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后的许观棠还是有些后悔昨晚没趁机把梁清平给睡了,仔细想想,这样情到深处的气氛下次估计很难才会有。
许观棠瞅着梁清平瞅着自己,微微有些脸红,说:“梁书,我要换衣服,你出去。”
“我没法出去。”梁清平诚实道,“我出去便会被人发现。”
“那你转过头去,不许看我。”许观棠自从昨晚跟梁清平稍微摊了些牌,说话的语气便再不想端着。
梁清平闻言乖乖转过了头,一边看着墙一边思索等会怎么偷混出去见皇帝,忽的心生一计,便转过身去想要停止许观棠换衣服。
“你等等换衣服,我突然想出......了一个办法。”
梁清平没想到许观棠换衣服这样快,上身的里衣三下两下已经脱了下来,现在正在解肚兜的带子。见许观棠蜜桃般透红的脸颊跟带着怒色的眼神,梁清平又乖乖转过了头,小声道:“你可以换上你那小女使的衣服,再乔装打扮一下,咱们便可装作是宫里的宫人。”
“你刚才看见什么了?”许观棠说。
“什么也没看见。”梁清平答。
许观棠穿上里衣,把门外的阿秀叫了进来,换上了她的衣裳,并吩咐她装作晕倒的样子,过几个时辰再醒过来说找不见郑大姑娘。
阿秀无奈只好照做。许观棠装扮好后,见院里人少时,便跟着梁清平偷偷溜了出去,二人一路奔向养心殿,因低着头且不走人多处,去养心殿的路上倒是顺畅,只是如果不遇到狸奴,大概会更加顺畅。
许观棠正走着,只见梁清平突然停住了步伐,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许观棠奇怪,便伸头看了一眼前方:一只白底黄花的小狸奴正趴在前方不远的路上晒着太阳。许观棠一边感叹许祁桓真的是猫奴,这皇宫上下到处都是狸奴,一边想上前拍了拍梁清平,想问问他怎么了。
许观棠刚上前一步,还未来得及问,身后便传来了一个熟悉而清冷的声音。
“昨日里还跟则争说,梨棠宫不必多加什么人手,宫里也是,多放几只狸奴就行了,他还不信。”许祁桓从一旁宫墙的小门处走了出来,脸上无多表情,“齐国公大白天不经圣旨,私闯皇宫,该当何罪?”
许观棠:???梁清平怕猫?!
“微臣给陛下请安。”梁清平闻言转身行礼,一旁的许观棠也转身跟着行礼,“微臣只是奇怪,郡主身体无恙,为何陛下要告诉齐国公府郡主突发急症已薨。”
许观棠闻言怔了一下。
许祁桓微眯眼睛,笑道:“你哪只眼睛在皇宫里看到活着的昌平郡主了?”
“陛下指鹿为马,微臣本不该忤逆,只是事关微臣的家事,微臣不会让步。”梁清平表情肃然,一只手握住了许观棠的手。
“你看好了,你身边的是郑怀仁的长女,郑皖烟。”许祁桓语气更加冰冷严厉了些。
“我身边的,是先皇长公主之女、齐国公府主母、昌平郡主许观棠。”梁清平一双深眸此刻正淡然的直视许祁桓,绝不相让的神情不言而喻。
“梁清平,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许祁桓面带愠色,藏在衣袖的手拳到骨节发白,“你真以为朕不敢动你齐国公府吗?”
“陛下登基,以太祖之君格要求自己,太祖开朝扩土、勇而睿智,却也仁厚至善。太祖当年攻打香州,见一孤女貌美,欲娶之,却想到自己功名未遂,不肯让她随着自己受颠沛之苦,遂赏其百银,与之告别。多年之后,太祖功成名就,再回香州寻之,见少女已嫁,夫妇二人琴瑟和谐,便归。太祖遇女方知成全,陛下今日又怎可为一己之私欲,伤朝臣辅佐之心。”梁清平不卑不亢。
“太祖之风,朕怎可能全达?”一句话许祁桓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
“为君为全。陛下若一长一短,便是我们为臣的未尽劝谏之责。”梁清平说。
“朕倒要看看,杀了你这天下有几个还敢忤逆朕所行之事的?则争......”
“陛下!”
许祁桓话未讲完,许观棠就打断了他。
“陛下与国公爷谈话,臣妇本不应该插嘴,只是陛下若今日定罪臣妇的夫君,便也将臣妇一起定罪罢!”许观棠声音还有些发抖,但眼神却十分凌厉。
“朕说了,在朕面前不—要—自—称—臣—妇!”许祁桓只觉得肺腑燃着一怒火,已抵喉咙,却不能喷出,沉闷而又焦躁。
“陛下之前问臣妇可有喜欢国公爷,臣妇当时说不知,今日臣妇突然明白了,臣妇倾慕国公爷,便自昨日始,并不能今日终。”许观棠继续说道。
“这便就是你给朕的答案?”许祁桓已是怒火中烧,说话几乎是从牙缝里一字一字蹦出来的,慢而有力。
一旁的卫则争未曾想过许祁桓会发这样大的火。他一直以为的冷淡沉默而又深思远虑的陛下,此刻为了一个女人,像是失了理智困在笼子里的巨兽,马上就要破笼而出。
“陛下怎么还在这?”
眼看着情势已达剑拔弩张的时节,太后突然缓缓从小门内走出,恬淡的声音如往常一样,“今日的选妃仪式,礼官们还在等你。”
“给母后请安。”
“给太后娘娘请安。”
三人同时请安,太后闻言点了点头,继续道:“早就听闻齐国公与昌平郡主伉俪情深、感情甚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母后!”
“陛下,强求而不得。”太后淡然道,“今日时辰也不早了,陛下有选妃仪式,不可久误,齐国公与郡主若没有什么事情,便离宫回府吧。”
“谢太后娘娘。”梁清平与许观棠面面相觑,而又退下。
这么简单?
养心殿。
“陛下在想什么?储秀宫的人还在等着呢。”太后陪许祁桓回养心殿后,许祁桓只是坐在那发呆,什么话也不曾说过。
“母后,朕败了。”许祁桓抬头,笑容有些苦涩,“朕早就知道她该是喜欢梁清平的,她说起梁清平时总是笑容相加,朕与她相处几日,她从未提起过以前在宫里的日子,也,未曾提起过朕。”
“陛下早该知道,你不是先帝,郡主不是我,齐国公更不是一个普通士子。”太后叹了口气,“若是身子不适,今日选秀就作罢吧。”
“母后,朕觉得她不一样了。”许祁桓说,“从前朕对她是眷恋更甚,惜自己当年为何没有先向先帝求婚,可是如今这几日相处,她的一颦一笑,明媚如春光,朕是真的着了迷。”
“可是朕也知道,现在的她,朕更无可能,便是放手,也无不可。”许祁桓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朕的执念,该了了。”
“则争,摆驾储秀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