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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我是人世间的一个独体

世间万物,随风而走,随风而去,时间可以带走一切,却唯独只留下了一个把生活过得满目疮痍的我。

(一)

自习课上,幽若正乖乖听皓轩给她讲数学题,班主任刘青云便走到讲台上用板擦敲了敲桌子。

“怎么各个都无精打采的,一点都不像个学生样!都坐直了,趴在桌子上算怎么一回事?”

“我通知一件事情啊,学校组织我们明天要去滨江森林公园,大家可以准备准备食材、衣物,我们明天会在那里搭帐篷,大家最好都带自己的帐篷,实在不行,用学校提供的也可以!另外,第二天一早回家,和家长都打好招呼,烧烤时我们会进行分组,大家可以自由组合,五人为一组……”

老师还没有通知完,班级的每一位同学就开始欢呼起来。

幽若抓起皓轩的胳膊来回摇。“同桌,同桌,我们要去春游啦!”

皓轩看幽若一脸兴奋的样子,掐了掐她的脸“我听到啦!”

“那……咱俩一组吧,再找三个人!”

“嗯!”

(“我们要春游了!还是和同桌!”幽若托着脸,又开始产生联想,一想到和同桌要一起搭帐篷、烤肉,晚上再一起看个星星……)幽若想着想着笑出声来,皓轩完全不解地看着面前一脸痴相的幽若。

此时,琳娜笑着来到皓轩的面前,打断了幽若的联想。

“皓轩,咱俩一组吧!加上我的同桌,然后到时候再找两个!”

“我已经和幽若一组了!”

“你不能有了同桌忘记你的旧时好友吧?”

幽若不想让皓轩难堪,又不想让他改变主意又和琳娜一组,赶紧插嘴道:“琳娜,要不你来我们组,加上你的同桌!”

“我可不想和你一组!”琳娜瞪了一眼幽若。

“那就没办法了,你只能和别人一组了!”皓轩看了一眼琳娜,淡定地说。

幽若突然放下心了,直起了腰板准备继续看数学题。

琳娜看皓轩没有改变主意的动向。“那行,要不是有皓轩我才不想去你那组呢!”

“……”

“……”

(二)

幽若在客厅的沙发上一直等老林回来。

晚上8:15的时候,在沙发上睡着的幽若突然被老林开门的声音惊醒,老林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幽若赶紧站起来走到老林面前。“我们学校组织明天春游,我需要点钱。”

老林抬眼看了一眼幽若。“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面额为50一张面额为10的现金递到幽若的面前!”

“不够!”(那么有钱,竟然好意思只给60?)

老林顿时又不耐烦地吼道:“你去春游能用到多少钱啊?”

“不够!其他同学的爸妈肯定会给他们准备很多好吃的,我不指望你给我准备什么,只要给我点钱就好了!”

老林正打算再从钱包里拿一张100面额的,张卓越便走到老林面前:“爸,你前一阵子给我的钱我不太够用,还需要点!”

“说到这个!爸给你办了张信用卡。”说着,老林从钱包里掏出信用卡递到张卓越的手里。

“别瞎花啊!”

“知道啦!爸!谢谢爸!”张卓越拿着卡,鄙视地看了一眼幽若,露出一副狡黠的样子,便上了楼。

“爸!你宁可给他也不愿意给我!”幽若突然感觉得到不可思议,甚至心痛。

“你哥都已经成年步入社会了,手头里必须得有钱!”

“可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幽若几乎是喊出来的。

“别和我提这个!这一百你要想要你就拿走,不想要就留下,我还省了钱!”

“爸!张卓越高中毕业就不想再读书了,每天都像个混子一样,他挣一分钱了吗?用的不都是你的钱?他怎么不和他妈要?他是看你一直惯着他!你给他信用卡只会助长他的恶习,总有一天,他给你闯了大祸你后悔都来不及。而你,我的爸爸为什么对所有人都宽容,唯独对我最狠!”幽若把手里所有钱都扔在了地上,迅速跑上了楼,刚想进房间,就被张卓越堵在门口。

“我想这张信用卡对我的用处真的很大!”张卓越将卡在幽若的面前晃了晃,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幽若懒得理张卓越一副小人得逞的样子,推开他进了屋,头也不回的就把房间门狠狠地关上了。

(三)

学校组织7:00到学校门口集合,幽若早早就到学校门口等候了。

她一想到老林对自己的厌恶和张卓越一脸的得意,竟一夜未眠。

幽若从背包里掏出老林给张卓越的信用卡。

“真想给你扔掉,你现在应该是在找你的信用卡呢吧!谁让你没有防备心得放在餐桌上了,活该!”幽若恨不得立马看到张卓越气急败坏的样子。

她坐在学校门口的台阶上,深深地打了个哈欠,托着腮帮子就打起盹儿了。

“林幽若!”晨曦看见幽若在打盹,便偷偷走过去吓唬她。

幽若被晨曦的大嗓门吓了一跳,一下子蹦了起来,惹得晨曦原地捂着肚子笑。

“你干嘛?”幽若揉了揉眼睛,伸了伸懒腰。

“这么困吗?”

“一夜没睡,你说困不困?”

“一个春游,不至于吧?”

“……”幽若又打了个哈欠。

远处皓轩穿了一身休闲服,背着单肩包朝幽若走来,在阳光的映衬下,皓轩就像黑暗中的一道暖光。

“同桌,你来了?”

“你怎么这么早,上课没见你来这么早!”

幽若挠了挠头,笑着又打了个哈欠。

“对了,晨曦,你不去找你们班的同学吗?应该都快到了!”

“不去了,春游这东西不应该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吗?”

“你背叛你们班级了?”

“为了你,值了!”

“你还是回到你们班吧!我们班同学也未必欢迎你!”皓轩不是好语气的说。

“不劳你操心!”

幽若又漫不经心打了个哈欠。一旁的皓轩看到幽若睡眼惺忪的样子,拿起她的双肩包拎在自己手里。

“不用,同桌,我能背!”

“你都装了什么?这么沉?”

“明天才回去呢!我带了好多零食!”幽若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背包。

校车停在校门口的不远处,冲着学生们摁着喇叭以示提醒

“皓轩!”琳娜大老远就喊皓轩的名字,抱着背包就往这里跑。“皓轩,校车来了,咱俩一起坐!”

“……”

“正好,你和林皓轩坐,我和幽若坐!”晨曦顺势搂了搂幽若。

“你不和你们班了?也行,反正我和皓轩一起就行,其余的我不关心。”说着琳娜瞟了一眼皓轩。

皓轩看见幽若在晨曦怀里也没有反抗的意思,便把背包还给幽若,径直的朝校车的方向走去。

幽若和晨曦坐在靠阳面的这边,幽若晒着太阳更想睡觉了,回头看了看坐在斜后方的皓轩和琳娜,琳娜在给皓轩剥橘子。

班长看到晨曦坐在幽若旁边。“你怎么跑我们班了?打好招呼了吗?”

“打好了打好了!”

“这么喜欢我们班啊!”

“也不是,主要你们班有林幽若!”晨曦说着话也不忘顺手摸摸幽若的头。

皓轩听到晨曦这话,好心情根本就提不上来。

幽若在阳光下用手强撑着自己的眼皮看着车外旅途的风景。

此刻的晨曦看着幽若这个样子,一直在憋笑,拿起手机偷偷拍幽若。

“你干嘛偷拍我,给我瞅瞅!”晨曦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李晨曦,你来我们班能不能安静点儿!”旁边的萧然对着晨曦不耐烦的看了一眼。

“你怎么把我拍成这样,丑死了,我要删掉!”

“多可爱啊!你真的是我的快乐源泉啊!”“你要是困呢,你就睡一会儿,还要走一会儿呢!我的肩膀给你靠!”晨曦冲幽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那我睡一会儿啊!你肩膀不许乱动!”幽若像拍枕头一样拍拍晨曦的肩膀,把头枕了上去,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皓轩在去滨江公园的途中,完全不知道一旁的琳娜和自己说了些什么,路途中有什么样的风景他也毫不在乎,他只在乎幽若枕在晨曦肩膀上竟然能安然入睡。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眼?”“他俩怎么玩得那么的开心?”“该死的,怎么还不到,她是猪吗?怎么还不醒?”“下次我说啥也不会让李晨曦钻了空子!”)

(四)

差不多过一个多小时,校车都到达了目的地,同学们都有序的下了车,班主任们各自给班级的学生分了组,大家便都开始忙着搭帐篷。

“这帐篷怎么搭啊!林幽若你到底会不会啊?”“皓轩你能帮我一下吗?”琳娜朝一旁的皓轩求助。

皓轩走过去,把幽若和琳娜原先搭好的全拆了。“这个不是这么搭的!”

“同桌!这个就是安在这儿吧!我看说明书是这么弄得!”

“你让皓轩弄!你自己不会就不要装懂啊!”琳娜冲幽若吼道。

“不弄就不弄呗!吼什么吼,长得人模人样,脾气倒是挺大!”晨曦从后面揽过幽若肩膀。“幽若,咱俩搭烤肉架子去!”

“嗯!”

“李晨曦,你说谁呢!”琳娜恨不得撕了幽若。

“琳娜,帮我弄这个!”皓轩看了看幽若和晨曦一起去拿食材,突然没好气的对琳娜说。

(五)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

天色由橙黄色变成了深蓝色,幽若喜欢观察天的颜色,有浅变深,就可以看到时间的变化,仿佛时间就像是天空的水彩笔。

幽若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的星星,仿佛世界静止了。

直到这份安静被手机铃声打破。

“你好,你是?”

“能谁?张卓越!”

“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

“把我信用卡还我!”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少装蒜!我放到餐桌上怎么转眼就不见了!一定是你拿的!”

“就是我拿的,张卓越,你以为我是好欺负的?信用卡是我爸爸的,凭什么给你?”

“你给不给我?”

“不给!”

“有种你别回家!回家了我不打死你!”

“你敢?你还真不把我爸放在眼里!”

“你爸都不爱你,你看我敢不敢!”

“那我也是他的亲生女儿,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这一个亲人了!”

另一头是张卓越的大笑声。

“你笑什么?”

“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你就是一个没人要的野孩子!这个家里谁在乎你?”

“你才是野孩子!我有爸有妈!”

“林幽若,我真同情你!你以为你是你爸亲生的?你根本就不是!”

“你胡说八道什么!张卓越你别太过分了!”

“我可没胡说,你不信?那你问问你这个假爸爸吧!”

张卓越又开始狂笑起来。

幽若克制自己不要哭出来。“你胡说!你胡说!”

“你回家要是再不还我信用卡,我就打死你,谁也不会帮你的。”

幽若刚想说什么,另一头就挂掉了电话。幽若瘫软的坐在草地上。“胡说,一定再胡说,一定是我拿了他的信用卡,一定是这样……”

(六)

“幽若呢?”

“我还想问你呢!自从班级做完游戏就没见到她!”

“分头去找!”

皓轩和晨曦围着学校安排自由活动的地方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

“到底去哪了?打电话也没人接!”

“不会出事了吧?要不通知班级分头找?”

“……”

“那边找了吗?”皓轩指了指搭帐篷地点的南面。

“那个地方那么黑,幽若能去吗?”

“不要忘了她不怕走夜路!”

浩轩和晨曦立马跑过去,在南路的尽头,看见幽若蜷缩在墙角默默地掉着眼泪。

“幽若?”晨曦和皓轩跑到幽若面前,看见幽若浑身发抖,吓坏了。

幽若抬起满脸泪痕的脸,看着眼前的两个大男孩,突然大哭起来。

那一夜的幽若永远刻在了皓轩和晨曦的心中,原来,一向快乐的幽若总是独自躲在角落里默默流泪疗伤。

(七)

“所以,是你继母的儿子告诉的你,你不是你爸亲生的?”

“嗯!”

“你信吗?”

“信!就算借张卓越十个胆他也不会编这种谎言的,他害怕老林,如果这个是他编的,被老林知道了不会放过他的,毕竟老林会保护他自己的名誉。”

“而且,我以前偷听到我继母和他儿子说:我妈妈和老林离婚的时候,法院是把我判给我妈妈的,但是可能我妈妈不想要我这个累赘,或者她的男朋友不让我妈妈带着我,所以她偷偷走了,老林不得不养育我!”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从我记事起,他们两个几乎每天都在吵架,每一次吵架都会提到一个男人的名字,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个总是那么排斥和我亲近,原来我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拖累。”

“妈妈偷偷去了美国之后,音讯全无,老林不得不养育我,所以他每次看到我都很痛苦……”

幽若在讲这些的时候,眼睛看向远方,面无表情,好像是看淡了一切。

16岁的林幽若承受着父母的岁月带来的伤痕,她突然站起身来,从包里掏出一张湿巾擦了擦脸,蹲下身找了一颗全是棱角的石头使劲的向远处一抛。

“我们走吧!一会儿班主任找不到我们又要被骂了,我可不想被骂!”幽若朝欲言又止的皓轩和晨曦说。

(八)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早晨,幽若顶着两只红肿的眼睛出了帐篷,一出帐篷就看见皓轩和晨曦站在自己的帐篷外面。

“哭了一夜吧!眼睛这么肿!”皓轩摸摸幽若的眼睛。

“一夜没睡?那我的肩膀一会儿再借你靠一靠!”

“……”

好不容易回到市里,幽若揉揉自己的脖子,看见晨曦肩膀处的衣服湿了一大片。

“对不起啊!,我睡得流口水了!”幽若不好意思的掏出纸巾给晨曦擦了擦。

晨曦笑了笑,摸摸幽若的头。“没事儿!只要你心情好打我都可以!”

幽若笑了笑。

校车停在了校门口,同学们纷纷下了车,班主任清点好人数,吩咐好明天继续上课就宣布解散了。

幽若拖着疲乏的身体不知道该去干点什么,她不想回家。

“幽若,我和林皓轩商量着带你去开心一下?”

“怎么开心?”

“你想干什么?或者你想吃什么?”皓轩走到幽若面前,看着疲惫的幽若。

“我想睡一会儿!但我不想回家让他们看到我狼狈的样子!”

皓轩和晨曦帮幽若开了一间房,两个人看着在床上熟睡的幽若。

各自发起呆。

……

“林皓轩,你承认你喜欢幽若吗?”

皓轩看了一眼晨曦,冷笑了一声。

“你连承认都不敢承认,看来,还是她和我比较配!”

“谁说的我不喜欢她?”

“那就是你喜欢她?”

“……”

“说‘我喜欢她’,这四个字就这么难吗?”

“你不懂!”

晨曦对面前这个总是一副淡然自若样子的林皓轩厌恶极了。“行!那就公平竞争!”

“……”

(九)

晚上八点,幽若忽然惊醒,坐起身来。

“怎么了?”正在看书的皓轩和正在打游戏的晨曦几乎同时站起来。

“我在哪?你俩怎么在这里?”

“你忘了?咱们春游完,你说你不想回家,我俩给你开的房。”晨曦边说边走到幽若面前坐了下来。

“你怎么出这么多汗?做噩梦了?”皓轩摸了摸幽若的额头。

“几点了?”幽若慌忙地穿上鞋拉开窗帘。已经是晚上了。

“我得回家了!”

“你要不今天别回去了!”

“不行,我想当面问问老林真正的事实是什么!”

“可是……他不会对你动手吧?”皓轩有些担心的看了看幽若,他突然想起幽若全是淤青的胳膊。

“没事儿的!你们两个不用担心,我就直接打车回家了!你俩也快点回家吧!”幽若说着就背起双肩包往门外走去。

晨曦和皓轩给幽若拦了一辆出租车,幽若坐了进去,抬头看了看晨曦和皓轩,示意他俩不用担心。

“有事打电话!”

“嗯!”

(十)

幽若进门的时候发现家里漆黑一片。

“看来他们还没有回家。”幽若舒了一口气,大踏步地向二楼卧室走去,只见自己的卧室门半掩着,里面的灯光透过门的缝隙照在幽若的脸上。

幽若听到有人在翻自己卧室里的抽屉。

嘴里说着:“看我不打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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