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王令臣几人正因为神秘的黑白商会头疼的时候,那一头,黑白商会的正主今晚也是头疼不已。
阆中城外一个偏僻的山沟之中,白河走在李家村的大路上,不一会来到了一座宅院前面,径直走了进去,来到了厅堂之上。
“巨子。”白河走进厅堂,见到坐在上首位上闭目养神的老者,鞠躬行礼。
老者须发皆白,但面相却是中年之人,一双手掌,抓在椅子的扶手上,可以看到手掌奇大,骨节突出。这老者正是当代墨家巨子,李离。
李离听到有人叫自己,睁开眼,正看到白河行礼起身,也站了起来回了一礼,“白先生,不知白先生夜间到访议事堂所谓何事?”
“巨子,今日你可曾有对明湖堂下达武令?”白河直入主题,今天真是凶险万分,若非自己平常有审核留存文录的习惯,看到了玄水阁昨日发报的那份文录。今日那王令臣怕是死定了,墨家数百年的安稳就会一去不复返了。
“嗯?白先生问这个是有何意?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老夫这两日连商令都未曾发布,怎会对明湖堂下达武令。”李离很是奇怪,白河身后的白家和自己身后的墨家当年都是过命的交情,白家和墨家的主事人互相都身居高位,把握要职,除非事情重大,不然一般两家人都会默契地不去干涉对方的一些举动。白河这么晚来问自己对明湖堂是否有下达过武令,看来是出事了。
看巨子的反应,应该不是作假,那这件事可就麻烦大了。白河脑中快速地闪过无数细节,一一分析。一件很普通的事,一个平常大家都习以为常的武令,没有任何人怀疑,也没有人去佐证,就这么被执行了,而且被执行的这个人的情况信息文录也不见了踪影,不然这个武令绝对不可能出现,也绝对不会被执行。这里面看来黑手不少啊。
白河大致判断过后,看向了李离,苦笑着说道,“巨子,看来墨家怕是已经被渗透,不得不入世进局了。”
李离先前还微眯的眼睛,忽然猛得睁开,“你说我墨家被渗透了?不可能,墨家千百年来不论是组织严密还是忠心都绝对是上上之选,怎么可能会被人渗透。退一步说,就算被人渗透了,也不过是无伤大雅的一些外围势力,墨家不在乎那一点,斩去便是。不可能有拖墨家入世进局的事情出现的。”老头子一边激动地说着,一边连连摇头,那一头花白的须发随着摇动也是晃荡不已。
白河看着激动地李离,真担心这老爷子这么大年纪了,还是这么一个火爆脾气,每次一激动,脸就会红,和喝了酒似的。在那满头白色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明显。
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巨子,现在事实摆在眼前,我们不得不面对了,召开堂议吧。过会在堂议上我会把来龙去脉都说个清楚,到时大家自会清楚了。这次要求墨家阁主以上所有人到场,白家十二字也必须到场。哦对了,墨家明湖堂的堂主何邵议事堂堂主李明也叫来。”
李离听到白河所说,脑门直突突,这得是出了多大的事,墨家组织由上往下,乃是巨子、统领、渠首、阁主、堂主、全国各处分堂,再往下就是普通的弟子成员了。白河这一次,就直接从阁主往上全叫到,连堂主都叫来两个,白家更是十二字全来,这跟最高议事已经快没区别了。
李离看白河的样子,也知道这回事情不小,马上派人传讯:紧急议事,当夜亥时之前不到者,依例问责。
过了一阵,议事堂里,李离和白河分别坐在左右上首位上,下面众人依次按各自的地位坐好,便都禁声等着李离和白河说明这次议事的缘由。毕竟这等规模的议事,没有正当的理由和说法,就算是巨子和白家家主,也是要被问责的。
看自己点名要到的人都已经如数到达,白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抬手鞠躬一礼,“今晚紧急召集大家召开大议事,事关墨家入世进局之危,白某不得不谨慎对待,所以召集大家过来。”
下方坐在第二位的中年壮汉起身回了一礼,“白先生客气了,白先生说此事事关我墨家危局,还烦请先生为我等解惑。”
“雷统领安心,白某一定会把整件事情说个清楚,也让大家好做准备,怎么应对那就是大议事之后才能决定的了。”
“好了,从现在开始,白某就要给大家说这件事了,有点长,所以不希望有人打断,有问题白某会一一点名询问,被点名问道的人只需回答我的问题即可,等到了最后,大家自然会明白发生了什么,也就知道白某说的危机是什么了。”说完,白河见众人并未出声反对,就走回自己的椅子旁,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开始说起来。
“这事说起来还挺复杂的,可能有点长,所以我就尽量简短,让大家都能明白。事情还要从几天前说起,这事的起因和巨子还有不小的关系。”
说到这,堂下的众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了李离,这话说得有点劲爆啊,事关墨家危局的事,居然和巨子有关。
李离被众人这么一看,也是有点架不住压力,赶忙咳嗽一下,提醒白河赶紧继续说,这一会还有心思卖关子,这是成心想看自己尴尬啊。
白河笑了笑,继续出声,把众人的视线吸引回来,“半月之前,子墨偷偷离家,外出游玩,一路西行,到了蜀郡,这就是故事的开端。后来子墨准备回返阆中,路上偶遇一对主仆,而这对主仆就是这个故事的核心关键了。
在这里容我卖个关子,我们还是继续按事件发展来说,这样大家就能更好地明白。然后两对主仆,四人结伴前往阆中,也就是这时候,巨子派出寻找子墨的人发现了她们,对他们进行了盯梢。不过那对主仆中的仆人有点棘手,墨家子弟多次靠近都被对方发现,所以最后就来了一计调虎离山,接走了子墨,毕竟墨家并未入世,很多事情都不方便暴露出来。
故事本来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算是皆大欢喜,我们接回了子墨,也并未暴露墨家的存在。但是事与愿违,子墨离开的当晚直至第二日早上,这对主仆可是把整个阆中都快搅动了起来,就为了寻找子墨。
也就是这时候,玄水阁情报堂把一份很重要的文录递交到了议事堂,我想这份文录大家都一定很好奇,毕竟注明重要的文录,肯定说的不是小事。我这就给大家简短复述一下。
经玄水阁查证,同行主仆乃蜀郡昭南伯次子王含,随行仆人文九,当年五百轻骑面对武广思围城大军就敢冲阵的悍将,此行目的乃去牂牁上任鄨县县令,兼鄨县都尉。”
说完这些,白河适时地停顿了一下,看着堂下的众人。果然不出所料,文录内容一出,即便事先说明了不得喧哗,但是众人还是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大家都不是傻子,虽然墨家家大业大,乃是有名的隐世大家,但是在帝国治下,自己这些人也只是在江湖中排的上号,真拉上台面和一个国家的伯爵,一郡实权郡守,一个世家大族当面硬碰,自己这些人真不够看得,更何况这王含自己本身也算是一地高官了,一县军政大权在握,说个不好听的,就如同土皇帝一般的存在。
李离听到这里,眉头也是邹起,这么重要的文录,自己居然没有看到,反而白河却知道,一份送至墨家议事堂的文录,作为墨家的巨子毫不知情,白家家主却知道得详细明了。想到这,李离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从眼中看出的目光,也冷了下来。
白河等待众人反应完,喝了口茶,继续说,“说到这,其实大家肯定还不知道有什么问题,因为即便这王含来头不小,但确实和我墨家无关,最多不过和子墨有点关系,并不能影响到墨家分毫。
确实,就到此为止,都没什么问题,但是接下去,我想大家听到以后就该坐不住了,奉劝大家坐稳了。
我刚才说的文录,并不是在议事堂看到的,而是我再复查玄水阁留档的时候看到的,在这里我想问一下,巨子可曾看到过这份文录。”
李离听到白河突然问道自己,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议事堂并未有递交这份文录给我看过。”
众人一听李离否认,瞬间就有几人坐不住了,首当其冲就是议事堂堂主李明,“这不可能,巨子,这等重要的文录,议事堂不可能不递交给巨子查看的。”
白河摆了摆手,示意李明安静,“现在先不着急问题出在何处,我们现在只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有问题,在事情说清楚之后再议。”
众人也觉得该是如此,确实说道现在,也只是提及了议事堂失职的问题,并未出现重大的问题,便也都附和地点点头,继续听白河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