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旅兄..”管云轻轻拉扯了吕从嘉的衣袖小声说道。
“啀,你放心,我这位翠英兄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就凭这些下滥玩意还忽悠不了他。”吕从嘉一脸笑意,示意管云在旁一起看戏。
“这位小姐.....”小贩弯腰陪笑,双手互相搓了搓。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给我装上。”颂云指了指车上剩余的几个小南瓜。
“得嘞您,真是位慷慨的小姐。”小贩大喜,赶忙将几个物件递给颂平,笑呵呵说道:“一共九两银子。”
颂平二话没说,转身就走。
三人一愣,互相对视了一眼。小贩理所应当的看向二人,弯着腰赔笑。
“交给你了云兄,记得跟上我们。”吕从嘉说完轻轻躲过管云抓来的手,一溜烟追向颂平。
“你们....!”管云看着消失在人群中的二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瞥向站于小旁的小贩,“我乃是火龙帮之人,给你一两碎银,莫说咱欺你。”
“诶呀,怎敢如此,原来是火龙帮的大人。”
一听这位来自火龙帮,小贩一脸惧色,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般,说啥也不敢收管云的钱。
他一个小小的商贩,长年厮混在这街口,虽说没亲眼见过,但却听别人说起火龙帮。
这火龙帮可是西宁府内的巨头蛇,黑白两道通吃,别说是他了,就是他那家作坊的老大,平日干的可都是杀头的买卖,跟官府都敢叫嚣,但遇到火龙帮也不敢放肆。
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能去赌坊耍俩钱儿,能去西柳巷找姑娘们彻夜谈谈人生,这辈子也就知足了。若是不掌眼得罪了人,尤其是这种老年帮派和那些将门子弟,最后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前一阵子就有几个跟他一样的小商贩,以为得到一位坊主的赏识就可以肆意妄为。殊不知在他们这些底层人的世界里,坊主就是天。但对于真正的上层人来说,几个小坊主的贱命还抵不上心爱坐骑的一根毛发。
最后可想而知,那几个人竟飘飘然,与一个将门子弟产生了口角,被用战马拖着绕城奔跑,活活给累死。
“莫说废话,”管云打断了他,快步跑进了人群,“等等我啊从旅兄!”
看着身旁一脸满足的把玩着手中小南瓜的颂平,吕从嘉一脸疑惑。
“你弄这假货作甚?”
“你知道吗?”颂平答非所问,一脸温情的看着手中得小南瓜,“当年在我芳诞时,我曾向父皇许愿,希望自己能坐拥天上的星辰,如同我大晋坐拥无数城池一般。
“父皇为了满足我这个心愿,将从罗刹千里迢迢运来的琉璃灯堆满了我整个寝宫。整个邯郸城,就数我的屋子最亮了呢。”
“它们真的很好看,一闪一闪的,尤其是在夜晚。我最喜欢叫父王和母后陪我一起坐在石台之上,看着四周的琉璃灯一闪一闪的,真的好怀念啊。”
吕从嘉笑道:“晋皇还真是浪漫。”
“怪不得父皇要叫我颂平呢,颂平颂平,送走了大晋的平。”
听见一丝抽泣,吕从嘉转头一看,颂平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的小南瓜,强忍着哭意,琼鼻一抽一抽的。
吕从嘉无言,抬头看向天边。
他想过去将他搂紧怀中,像往常一样打趣安慰她。
但他知道,他不能。无论如何,最终踏灭北晋的是吕英麾下的大军,是吕字王旗下的三十万铁甲。
而他,更是誓死也要维护那杆王旗,那站于王旗之下的三十万披甲铁军。
纵使有千言万语,也只能化为轻轻一叹。
吕从嘉轻轻拍了拍颂平的肩膀。
“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恨不知所终而纠结流离,古人诚不欺我也。”他心中暗自感叹。
“没什么的,我已经变强了!”颂平轻轻擦拭了嘴角的几滴泪水,举起拳头。
“我一定会跟皇姐一起,复我大晋,重新举起我大晋张氏的旗帜,重聚起我大晋散落各处的遗民。”
吕从嘉哈哈大笑,“那我等着那一天,说不定你姐姐也会坐上万古以来无数人都想坐于其上的龙座。
“还真不一定呢,”颂平眼中散发出光芒,“当年分裂前朝建立嫈国的武氏都能凭借女子之身坐上龙椅,我姐姐又差之几何。”
说起那武氏女帝,吕从嘉眼神不由微微一穆。
“前朝的分崩离析导致了儒家的势弱。那武氏女帝可谓是打断了千百年来男人坐龙椅的传统,更是狠狠的将那群儒家圣人的脸皮放于脚下。直到现在,大嫈一统了天下,朝歌城还是看不惯那群成天摇头晃脑说些迂腐大道理的儒家圣人们,不仅大力扶持各家杂谈,延续五国之时的百家争鸣,不搞一门一学派之独大,更极力的镇压各地儒家的气运。如今大嫈的朝堂之上可谓是很难再看到辉煌的儒家派别了。”
“哼,”颂平微抬下颚,“那武氏女帝可是我们万千女子心中的伟人,虽然她出生武氏,但就连母后也是十分的崇敬她。”
吕从嘉点了点头,“不错,我一生敬佩之人不多,这武氏女帝算一个。能在大雨漂泊之时已一界女身坐上那九五之位,其中之艰辛很难想象。”
“想不道你这小丫头懂得还听过,既然你想重新举起前晋的大旗,那我且先考考你,你对大嫈如今的局势有何看法?”吕从嘉抱着双臂,轻笑问道。
颂平沉思了一会,字勘句酌的说道:“如今的嫈朝在我看来可谓有优有劣。”
“嫈朝一统不过区区十年,雄于天下的大军还健在,这是嫈皇想要旨行四海、君临天下的唯一基石,但这也是嫈朝最大的弊端,军队过于强盛,内部山头林立,若不有效管制可能会重现前朝末年的惨状。更何况现在的嫈皇对内想要彻底的打压儒家在朝堂上的声音,对外想要瓜分军权,肢解各路王侯。他有些太着急了,若是不小心过了火,对于一个新生的大一统王朝来说就是灭顶之灾,殊不知始皇帝就是前车之鉴。
“还有,虽然儒家势弱,但是千年以来哪个读书人不出自儒家,就算是五国时期出现了百家争鸣,涌现出了多个百家大师,但也区区不到百年,又如何能抗衡儒家那片天。嫈皇若是要想依靠军武强行压制儒家,不出十年天下必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