦风似乎已没有力气再站起,但手却紧紧地握在刀上。

他知道危险才刚刚开始。熊飞鹏虽死,但十几个持刀的山贼还围在一旁。好在,他们已愣住。

谁也没看清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尘土飞扬,刀光一闪,两个人便一同倒了下去。

没人敢动,也没有人说话,只有风声和远处山上传来的鸟鸣虫啸。

也不知过了多久,见地上的两个人还是一动未动,刀疤刘这才挥了挥手。但依旧没有人敢上前。

刀疤刘喝道:“一群废物,人都死了,怕什么?”

有人低声道:“你咋不上?”

刀疤刘擦了擦脑门的汗,又握紧了手中的刀,颤抖着向前挪了一步道:“我上,这头功可就是我的了。”

听到这句话,已有不怕死的冲了上去。

见有人领头,所有人也都没了犹豫,一窝蜂地冲了上去。

这片刻的时间,秦风稍微恢复了一些力气,他忍着剧痛猛然翻身而起,起手挥刀时,已有五六把刀砍了过来。

秦风却并没有硬抗,他突然收了刀,俯下身去就地一滚,刀光过后,那些人已都没了双脚。

紧接着又有几把刀砍来,这几把刀不快也不狠,若是旁时,秦风只要一招便能化解,但他似乎已杀红了眼,他不但不躲,反而迎了上去。数把钢刀砍在秦风肩上的同时,那些持刀的手也都不再属于原来的主人。

这是几乎是不要命的招式,使出这种招式的人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秦风没有疯,也没有傻,他只是变成了一只困兽。

困兽犹斗,早已忘记了对死亡的恐惧!

惨叫连连,已不再有人敢上前。

他们看着秦风将嵌在锁骨里的刀拔出,已分不清眼前的少年到底是人还是鬼。

刀疤刘不知什么时候已在最前,他也被秦风不要命的气势吓呆住。

但片刻他便笑了。

他看着秦风身上缓缓渗出的血渍道:“你跑,我看你往哪跑!”说着,还张开双臂,假装护住身后的人继续道,“兄弟们别冲,咱就看着他跑。”

这的确足以让秦风感到绝望。

两军交战,生死只在一瞬之间,但两军相持,拼的就是耐力。

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以他剩下的力气,只有跑才是唯一的生路。

山路崎岖,秦风已在跑,他分不清哪里是东南西北,他也不必分清。

哪里都没有路,哪里也都便是路。

山越来越陡,他的脸色已惨白,双腿也变得越来越沉,他忽然想起了在上次受伤时的逃亡,在那昏暗幽长又不见尽头的隧道之中。

他似乎又看到了黑暗尽头的光,光明中的陆小玉。

他告诉自己,这一次也没什么不同,这一次他也同样能走得出去。

但不同的是,这次的他身后还有追兵。

刀疤刘带着众山贼跟在后边几乎要排成了一条蛇形。他们从未进过这山上的密林,也不相信秦风能再坚持很久。但他们错了,秦风走了很久,他们也追了很久。

山并不太高,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秦风已到了山顶。

他似乎到了另一个世界,他也曾随师父登过很多山的顶峰,却没有一个有如此感受。

他的心似乎突然间变得宽广。他从未感觉到天这么近,云儿似乎也触手可得。远处群山叠茂,郁郁葱葱。脚下的路已是无尽的深渊,山雾与侧松交织在一起,深不见底,宛如天境。

刀疤刘带着人赶上来的时候,几乎已喘不过气来。他看到眼前的秦风,心头竟也有了半分敬意,但他却忽然笑了,因为他看到了秦风身后的悬崖。

秦风站在悬崖边上,自然也知道自己已无路可走。

刀疤刘狂笑道:“你小子是自己跳下去,还是老子踹你下去?”

突然起了风。

风并不大,秦风回头看着刀疤刘张嘴狂妄地骂着,却听不到任何喊声。

他忽然想起了师父,想起了师父讲给他听的楚霸王项羽的故事:

“乃自刎而死,王翳取其头,余骑相蹂践争项王,相杀者数十人。”

他不是西楚霸王,但眼前的众人却岂非是王翳、吕马童之流?如同肮脏的野狗一样撕咬着曾经高高在上的王者。

秦风已没有力气再愤怒,他只觉得身体忽然变得很轻。

他闭上眼,眼前的光越来越明亮,一个人影缓缓从光明中走了出来。人影渐渐清晰,秦风的心也渐渐变得温暖。他不必看清来人的脸,因为陆小玉的容颜早已刻在他的脑海。

一阵风过,他也随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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