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怕老夫人生气，其实父亲更想说。
他并不想孩子被齐氏教坏，表面上对齐氏很恩爱，其实是做做样子。
但是他们夫妻一场，不能做太过分。
而且，看着萧凌烟那副冷冷地样子，父亲有些心虚。
他下意识的觉得，若是他答应了，只怕萧凌烟是不高兴的。
老夫人和萧凌烟都有些诧异的看着父亲，谁也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毕竟，平日里父亲最是怜香惜玉，对那些小妾和通房从来都是言听计从，鲜少如此，无情。
老夫人忽然觉得遍体生寒。
一方面她觉得父亲的花心和没有立场的心软是无能的表现，可是一方面，她又觉得在齐氏痛失孩子的情况下，还如此狠心的拒绝了齐氏的恳求，父亲太过心狠。
有那么一会功夫，老夫人觉得有些不认识父亲了。
而萧凌烟只是觉得震惊，她觉得父亲不像是这样坚持的人。
可是今天却让她有些刮目相看。
父亲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后道：“母亲心疼齐氏儿子明白，可是那孩子就算还在，谁能保证就是男孩？齐氏提出这样的要求，未免有些要挟的意思。母亲不该心软。若不是母亲这么多年的纵容，齐氏又怎么会如此嚣张？”
老夫人几乎被气了个仰倒。
她没想到父亲不仅仅是不同意，更是倒打一耙，怪她太过心软，护着齐氏也纵容了齐氏。
看着老夫人就要发火，父亲忙站起身来：“我衙门里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父亲逃也似的飞奔而去。
萧凌烟看着父亲那样子，笑着摇了摇头。
第一次，她觉得父亲还算是个男人了。
不过，如今父亲既然都反对了，老夫人会如何决定？
她扭头看向老夫人，轻声开口：“祖母，这件事情您看。”
老夫人摆摆手，捂着胸口大喘一口气：“我再想想。”
萧凌烟看着老夫人气恼的样子，心中有些担忧，便上前道：“祖母无需生气，父亲一向如此，祖母也该看开些。好再也没有惹出什么心烦。”
老夫人惊诧的看了萧凌烟一眼，以往萧凌烟提起父亲，总是淡淡的，今日却是难得的替他说起话来。
萧凌烟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脸上一红忙扭开了头：“祖母也累了，不如去歇一歇，我正好也去看看齐氏。”
老夫人点点头，疲倦的让丫头搀扶到里屋去。
萧凌烟退了出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想起方才父亲那样子，又忍不住笑起来。
父亲方才落荒而逃的样子，倒像是有什么恶鬼在后头追赶似的。
做人做到他这份上，也是难得。
不过，齐氏也的确精明，知道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老夫人会心软。
若不是被小产这件事情突然刺激了，老夫人又怎么会糊涂的做出这样的决定？
甚至，萧凌烟有那么一会儿觉得齐氏是用了一招苦肉计。可是随即她又摇头否决了，齐氏最大的心愿就是生个儿子，若是她怀孕了，肯定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
不过，齐氏或许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可是是不是有人在其中推波助澜。
萧凌烟被这个念头惊了一跳。随即也觉得不太可能。
齐氏自己都不知晓她有了身孕，别人又怎么会知晓？
而且，还那样巧能算出齐氏会和萧筱青起争执，从而触怒了父亲？
这一切看起来更像是个巧合，而多过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局。
若真是有人在其中捣鬼，那么这个人的心机未免也太过可怕了一些。
丹枝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齐姨娘刚才去了萧筱青屋里，被萧筱青打了出来。听说被萧筱青用碗砸伤了额头。”
萧凌烟皱眉：“有这样的事情？”
丹枝点点头：“许多人看着她进去的，也听到萧筱青的骂声和东西摔碎的声音。随后齐姨娘出来的时候捂着额头，脸上也有血迹。”
萧凌烟点点头：“知道了。”
齐氏总是这样委曲求全，明明是她受了委屈，可她却忍着，反而顾全大局。
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同情。
偏偏，齐氏却总是愿意配合。
不知道是齐氏太过高明，还是齐氏太过愚蠢？
萧凌烟想着，忽然心中一动。
会不会几天过去，老夫人依旧没有个准信，甚至也不露面。
齐氏开始有些急了。
“你说老夫人到底会不会答应？”齐氏皱着眉半靠在靠枕上，额上戴着抹额，头发散乱着，脸上苍白，看上去有些虚弱。
往日的明艳全部复见，只剩下憔悴和老态。
这次小产让齐氏的身子一下子被掏空了。
脸颊深凹陷不说，眼角也有了皱纹。
这让齐氏更加烦躁，一直以来她引以为傲的就是美貌，可是如今。。。
萧筱青坐在锦凳上，正让丫头给她染指甲。
听到齐氏的问话，便也皱了眉头：“应该会答应吧。”
齐氏烦躁的掐着被子，恨恨道：“那怎么还没个消息呢？你说是不是生了什么变故？”
萧筱青想了想，却也不太肯定。“应该不会吧？”
齐氏不再言语，一个闷闷的想了许久，忽然忍不住咬牙切齿道：“都是萧凌烟那个贱人，若不是。。。”
萧筱青这几日听这话早就听得烦了，此时见齐氏又有要啰嗦的架势，便忙不迭的开口打断了她：“这会儿说这个有什么用？对了，荣妃娘娘那边怎么说？不如你写信让人送进宫里。”
不说这个还好，说了这个齐氏顿时更加郁闷：“荣妃那头我早就说了。可是荣妃说扶正这事儿她不好插手。至于六皇子那边，太后似乎还有些犹豫。”
萧筱青皱眉看着丫头包好指甲，便挥手让丫头出去了：“太后还犹豫什么？”
齐氏白了她一眼：“这我怎么知道？那死丫头的运气怎么就那么好？
我原以为这件事情进宫就能定下了，可是谁知到现在也没个准信拖得时间越长，越是容易出状况更何况，她一天不定下来，你也不能定亲，真是让人糟心。”
萧筱青也有些烦躁，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趟：“可不是？听说镇南王世子那个未婚妻已经下葬了。镇南王世子的年纪也有二十了，镇南王妃最近已经开始张罗着看人了。”
齐氏翻了个身，换了个姿势靠在靠枕上：“镇南王世子身份是不错，可是年岁未免大了一些，还有个克妻的名头。我觉得还是算了吧，”
萧筱青被这么一说顿时有些犹豫：“可是除了他，我还能结上什么好亲？我不管，我怎么也不能输给萧凌烟。”
齐氏冷笑一声：“她是嫡女又怎么样，还不是嫁给人做妾？我听说六皇子妃可不是省油的灯。加上上头还有太后护着，她将来日子能好过？倒是你，嫁过去怎么也是正妻，怎么会比不上她？”
萧筱青听了这话，不由露出几分笑容来：“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