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依旧是在草堆上醒来,可当他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已不再破庙之中。他猛然起身,自己竟然被困在了牢里,三面巨石砌成的墙只一面留着极小的口子。
秦风环顾四周,他没有看到陆小玉,却看到了隔在门外的刑具架,还有被绑在一旁十字木架上,血肉模糊昏迷不醒的王卓。
牢房的柱子有碗口粗,秦风用力推了推,纹丝未动。他又看了看所在门上的铁链,竟有些想念那把削铁如泥的绝尘宝刀。
更让他绝望的是,他现在连师父送的那把破刀也没有,软剑也不在腰间。
好在地上还有石块。他捡起石块手腕一抖,刑具架上的烙铁应声落地。
“谁!”远处忽然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
秦风连忙继续假装昏迷,却见两个灰色短衣的汉子,挎着刀大步走了过来。
这二人看了看木架上的王卓,又看了看牢内的秦风。
其中一个宽脸的喃喃道:“他娘的,该不是老鼠吧。”
另一个豹头环眼的却将一盆水猛地泼在了王卓身上,紧接着骂道:“你他娘的还没死呢。”
宽脸的看王卓微微动了,开口问道:“还审么?”
豹头环眼道:“审他奶奶,啥时候自己死了,让哥儿几个去后边埋了。”
宽脸的又回头看了看秦风,又问道:“这个呢?”
豹头环眼忽然大笑道:“等熊爷回来,把这小子宰了当下酒菜。”
话音未落,他们二人又已大步离开。
听见他们走远,秦风这有才贴在牢门上低声唤着王卓。
王卓缓缓抬起头,抬到一半却又猛然间落了下去,他气若游丝地开口道:“秦兄弟,是我连累了你。”
秦风忙问道:“王兄,你的伤重不重?”
王卓继续道:“想必这帮山贼早就认出我,药应该在我买酒的时候就下好了,却没想到连累了秦兄弟。”
秦风又问道:“陆……我表妹呢?”
王卓道:“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就被绑在这了。”
秦风一时怒火攻心,他知道若是陆小玉落在山贼手里,定然是凶多吉少。
王卓又道:“秦兄弟不必太心急,那间牢房我曾待过。上次他们抓我进来被我溜走,却不知道那个洞他们有没有发现。”
秦风就忙问道:“什么洞?”
王卓道:“墙底最大的那个石块。”
秦风回头看了看,果然发现有一块石头格外地大。他连忙过去试了试,见有松动,猛然用力掰开,一个恰好能钻过人去的狗洞便出现在了眼前。
秦风一阵欣喜,转身时却又有了难色,他又问道:“可我又该如何救你?”
王卓却道:“你出去以后,顺着西侧山坡最粗的一颗柏树往山上走,那是我不经意间发现的小路,虽然难走,但却能走出这山坳。”
秦风抢道:“可是……”
王卓压过他的声音继续道:“千万记住我的话,你只有这一条路出山,出去以后千万不要回来。我已是将死之人,况且你并没有什么办法将我救出。你找到那座破庙,庙里神像下有我这半年来搜集到的情报,还有一张地图,你将这些东西带到京城交到大理寺,怎样也能混个一官半职。”
秦风明知道他说的没错,但却始终难以挪动脚步,他实在没有能丢下朋友先走的狠心。
王卓催促道:“再不走,你可就走不了了。”
秦风握紧拳头,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王卓道:“我王卓不是连累朋友的人,我死了你便可以安心走了。”说完,一声闷响,只见一股鲜血缓缓从他的嘴角流出,紧接着便是一块血淋淋的肉块掉了出来,像是半截舌头。
秦风已是悲痛万分,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失去朋友的痛,但他却不能喊,也不能哭,他知道现在并不是他悲伤的时候。
他从狗洞钻出,并没有立刻去找那条通向山外的小路。
他还要救陆小玉,他已亲眼看着王卓从自己眼前死去,便更不能让陆小玉有什么三长两短。
秦风从狗洞钻出来,一翻身便上了屋顶,他小心翼翼地转到前门,见无人看守,便才翻身下来。他轻轻推开门,只见方才那两个汉子还在大口喝着酒,毫不犹豫地一个健步冲了上去,还没等他们叫出声来,便瞬间击晕了过去。
通过一段幽深的过道,转弯处便是他方才被困的牢房里。王卓的尸首已不见,秦风的头忽地又成了两个大,但他没时间多想。他急匆匆找遍了这个屋子,也没有陆小玉的身影。
难道陆小玉并不是被关在这里?
山寨并不像军营那般戒备森严,时而有两三个巡逻的山贼,也都是懒散地走着过场,像是都没睁眼。
秦风转了半圈,越转越迷,越迷越急。三两个汉子忽然从身旁经过,秦风情急之下便转身进了间屋子,可刚一进去便心头一凉,只见一个黑脸的汉子正躺在木板上睡觉。
好在那汉子睡得正香。
秦风长出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便一个健步冲上去,狠狠掐住了那汉子油腻的脖子。
黑脸汉子惊醒中便要拔刀,却被秦风一把按了下去:“想活命就老实点。”
黑脸汉子却并不老实,突然间抡起双臂,十字交叉在秦风按在他颈处的手臂前,猛地向前一推,掐在他颈处的手已有松动。可还没等他喊出声来,嘴里已被塞上了东西,接着只听见两声清脆的响声,一阵疼痛过后,便再也感觉不到两条胳膊的存在。
秦风通红的额头青筋凸起,他压低着嗓音厉声道:“还不老实,扭断你脖子!”
黑脸汉子紧绷的身子这才瘫软了下去,脸上也露出了求饶的神情。
秦风猛然抽出他腰间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低声道:“我问,你说。”
黑脸汉子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秦风道:“绑来的人都在哪?”
黑脸汉子摇了摇头。
秦风将刀锋陷在他黝黑的脖子里,似再多一分便有了血,黑脸汉子却连摇头也不敢,只是呜呜地叫着。
秦风索性将他嘴上的破布拿开,他不知道这块儿黑炭会不会叫喊出来,更不知道寨子里到底有多少山贼,但这并不是他犹豫的时候,他只能赌。
好在他赌赢了,黑炭并没有叫,因为他怕死。
还没等秦风再问,黑脸汉子便急忙说道:“熊老大不在,兄弟们好几天没绑人了。”
秦风见他不像说谎,只好又问道:“熊老大是谁?”
黑脸汉子道:“我们的老大呀。”
秦风用刀柄狠狠打在黑脸汉子的肚子上,紧接着刀锋又贴在他脸上问道:“是不是熊飞鹏?”
黑脸汉子想点头却又不敢,只是连忙应着“是”。
秦风不信似地问道:“他真的不在?”
黑脸汉子面露难色地说道:“真的不在,不信你可以自己去看。”
秦风却道:“你以为我不敢?”
黑脸汉子又解释道:“好汉别误会,熊老大真的不在。”
秦风问道:“他是哪间屋?”
黑脸汉子道:“出门往左第四个门。”
推开门,门里果真没有人。秦风一阵失落,他甚至很希望那块儿黑炭在骗他,他希望推开门的时候熊飞鹏就坐在屋子里。
屋子空空如也,桌上已有一层薄灰,冷冷清清,也冷了秦风的心。
陆小玉呢?陆小玉到底在哪?
熊飞鹏果真已有些时日不在寨中。那又是谁策划将他们绑来?
是司马如狐?司马如狐又在哪呢?
门外又传来一阵嘈杂,只听有人喊道:“黑三儿,你敢肯定人就在里边?”
“你他娘的再磨叽人就跑了!”
“你他娘嫌我磨叽你怎么不快点进去!”
“废话!老子胳膊刚接上!”
紧接着便是一阵哄笑,笑声还没停,门便开了。
门外站着一群持刀的汉子,为首的身高八尺有余,光头大耳,宽脸横眉,脸上还有两道刀疤。他见到秦风,先是一愣,然后扭头问道:“黑三儿,就是这小娃娃子把你胳膊卸了?”
身后的汉子们又是一阵哄笑。
黑三儿的脸原本是黑的,现在却变成了紫色,他往后退了两步恨恨地道:“等一会儿吃了亏,看你们还笑得出!”
为首的汉子一手提着刀,一手在光溜溜的脑袋上挠了两下,缓步边进屋边说道:“哎我刀疤刘今天还真就不信了,这娃还能上了天?”
秦风一动不动,他知道自己现在若是有半丝的慌张,等待他的定然是一场恶战!
刀疤刘冲他一仰头,耷拉着眼问道:“小子,你谁呀?”
秦风道:“我是你爸爸。”
黄昏,黄昏后。
陆小玉终于醒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在这样温暖舒适的床上睡过觉,所以这一觉她睡得很香,也很长。
她看到床边的坠儿,眼都还没完全睁开便激动地坐了起来,张开手臂抱了上去,却又瘫软在坠儿的怀里,又闭上了眼懒懒地道:“你去哪了,好想你。”
坠儿紧紧抱住陆小玉,轻声道:“小姐,你终于醒了。”
陆小玉又一次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已不在干草堆上,而是睡着温暖丝柔的丝绸被褥中。
这是一间干净且舒适的房间。
陆小玉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第三个人的身影,然后揉揉眼问坠儿道:“秦风呢?”
坠儿嘴角一撇,假装不开心地说道:“这么多天不见,醒来就知道找秦公子。”
陆小玉伸手就要去撕坠儿的嘴,笑着骂道:“你个死妮子,刚才明明先问的你。”
坠儿本可以躲开,却并没有躲。从小到大对于陆小玉的‘折磨’,坠儿从来没有躲过,因为她知道她的陆家大小姐并不会真的在折磨她。她一边求饶一边喊道:“小姐我错了,我这就去帮你打听秦公子的消息。”
陆小玉却松了手,她气鼓鼓地说道:“死妮子越来越顽皮。”说着,她又一次打量起这个房间来,又问道,“这到底是哪里?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坠儿边揉着脸颊边说道:“这里是一家客栈,好像是叫永明镇。是杨大侠带我见的你。”
陆小玉疑惑地问道:“杨大侠?”
门外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是我,杨成洛。”
陆小玉一怔,她并没有想起杨成洛是谁,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
但很快,二人已经整理好了衣着仪容,像是在迎接贵客一样站起身来,然后说道:“请进。”
看到杨成洛一身白衣无瑕,陆小玉这才想起,这个人好像曾是父亲的贵客。
杨成洛看到她一脸茫然的样子,笑着说道:“陆大小姐已忘了在下?”
陆小玉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你是江南……”
杨成洛道:“江南众镖局联盟的盟主,杨成洛。”
陆小玉笑着补充道:“江湖人称白衣君子。常听父亲提起,却好像并没有见过。”
杨成洛也笑了笑,“常与令尊书信来往,只是江南事多,少有时日北上。”
陆小玉的眼神忽然闪过一丝忧愁。
见她不语,坠儿忙说道:“那晚摔晕在路边,幸好遇到杨大侠的人。”
陆小玉心疼地安抚着坠儿,又向杨成洛谢道:“多谢杨大侠。”
杨成洛微微一笑,“这本就应该是我做的。”
听到这句话,陆小玉的忧愁更加难以掩饰,她似乎已听出了杨成洛的言外之意。
杨成洛当然也看出了陆小玉的忧虑,他索性直接说道:“听说你到了太行一带,令尊焦急万分,特嘱托我前来寻你回去。”
陆小玉心头悬着的巨石终于踏踏实实地砸了下来,几乎将她的小心脏砸扁。疑虑已变成了无奈,无奈中却有着气愤——她在生陆老爷的气。
无论是沈平南还是司徒硌,她都有一万种拒绝的办法。即便是父亲亲自前来,她也能任性撒泼。
但面对杨成洛,陆小玉却不敢。她也不明白为何,眼前的白衣人总能给人一种莫名的压力,让人不敢放肆,不敢无礼。
所以她已在生父亲的气——她甚至已有些想念沈平南。
陆小玉忽然有了主意,她笑着问道:“杨大侠,沈平南沈公子现在何处?送我回去这等小事,让他来就可以了,不用劳烦杨大侠。”
杨成洛叹了口气,缓缓转过身去,看着窗外的黄昏渐渐变成夜色,半晌才开口道:“沈公子已经不在了。”
陆小玉一时没听懂,却又好像是故意不想懂,她试着问道:“他去哪了?”
杨成洛又顿了好久才又开口道:“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已在山贼的手里。沈公子为了护你周全,已经……”
后边的话无须再说,陆小玉已经完全懂了——她本应该懂的,只是不敢去懂。
她茫然地失声道:“他……”
杨成洛接着道:“只怪我晚去一步,哪怕再早半盏茶的时间,沈公子也不会……”
陆小玉似已经傻了,身体也有些摇晃。
坠儿紧紧地将她扶住。
杨成洛继续道:“沈公子临死前将托付我两件事,一件是将他沈家的传世宝剑送回蜀中,另一件便是将你安全送回陆家。”
陆小玉在坠儿的搀扶下已缓缓坐了下去。
她只觉得有些眩晕,脑子里一片空白,耳朵也传来一阵嗡鸣,像是什么也听不见。
她的心忽然变得很痛,不知道这是悲伤还是愧疚。
她不喜欢甚至讨厌沈平南,但沈平南毕竟是为她而死。就因为她任性离家出走,就因为她跟着秦风来到了这太行山上。
秦风,她又想起了秦风。
她本不该在这时候想起秦风,更不该在这时候提起秦风,但她还是忍不住问道:“杨大侠,你可见到秦风?”
杨成洛缓缓转过身来,他虽没有发火,但已面色严峻。他缓缓问道:“秦风是谁?”
陆小玉竟有些不寒而栗,只觉得双肩之上竟像是忽然有了千斤的压力,压得她她透不过气来。但她还是开口说道:“是我……们的朋友。这一路上,多亏秦风的照顾。倒不是别的,只怕他也落在山贼的手里。”
杨成洛并不是傻子,他当然已看出陆小玉的情窦初开是为谁。他当然知道秦风是谁,更知道秦风便是陆家未来的女婿秦少雍,他忽然觉得缘分这个东西,的确妙不可言。
杨成洛安慰又像是命令道:“既然是陆家的朋友,自然也是我杨某的朋友。陆小姐放心,你回到陆家之前,我一定查出你这位朋友的下落,并飞鸽传书与你。”
陆小玉自然也听懂了他话中的言外之意,但却果断地说道:“不,我要在这里等他的消息。”
杨成洛道:“秦陆两家婚期将至,我是怕延误良辰,难以向你父亲交代。”
陆小玉的心更痛了。
在秦风身边的每时每刻,每一个笑声爽朗之中,她都没有忘记自己早已是济南府秦家未过门的媳妇,只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如何去面对。她一度觉得秦风便就是秦少雍,就是即将娶她为妻的那个秦家公子,但她也清楚地知道,这只不过是自己的痴人说梦罢了。
但无论她的婚事到底如何,至少秦风是她的朋友。朋友有难,她关心一下总不会是错的。
她为沈平南的死感到伤心和愧疚,也知道自己不该再任性,但她的确难以忍心就此抛下秦风而去。
陆小玉最终还是站了起来,她缓缓道:“沈平南已为我而死,我不想再有朋友离我而去。还劳烦杨大侠尽快寻得他的消息,只求得他安然无恙,我定会速速赶回西安府。”
杨成洛点了点头,缓缓道:“也罢,陆小姐是重情重义之人,这个忙我定然全力以赴。”
陆小玉并没有露出半丝喜悦,只是轻声道:“多谢杨大侠。”
杨成洛道:“陆小姐多多休息。”说完便要转身离去。
陆小玉却突然止住,犹豫片刻才又开口问道:“我能不能在看看沈平南?”
杨成洛低下头看着手中缓缓举起的惊鸿剑,叹气道:“沈公子的遗容陆小姐还是不要看的好,以免受到惊吓。这惊鸿剑乃是沈公子的贴身之物。”说着,他将剑缓缓放在了桌上,后边的话他已无须再说。
洁白纤细的手指轻轻触摸在剑鞘上,刺骨的冰冷瞬间传遍全身。陆小玉猛然缩回了手,就像是触摸到沈平南冰冷的尸体。
坠儿急切地掰开陆小玉的手,看到并没有受伤,才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劝道:“小姐,你别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沈公子泉下有知,也不愿你如此难过。”
陆小玉却喃喃道:“如果不是我任性离家而去,他也就不会跟来找我,也就不会……”她边说着,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了关于沈平南的回忆,原本那张傻里傻气的,让她讨厌至极的脸并没有变得有多可爱。但曾有的所有厌恶,却已都变成了愧疚,又如同眼前的宝剑一样,刺痛着她的心。
“也就不会遇到秦风。”半晌,陆小玉才将后半句话说出来。
坠儿怎会不知陆小玉对秦风的情意,她听到话中带着悔意,不知为何竟慌了神,她连忙说道:“小姐,你别这样。秦公子他……”
“他人很好,他是我的朋友。”陆小玉抢着说道。
坠儿着急地摇晃着陆小玉的身体,“小姐,你……你在骗自己。”
陆小玉忽然觉得很委屈,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委屈。
眼泪已悄然而下,抽泣声由无到有。
坠儿已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是紧紧地抱着陆小玉。
陆小玉的心碎了,她的心也跟着碎了。
陆小玉在哭,她却不能哭。
从小到大,她都在照顾陆小玉,陆小玉也一直在护着她。陆小玉待她如亲妹妹,她岂非也早将陆小玉当成了亲姐姐?
她看到陆小玉如此伤心,似乎也在替她后悔,后悔从家里偷偷跑出来,那样就不会惹一路的麻烦,沈平南也不会死,也就不会遇到秦风。
——但真的后悔遇到秦风吗?
回想起这些天的欢声笑语,想起陆小玉那些怦然心动的模样,坠儿的心也乱了,她不知道该不该替陆小玉后悔。
就连陆小玉也不知道,若是能重来,她是否会真的有勇气选择错过。
眼泪依旧在流,陆小玉的眼神里却忽然有了一丝坚毅,她对坠儿道:“你先回西安府给父亲报个平安,七日后无论能不能再见到他,我都会回去。”
坠儿却不忍丢下陆小玉,犹豫道:“可是你一个人……”
陆小玉紧紧抱住坠儿,像是有一万个不舍得地说道:“我们出来这么久,父亲一定着急坏了。我一个人没事的,倒是你路上小心一些,好好照顾自己。”
坠儿知道陆小玉既然决定了,就很难再劝,她知道这并不是什么生死离别,也知道陆小玉一定不会骗她,只是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莫名其妙地就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