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一时间竟有些挪不开眼睛。
萧凌烟等了许久，直到心中的忐忑平复也不见老夫人再开口。
最后还是她忍不住，看着老夫人呆愣的样子开口轻声问道：“祖母，怎么了。”
老夫人回过神来，拍了拍身边：“坐下，我有事跟你商量。”
萧凌烟乖巧的坐下，顺手将被子搭在老夫人的腰上。
虽然天气渐热，可是老夫人年纪大了，总不似年轻人那样健朗。
老夫人垂下眼眸，不知道怎么的竟是有些不敢看孙女的眼睛：“凌烟，昨日齐氏小产了。”
萧凌烟一颤，虽然早就料到老夫人大约是要说这件事情，可是她却还是觉得有些紧张。
轻声应道：“恩，我听说了。”
这样大的事情，她若是真不去打探一下也说不过去。
若是说不知道，那岂不是太过虚假了一些？
有些事情，老夫人心里比谁都明白，她没必要撒谎。
老夫人叹一口气，有些难为情：“是你姐姐的不小心。”
当着孙女的面，说她父亲的丑事，老夫人自己都觉得荒唐。
可是这件事情，不说又怎么能商量个结果出来？
咬咬牙，老夫人继续说下去：“你姐姐和齐氏争了几句，结果不小心推了齐氏一下，结果齐氏很伤心。
她年纪也大了，将来也不会再有孕。
我想着，是不是干脆，将来她老了，也好有个依靠。
你父亲也要个人管着，总不能让他一直荒唐下去。否则将来天成他们几个也脸上无光。”
老夫人的意思是，将齐氏扶正。
虽然没有明着直接说出来，可是就是这个意思。
老夫人探寻着看向萧凌烟。
心中竟是有些忐忑。
萧凌烟一颗心沉了下去。
心中料到是一回事，听着老夫人亲口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萧凌烟沉默了许久，老夫人也等了许久。
屋子里静谧得有些压抑。
最后还是老夫人率先打破了沉默：“只是个名号，也不会让她管家。
除了名号有变之外，其他的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萧凌烟苦笑，真的不会有任何改变吗？
是，她有信心不会让齐氏再一次掌家，也有信心不会让齐氏再次左右他们的命运。
可是，她还是觉得难受。
她知道老夫人的心软是情理之中，可是她还是觉得有些失望。
可是事情到了这一步，老夫人也亲自和她商量了，她总不能一直沉默下去。
事情总是要解决的。她艰涩的开口：“父亲怎么说？”
即便是知道最后结果也就是这样了，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要挣扎一下。
老夫人一愣：“你父亲还不知道，这只是我的意思。”
萧凌烟站起身来：“这件事情我们不如问问父亲吧。
毕竟是他的事情。
我做女儿的，也不好决定。祖母您若是决定了，我自然不会反对。”
老夫人看着萧凌烟，心中一阵惆怅。
虽然态度是不卑不亢，可是这样太过生疏的恭敬却怎么不是另外一种反抗？
老夫人当下心中便明白了，这件事情，虽然孙女看着没什么意见，可是实际上心中却是不愿意的。
也是，毕竟当初方氏去了，和萧筱青也有关系。
虽然到最后也没能查清楚，可是萧筱青始终是有嫌疑。
这件事情当年凌烟丫头也知晓，保不齐她还记仇。
老夫人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最后边索性跟着萧凌烟一样，将决定权交给了父亲手中：“那好，问问你父亲吧。”
说完便吩咐人去将父亲找来。
萧凌烟抿了抿唇站起来：“我先回去罢，父亲决定了之后，烦祖母差人告诉我一声。”
老夫人却摇头挽留：“你留下来。不用回避，这是家事。”
萧凌烟迟疑了一下，还是又坐下了。
或许是不死心吧。又或许，是想看看那个荒唐的父亲，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父亲不多时匆匆来了，脸色青黑，双目通红，大约也是彻夜不眠。
进屋后给老夫人请了安之后，便一言不发的坐在椅子上，看上去心情似乎不太好。
也是他膝下虽然不算单薄，可也不算昌盛，如今齐氏突然小产，且还是他一手造成的，自然让他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老夫人率先开了口：“我想着，把齐氏扶正，你觉得如何？”
一面说着，一面看向父亲。
语气也不似往日决断的语气，而是真正的商量。
父亲先是一愣，随即就是一惊。
眉头也渐渐蹙起，似乎没听清楚一般的反问道：“母亲说什么？”
老夫人只得再次重复一遍。仍是商量的语气。
萧凌烟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目不斜视，似不存在一般。
父亲却在听清楚老夫人的话后，第一反应便是往她这边看来，老脸上竟有些不自在的神情。
不过看着老夫人等着他回答的样子，他又不好回答，只是扭了一下身子，低头不自在道：“母亲怎么突然想起这事情了？”
老夫人一愣，随即便有怒火升腾而起：“若不是你干了那样的糊涂事，我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齐氏失了孩子，总不能就这样算了。”
父亲最怕老夫人发火，当下一缩脖子。
又看了萧凌烟一眼，见她没反应，这才又小心翼翼道：“那也不必如此。”
老夫人冷哼一声，深深吸了一大口气才缓和了心情：“那你告诉我怎么安抚她？昨夜里她在梦里哭着跟我说她以后只怕要孤苦伶仃了，没有儿子做依靠，她日后怎么度日？按理说，她提出这样的要求也是合情合理。”
萧凌烟看了老夫人一眼。
很显然，老夫人一心想要促成此事。
她顿时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既然老夫人已经决定了，那这件事情也就是铁板上钉钉子的事情了。
不过，父亲倒是没有立刻就答应的行为，让她心中多少还是有了一丝宽慰。
总算，不是所有人都向着齐氏的。
父亲他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反对，总算反对了不是么？
萧凌烟忍不住苦笑，她真没想到这时候，竟是父亲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这样的情形，让她觉得有些讥讽。
父亲眉头皱得更紧，“她当真这样说？”
老夫人见父亲如此不上心，甚至没有一丝愧疚的样子，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
当下本来是要发作，可是想着在萧凌烟面前总还是要给他留面子，便又强忍了下来，耐着性子问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父亲犹豫了片刻，忐忑的看了老夫人一眼，最终还是坚定的摇头：“我觉得大可不必。
就算不扶正，难道萧家将来还能不管她？
天成就算不是她亲生的，将来必定也不会亏待她。
若是她真的怕将来没有依靠，大不了给她一些地契商铺，将来做傍身之用也就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