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卿允抿了口茶，继续说道:“这后来啊，就没什么妖魔鬼怪敢来天庭找麻烦了。但是咱仙都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自上一代天庭，我们就将它称为前天庭吧，到咱们现在这一代，有两位最忌惮的人，一位是前天庭的噩梦——祸世妖道顾凝，那名妖女，恐怖如斯，心狠手辣，几乎屠尽了上一代天庭。”
“那现在呢？那名妖女如何了？”
“现在没事了，她已经让帝君在九百年前灭掉了。正是因为咱的现任帝君灭掉了她，才改朝换代了前天庭，终结了噩梦。”
“现在整个仙京最忌惮的，便是你口中的那位名为‘贺念君’的鬼王。大约在五年前横空出世，谁也不知道他的来历，只知道他在生前修习了一种禁术，不知道因为什么就死了。但那种”禁术好像有一种能力可以使已死之人的魂魄聚到一起，无论魂魄有多碎，都能聚到一起，让此人再获鬼体，厉鬼化形。你说真也是，好像就是那个祸世妖道创造的这种诡术，幸亏帝君把她给杀了，不然不知道三界得被她祸害成什么样。咳咳，又扯远了哈，天庭之所以忌惮他，是因为他在出世后，就放了十几个分身到仙都，等我们发现后，他已经掌握了很多天庭的重要情报。等我们不知所措时，他才现形，还记得他当时一身黑衣，对我们说：‘你们这些什么神官，给我听好了，我有本事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放出分身到这儿，就有本事下次端了这儿。记住，我，贺念君，住在鬼界，我没打算和你们天庭分地盘，你们最好也不要来打搅我。两界相安无事，懂？’说完他就走了。当时整个天庭都蒙了，等他走了才反应过来。”
“那你们有没有派人去鬼界调查过他？”白笙问。
“当然有啊，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都陨落了。当时天庭派了五个人去，还都是很强大的武神，结果一周后的早晨，一个手脚皆断，血流不止地被丢在了断念桥上，另外那四个，一个都没有回来。至于那个断手断脚的神官，药师大人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救回来，第二天也陨落了。”
“……还真是够狠的啊。所以从此天庭就不敢招惹他了？”
“没有。帝君后来又派了几个神官去调查他，但无一能全身而退。终于把他惹火了，于是他干了一件令所有人都为之一惊的事，”
“什么事？”
“他放了一把火，烧了整个仙都。”
“……”
“那场火诡异的很，整个天庭的神官一齐施法都没有把火灭掉。当我们准备先撤出仙都时，那火势却突然变小了些，慢慢地就灭了。这时，我们身边响起了贺念君的声音：‘我当初说过什么？我说没说过不和你们争地盘，你们也别来找我麻烦，你们一群群的是都聋了么？既然你们不遵守约定，那我又何必遵守？我还是那句话，咱们如果互不打扰，那便相安无事；如果你们非要来找我麻烦，那下次就不是一把火这么简单了。’”
“千里传声？”白笙问道。
“没错，就是千里传声。那场火过后，天庭整顿了一下，再不敢贸然冒犯。从此，天庭就将贺念君列入了黑名单，不随便招惹，恐生祸端。”
“……明白了。”
裴卿允站起身，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玉箫，说：“好了，月师大人，我们天庭知道的也只有这些。如果你还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去仲文殿去翻卷轴，那上面记录着仙都中大大小小的各类事宜和人间的诸多事情，你有不明白的可以自己去翻阅。”
白笙也站起了身，“雷师大人，我送你吧。”
“不用啊，”裴卿允一脸茫然，“我的神殿就在月师殿旁边，你一出门左拐走半柱香的时间就能看到，这么近你就不用送了。我明天再来找你玩哈。”
敢情你那么积极就是因为搬来新邻居了……
送走裴卿允后，白笙那双强撑着战力的腿终于松懈下来。她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扯出一抹苦涩的笑。
好，真好，五年不见，你没受委屈就好。但，你我，终究不是一路人啊……
——
五年前。
北观猎场上，人山人海。这一年，原本掌管绝情崖海棠观的老掌门驾鹤归西，海棠观掌门之位与绝情崖南溪长老之位空缺。在入葬仪式结束后一段时间，便开始新一轮选拔。绝情崖所有的精英都在猎场比试。比试共分为三轮：第一轮，三人一组，互相比试，不可组合，只能有一人胜出；第二轮，胜出的人进到北观猎场深处猎杀高等邪祟，两柱香之后，毫发无损出来的即为胜者；最后一轮，留存的几人车轮战，不可用暗器伤人，不论生死，最终的胜者即为新一任长老。
“当啷——”一把剑掉到了地上，传来了一男子惊愕的声音“这不可能！”一道剑风划过，男子跌坐在地。
“你输了。”一名女子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那名女子拿着一把银白修长的剑。剑锋指在一男子咽喉处，却不取其性命。那男子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笑了一下，道：“好，我输了。”
比武台下，先是安静了一会，骚动了一会儿，渐渐的，那骚动声变成了惊愕与不可思议，因为绝情崖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景:
一名女子，她，成为长老了。
那名女子，便是白笙，不，或许应该叫她，南宫笙。
当其他几位长老问讯赶来时，南宫笙已经把剑擦拭干净，插回鞘中。见他们过来，行了礼，便静静地站在一旁。其他长老看到准南溪长老居然是女子，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处理。他们挤在一起一顿商量，商量完后，转身对南宫笙和善的说：
“对不起，这次比拼无效。”
南宫笙轻皱一下眉头，随即又舒展开来，轻笑说：“几位长老，这又是为何？”
“你武艺出众，可却身为女子。这绝情崖收徒虽是不计性别，可这长老之位……还是男子最好。”
南宫笙刚想出声，却听远处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
“哦，我看未必。”
众人听见这个声音，齐齐一抖道服，全部跪了下来，连那三位长老也不例外。南宫笙听到也是一惊：济凡长老居然出关了！？
这绝情崖，一共有五位长老，最常现身的分别是东临长老、西迟长老、北石长老和南溪长老。而这位年龄最大、修为最高的济凡长老，便是这绝情崖的崖主。因为经常闭关修炼，很少有人见到他，因此平时掌事的就是这东南西北四位长老。平时无论多大的事，这位长老都不会出面，就连在南宫笙入观修道前选北石长老时，听说这位都没有出面，只是在后来北石长老误入他的玉衡观时，才有幸见到一面，否则他都可能连济凡长老是谁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这次这位长老居然不请自来，把所有人都惊异不已。有些小弟子可能不知道这位大神，但见那三位长老都跪了下来，也连忙跟着跪下。南宫笙虽也没有见过，只是听过，但根本就不用猜，能让三位长老都行此大礼的，不是这位又能有谁？
“拜见济凡长老！”三位长老行完礼后，连忙问道：“济凡长老，您这次怎么亲自出面了？”
“哈哈哈，”济凡长老笑了几声，“这不是听说一名女徒在比拼中胜出了吗，老身来看看，这位天资聪慧的女徒究竟是谁。”随即他又转头对其中一位个子极高的长老说：“东临，什么叫‘这长老之位还是男子最好’？若是她真有那出众的武艺和济世的心，是位女子又何妨？”
“长老，可是……”
“你们三个就别可是了，”济凡说道，“来，先让我看看这准南溪长老是谁？”
其中一名长老对南宫笙皱着眉头道：“还不快来拜见济凡长老！”南宫笙微微一颌首：“拜见济凡长老。”
他微微一笑：“你叫什么？”
“南宫笙。”
“南宫笙，”济凡长老重复了一遍，“很好听的名字。”
她轻笑了一下：“谢长老谬赞。”
“既然你已经胜出，那么你便是下一任南溪长老。对了，你师从何门？”济凡问道。
“海棠观。”
“哦，”济凡长老若有所思道，“那你还要守孝三年。三年过后，你便正式上任。”说着，他来到南宫笙旁边，打量了一下，目光停到了她的那把剑上，笑眯眯地问道：“我可以看看你的剑吗？”
南宫笙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剑递了上去。
济凡接过剑，将剑拔出了一截，赞许道：“嗯，剑身修长，挺锋利，是把好剑。”随后又说：“剑虽是好剑，但也要用在对的人身上。希望你不要用这把剑来做坏事，而是用它行侠仗义，济救苍生。”
南宫笙看向他，忽然觉得这位济凡长老有些像一位指导人生的神明。
“是，弟子定不辱命！”她铿锵有力地回答。
“好，不辱命就好！还有，你大可不必称自己为弟子，待你上任，你便是和他们同级的长老了。”
“谢济凡长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