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县令?没有诓骗于我?”张阳这会也开始有些疑惑了,按说一开始哄骗自己还可能是为了骗开寨门,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没必要再这么欺骗自己了。
“那还能有假,我随身携带有官凭路引,壮士可拿去看过便知真假。”王令臣拍着胸脯保证地说道。
张阳突然脸一红,自己不识字呀,给自己官凭路引也看不懂呀,鬼知道真假。就在张阳纠结要不要的时候,身后的寨墙上传来了大壮的惨叫声“叔~叔,别打我啊,是皮皮自己掉下去的,关我啥事。”
“揍的就是你,要你看着点,明知道皮皮喜欢折腾,还放他守寨门,这要落入敌手,你就去祠堂跪着,我看你怎么和你爹交代。”一旁黝黑的汉子,挥着蒲扇大的巴掌又扇了过来。
嗯?老叔来了?张阳立马回过身去看,还真是,自己不识字,但是老叔认识啊,赶忙冲着寨墙上喊道,“叔~~叔,这里这里。”
黝黑汉子听到下方的张阳喊自己,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探出身子出来,看向下面,“皮皮,别怕啊,老叔这就想办法把你救上来。”
“不是不是,老叔,这伙人说是新上任的鄨县县令,有官凭路引为证,这还要麻烦一下老叔你来验证一下。”
“你确定不是山贼,是官家来人?”黝黑汉子疑惑地看了看远处的王令臣一行人,再次询问张阳。
王令臣一行,数日赶路,风尘仆仆,看起来确实有些狼狈,不似寻常那些常见的官员上任华服着身,侍者相随。“叔,我看他们确实不似山贼,但至于是不是管家人,那我就不确定了,毕竟我也不识字啊,那官凭路引还要你来看。”张阳无奈地回答。
黝黑汉子得到张阳的回复,思索了一番,对着远处的王令臣喊道,“不知哪位是新上任的鄨县县令,某家张年,张家村的武艺教习,还望出来一见。”
王令臣等了许久,看着张阳和寨墙上的人交流,总算是等到了答复,走出阵前,对着前方喊道,“本官乃鄨县现任县令王含,王令臣是也,兼鄨县都尉,身上带有官凭路引,张壮士可下来仔细一观。”
张年看着走出来的王令臣,怎么都不相信眼前的这年轻人会是鄨县现任县令,这也太年轻了,但是看王令臣说得信誓旦旦的,也不似作假,一时间纠结了起来。毕竟让王令臣过来吧,君子还不立危墙之下,但要自己过去,那万一是谎言,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王令臣见对方又不再应答,知道这一时半会很难让对方相信自己,但是后方山贼已经相距不远了,没时间可以再拖了,如果等山贼过来了,就算他们相信了自己,也绝对不会再开门让自己等人进村了。王令臣只得再次大声喊道,“张家壮士,且听我一言。”
“王公子请说,张某听着。”张年这会还不敢确定王令臣的身份,自然也不好以官位相称,只能看年龄称呼王令臣一声公子。
“张家壮士,本官此次之行,乃是去往鄨县赴任,一路走来,没有遇到过大型村寨,所以本官一行,风尘仆仆狼狈不堪。先前看到张家村寨甚是欢欣,这才贸然冲撞了大家。本官在此给大家赔个不是了。”说完,王令臣抱拳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王令臣这一手以退为进,先把自己等人身份情况解释清楚,再把自己放在弱势的位置上,给张年一个面子,把先前的误会也就此揭过,大家面子上也都过得去。
“王公子客气了!”张年在寨墙上,恭敬地回了一礼。毕竟现在身份不清楚,这要是敢随便乱受,万一对方真是县令,那自己以后就可以考虑远走他乡了,得罪山贼都好过得罪县令。毕竟前者就一个方法能威胁到自己,但后者有数不尽的方式能弄死自己。
“张壮士,本官此时急切想要证明身份进入村寨,其实也是无奈之举。就在先前,本官的斥候传来消息,在后方来路之上,有一队两百余人的山贼正在往这边过来,本官这次身边所带卫士不足,难以应付,所以想进入村寨,寻求庇护,还望张壮士能事急从权,尽快验明身份,我等也好早做准备。”
张年这一听,瞬间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啥?两百余人的山贼队伍?这附近最大的寨子总人数也才五百来人,能算得上可战的匪徒也不过一百出头,这突然蹦出来一个两百人的山贼队伍,以自己知道的情报来看,至少方圆三十里范围内是没有的。
“王公子确定是两百人的山贼队伍?并未诓骗于我?”张年还是不太相信,毕竟这么大规模的山贼,这个鄨县范围内,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这样的大寨子,不可能跑那么远,来到自己张家村附近劫掠。
毕竟张家村实际产出也不算很多,离鄨县县城又不远,再加上张家村反抗力度也是出了名的强硬,不到万不得已,一般不会有山贼来啃张家村这个地方,得不偿失嘛。
“张壮士,本官若有诳语,可受天打雷劈之罚。”王令臣这会也顾不得毒不毒誓了,赶紧让大家进去才是硬道理。
张年见王令臣连这等毒誓都发了出来,也不再犹豫,一挥手,“开门放吊桥。大壮你随我一同过去,验明情况,若真是县令大人,记住礼数一定要到位。”
一旁的张大壮紧了紧腰间的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也不再拖沓,带着寨墙上的青壮,背着搭板就往外走去。
王令臣见对面的寨门缓缓打开,心中也是缓了一口气。还好,对方总算不是那等不识好歹的刁民村夫,这会打开了门,验明身份,自己这些人也就有了依托保障。
等了不到一会,就看见村民一人背着块大木板走了出来,依次往道路上一铺,然后才往自己这边走来。果然这道路上是真有古怪的,还好先前郎清识破了路上的陷坑,不然自己这一行怕是要在这折损上几人了。
张年走到近前,恭敬地给王令臣行了一礼,“王公子,某家此时还未验明王公子身份,不得以官位相称,不然就是大不敬,还望恕罪。”
王令臣摆了摆手,“张壮士客气了,本官并非那小肚鸡肠之人,这是本官的官凭路引,你可拿去一观。”说完,王令臣从腹间掏出文书递了过去。
张年恭敬的双手接过,便打开仔细地看了起来,虽然说张年是识字,但是识字这个东西,没有个标准。对于一般的平民百姓来说,满腹经纶叫识字,认识几个字也叫识字。而恰巧,张年就属于后者,认识的字虽然不算少,但是面对一份标准的官凭,上面记载的那么多字来说,还是有点不够用。只能吃力地一个字一个字仔细查验。
趁着张年查验身份的空档,王令臣也把目光投向了张年身后的张家兄弟。张大壮这会见王令臣的目光看向了自己,也面色一肃,担心王令臣是在意自己的身份,赶忙抱拳拱手说道,“王公子,在下张大壮,张年乃在下叔叔。”
王令臣点了点头,其实自己并不是在意张大壮,而是在意张大壮身后的张阳,先前在寨墙上叫阵,气得自己这边人人上火,后来意外掉下寨墙又能屈能伸,不得不说,这个活宝从某一方面来说也算得上是个人才。
先前隔得太远,自己没能看清张阳的样貌,这会看清了长相以后,感觉和自己一开始的想象和感觉相差甚远。自己怎么都没想到,那么一个令人气得牙痒痒的人,长得这般清秀,就感觉好像是一个瘦弱书生,开口却是粗莽大汉一般。
张大壮这会也发觉了王令臣的目光好像并不是在自己身上,回过头一看,只见张阳站在自己身后,也就明了了,毕竟先前张阳的作为自己已经听其他青壮说过了,王令臣对张阳好奇也没啥好奇怪的。
“王公子,这是舍弟张阳,从小就淘气顽皮,老叔因为这个还给起的小名叫皮皮。先前因为情况不明,误把王公子一行当成山贼土匪,所以出言不逊,还望王公子大人有大量,不再追究小弟过错。如果觉得此气不顺,我愿帮小弟担下。”
张阳?不错,这名字很符合他这性子,那让人气到上火的本事,和阳很配呀。王令臣正准备开口应承两句,一旁的杨玄凤见有人出来顶雷,这时候不敲定,过了就没机会出气了。赶忙从王令臣身后走出,“那个,你叫张大壮是吧?”
“正是,不知壮士怎么称呼?有何指教?”张大壮见杨玄凤从王令臣身后走了过来,这小山一般的身形,不得不说,确实给了自己不小的压力。但是这会自己不能怯场,不然皮皮先前闹的事,可不好那么轻松就揭过去了,毕竟如果王令臣真是县令的话,调笑一个县令的罪过,真不是张家能担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