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郑少辰挂上弦,扣动了扳机。几乎和他手臂一样长的弩弓发出轻微的响声,蓝色的箭矢呼啸而出,以万钧之势洞穿了面前的树干。已经被射成蜂窝煤的树实在不堪重负,倒了下来。郑少辰喘着粗气,靠在另一棵树上。
这里距离镇守府近二十公里,无论闹出再大的动静,镇守府的各位都不会听到。郑少辰的心智能量输出已经到了极限,但是他还是尽力凝出一支蓝色的弩箭,架在弩弓上。只是,他的手已经抖得连弩都拿不稳了。郑少辰单膝跪地,把手肘支在膝盖上,射出了这一箭。蓝色箭矢依旧展现出了强大的力量,把一块石头打出了裂纹。
“你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来这里发泄。”不知什么时候,黑郑少辰坐在郑少辰的旁边,“这次又因为什么啊?”“滚,跟你没关系。”郑少辰累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抓过水杯,大口大口往里喝着水。“啊,是因为军师联盟的事吧?”黑郑少辰笑了,“就因为这个?值得你跑到这里砍树?”
“你知道你的两件武器是什么吗?”黑郑少辰站了起来。“弩和黑刀,怎么了?”郑少辰喘过来口气。“那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得到黑刀呢?”黑郑少辰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会得到一把只攻不防,能穿透任何护甲达到一击致命的效果的刀呢?”“为什么?”郑少辰来了兴趣。
“因为,”黑郑少辰顿了一下,“黑刀是你内心最深处的情感的体现。而这世界上,恐怕还没有什么东西,挡得住一个人复仇的决心吧?”“可是我已经不想复仇了。”郑少辰叹了口气。“你确定?你仔细看过你的黑刀吗?”说罢,黑郑少辰右手一挥,四把黑刀出现在郑少辰眼前,“好好看看吧,这是取自你四个时间段的记忆的黑刀。分别是你刚得到黑刀时,北极战役刚刚开始时,北极战役结束时和现在。你仔细看看它们有什么区别。”
郑少辰凑上去仔细观察,四把黑刀乍一看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仔细看去,可以发现,原先第一把黑刀上面诡异的花纹在第二把刀上已经淡了一些,到了最后一把,刀上的花纹几乎看不出来。郑少辰难以置信,具现出自己的黑刀去对比,结果分毫不差。“这是为什么?花纹为什么越来越淡了?”“因为你复仇的情感越来越纯净了,”黑郑少辰的身影在逐渐淡去,“花纹越淡,你的情感越纯净。当这把刀完全没有花纹时,就是你不可战胜的时候。”
郑少辰看着自己手里黑刀,黑刀上照出了他自己的眼睛。“军师联盟?”
“还是碧蓝航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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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会,远征军第六集团军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发。”观察者站在舰桥上,向显示屏里的议会做了最后一次报告,“现请求授权为集团军最高领导。”“已授权,你现在有权访问及修改一切集团军级别的报告及协议。”议会长露出了赞许的笑容,“看你的了,观察者。”
“一定不会让各位议员失望的。”观察者笑了,“我们一定带着地球回来见你们。”“希望你们能做到吧。”一位议员说到,“我们的资源撑不了几个碎片了,如果我们再找不到合适的殖民地,我们就要灭绝了。”
“这次,我们要出全力了。”议会长的神色坚定了起来,“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除了胜利,我们别无选择。”
“别无选择。”观察者把这个词重复了好几遍,攥紧了自己的拳头,“是,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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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师跑到哪里去了?”杨文锦守在鞍山的床前,军师不在镇守府的时间,鞍山托他照顾。这天晚上,还在昏迷自修的鞍山突然说起梦话,这是好消息,说明她已经脱离了无意识的昏迷,进入了平静的睡眠状态。这时候正是指挥官应该守在舰娘身边的时候,但郑少辰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军师昨晚出的海,现在还没回来。”女仆长站在一边,“要不要我去找他?”“不用,让他自己呆一会儿。”杨文锦陷入了沉思,“自从开放日那天之后,军师一直神情恍惚,似乎一直在思考着什么。”“我还是看不穿军师在想什么,”女仆长略显自责的说,“我始终读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他的神色和心理反应完全不匹配,甚至他的眼神,也是被加过伪装和隐藏的,藏心的技术之高明我几乎从未见过.......”
“好了,不怪你。”杨文锦安慰了两句,“恐怕也没几个人看得透军师在干什么。这个是镇守府上唯一一个知道军师心里在想什么的人,现在正在昏迷自修呢。”“但是,军师太强了。”女仆长的担心不无道理,“而且他对航线心存不满。”
话还没说完,就被杨文锦用严厉的眼神制止了:“我不希望镇守府内部互相猜忌,只要军师还为航线效力,他就是我们的朋友,我不管他对航线有多大意见。”“是,主人。”女仆长低下了头。
“唉,军师。”杨文锦把目光转向窗外皎洁的月亮,“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你真的要叛变吗?”
“那个,贝法?”杨文锦突然招呼女仆长,“你还是带着克利夫兰,萨拉托加,去找找他吧。别出什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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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指挥官?”伊19感到了小张的动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没事,你先睡,我去看看谁来了。”小张轻轻拍着伊19的背,轻手轻脚站了起来,披上自己的外套,缓缓带上卧室的门。
小张的指挥官已经搬出去了,作为一个无所作为,天天就知道打游戏的无聊指挥官,他的指挥官证件差点让吊销了,现在是小张代领全舰队事务。自然,小张住在了曾经指挥官住的屋子。再次检查没什么缺漏后,小张打开了屋门。
“天城?”看清门外打着红伞的来客,小张下意识看了下手表,两点四十,“你这么晚来这儿干吗?”“不好意思打扰到您休息了,”天城略微欠身致歉,“我这次来是想请教一些军师的事。”“郑少辰?好吧,进来说吧。”小张让开了路,“伊19睡着了,能小声点吗?”
小张的屋子比郑少辰的屋子东西要多一些,也收拾的更干净。郑少辰的屋子除了基本的生活必需品,就没什么装饰。唯一可以说得上具有装饰效果的就是那一大片海域沙盘。天城接过小张倒的热茶:“我想请问一下,军师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怎么说呢?”小张靠在沙发上,“他是个怪人,很古怪。”
“似乎他很擅长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是的,这是我们院长的真传。”小张笑了笑,“藏心术。”“藏心术?”天城被这个新颖的词汇吸引了。“借着藏心术,他可以躲过任何心智侦察。”小张的脸色一直很柔和,“甚至,假如他出全力发挥藏心术的话,连鞍山,也未必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天城刚准备发问,突然间,她发现了一丝不对劲,小张的话里有话,似乎是在警告她不要对军师太过好奇:“那他平常很压抑自己的感情吗?”“平常的话倒没有,战斗和决策的时候会有,”小张不动声色,语气平淡,“有一次他去打对战演习,差点下手夺了那个舰娘的命。要不是教授拦了一下,那两枚浴火导弹就结结实实砸在那个大破的舰娘身上了。”
“但是他也是个需要发泄的人,”小张接着说道,“他在战略学院的时候,有一次考试考的很糟糕,他把自己关在模拟训练室打了一天的模拟战,等到被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流鼻血了。教授吓坏了,赶紧叫半个药剂科的人来看,最后才治好。”“也是,神经连接保持几个小时就很了不得了,他居然保持了一天。”尽管早已见识过军师在一些事情上极端的处理方式,但天城还是吃了一惊。
“军师比我想象的还要顽强。”天城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看来他并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军师。”“你说什么?”小张警觉了起来,他的本事虽然比不上郑少辰,但是作为战略学院的学生,他对机会和危险的嗅觉也比常人要强得多。“我是觉得,军师一定隐藏了什么。”天城丝毫不畏惧小张的质询,开玩笑,她也算是半个军师,怎么会这么简单就败在小张的手下?
“哦?是吗?”小张的眉头挑了起来,一股强大的压力释放出来,跟军师标准的压迫感的微笑不同,小张属于直接进行精神施压,“那你说说看。”
这两个人,都不是善茬,只是郑少辰更明显一些。这是天城的第一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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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郑少辰回到镇守府,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他几乎是在用命保持低速航行。手里无力的握着自己的黑刀。昨晚是萨拉托加发现了昏迷在小岛上的他,他的心智核心差一点就要碎了,但是贝法对他进行急救的时候,发现他手里还攥着一支还没成型的弩箭。
“军师是遭遇了恶战吗?”看着在治疗仪里昏迷的郑少辰,杨文锦疑惑地问,“不可能啊,按军师的实力,怎么可能被伤成这样?”“这不是战斗造成的,”小张调试了下机器,“看来这是军师自己使用心智能量过度造成的后果。在极大精神压力的情况下把心智能量输出功率逼到最大,而且维持了一天。”小张摇摇头,“几个心智核心也经不起这番折腾啊。”
“军师到底遭遇了什么?”杨文锦眉头紧锁,“开放日那天,到底军师经历了什么?难道跟那个不辞而别的拉菲有关吗?”
“小张?你今天有空吗?”“有啊,怎么了?”小张抬起了头。“你帮我查查,咱们镇守府开放日那天,那个拉菲是哪个镇守府的,归谁所属。”
“好啊。”小张相当满意这个差事,“我的情报网也好久没有动用了,刚好跟那帮老伙计叙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