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不知道你有弟弟?”K问亦阳。
“是公司不想让外界知道我有个一模一样,智商不到五岁孪生兄弟。”
“那你为什么让他走决赛?”
“因为我是小偷,在娘胎里偷了他的智商,出来又抢走了他的梦想。所以,我活该受罚,做不喜欢的职业……打该死的嗝……我要还他,把能还的都还给他……”亦阳索性一吐为快。
该死的嗝滔滔不绝。
“什么病?诊断书给我——”K忍不住着急。
“谁会把那鬼东西随时带身上!”
“如果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我告诉你,是老天爷派我来的,来做你们的妈妈,帮助你们。很无厘头,可他比周星驰的电影还严肃。所以现在告诉我,到底是什么病?”K严肃认真。
“我是强迫症患者,这是长期焦虑的躯体反应。我需要每天关门五次,关灯五次,进门就要洗澡,能用一次性的绝不用第二次,不停地整理东西,已经蔓延到别人的也不放过。”吐出多年积压的心事,亦阳身体一懈,倚在灵台下。
亦阳有气无力地说:“K小姐,只要你不干扰我,都随你。艺术家么,有点怪癖,我理解。希望你知道,我没有时间浪费,守灵五天,我和星星要做好上场前所有准备。所以,互相配合,互相成全,也不错。”
K点点头,“加油,My baby。”
弟弟睡眼朦胧地从灵台下探出头。
“妈妈,抱抱。”
弟弟一把抱住K:“一天一万次,妈妈。”
K重复:“一天一万次。”
“亲亲,妈妈。”
K轻吻弟弟的额头。
弟弟一脸幸福:“一天一万次,妈妈。”
“一天一万次。”
亦阳看不下去:“星星,睡觉的时间到了。”
弟弟:“陪我睡觉,妈妈。”
弟弟深情的眼神,让K无法拒绝。
亦阳皱眉:“最后一件事,别让那只狗接近我。”
亦阳瞥向灵台一角,那里蜷着一只长毛小狗,像只拖把,看不出是牧羊犬和什么串的,那么久她愣是没发现。
K:“好,小意思。”
“Hi,它叫拖把儿。拖把儿,这是妈妈。”星星说。
“Hi,拖把儿。”
拖把儿摇着尾巴,跟着星星和K回卧室去了。
星星依偎在K的臂弯,拖把儿卧在他们脚下。
“晚安,星星。” K说。
星星困得不行,强睁着眼好似担心妈妈会消失。K发现星星的眼里仿佛藏着乡村清澈、无暇的夜空。
“星星,妈妈不会走的。”
“我知道,妈妈。支教老师说,没有一个妈妈会愿意离开孩子,他们一定有苦衷。”
K感动得说不出话,自已一直想听到的话猝不及防被一个刚认半小时的儿子说了出来。她望向窗外,漫漫夜空群星闪烁,神秘浩瀚,美得一塌糊涂。
“妈妈,我为什么叫星星?”
“因为,因为你是天上的星星下凡,妈妈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上帝派你和天上的星星一起守护她。你在白天,它们在夜晚。”K说完脸色通红,羞自己太不要脸。
“它们不停的眨眼睛,因为要上班,妈妈。”
“是的!”K笑逐颜开。
“晚安,妈妈。哥哥说,不按时睡觉的人,得不到今日份的美梦,妈妈。”
“你知道吗?你每句话结尾都在叫妈妈。”
“我想叫一万次。妈妈。妈妈。妈妈……”
K被逗笑。
K发现星星和亦阳长得一模一样,性情却天差地别,有趣得很,叫阳的冷如冰山,叫星的却暖成正午的日头,亦阳说不定是心口不一、口嫌体正的傲娇鬼。
K盯着星星熟睡的模样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对自己的孩子爱不释手,因为怎么看怎么完美,如果妈妈在世一定对她也一样。
亦阳透过纱帘窥见弟弟依偎着K睡熟,他需要确定K不是变态艺术家、女流氓。如果在赛前让弟弟得到母爱,岂不更好?
近期亦阳的梦里不断出现,T台打嗝摔跤、人仰马翻、黑粉暴动、竞争对手大牙笑掉,十年拼搏化为乌有的种种黑暗画面。与其苟且,不如在最辉煌时化作花火。顺势让摄影家留下点作品,也不错。
夜深,K在电脑上搜索如何跟智力障碍人士相处:足够耐心、和正常人一样、精神病人思维广、弱智儿童欢乐多、灭顶之灾、80%的自闭儿童的家长都想过要带孩子一起自杀、家长承受的远远的超出了普通人的认知范围、不要生以及不要生……看电影《我是山姆》哭得稀里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